第7章 兩副面孔
魈連續觀察了鈴梓好幾天,並沒有發現她勾結魔物的證據,她每天的生活都很單調,從她的身上也沒有發現使用法術的痕迹。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時候有一種被她看穿了的錯覺,她總是能精準的找到他的方位和他對上視線,然後又漫不經心地移開。
但她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甚至特意查詢了鳥類專用食糧的製作方法,只要他出現就給他餵食喂水。
可惜現在他的身體也只是一個化形,可以吃東西,但是沒有必要,所以他一般會對她熱情地招待選擇無視。
每次他這種浪費糧食的行為在她眼中好像都很是痛心,他的耳力很好,時常聽到她小聲地吐槽他是一隻高冷的呆鳥。
他對這樣的吐槽不甚在意,在他的眼裏,她是一個奇怪的人,有些過分的善良,甚至愛插手那些與她完全無關的事情。
隔壁裁縫鋪的夫妻暗地裏吐槽她思想天真容易被騙,她還是一無所知的與他們往來着,甚至得到了好東西還會分享給他們;窗口花瓶中的花一點開花的跡象都沒有,她每天還是會耐心的給它澆水。
世間居然有這樣的人,在他看來做的都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甚至對待他也過分的熱情,熱情到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對所有事情都這麼友好嗎?
他對這種精力旺盛、自得其樂的人向來沒什麼興趣。
嘴上這麼說著,但是定期去她家那裏查看一圈已經成為他現在的日常。而今天,她做的杏仁豆腐看起來十分不錯,他就一時不察,湊近多看了兩眼。
只是,她為什麼誇他?
她對他說的那些話,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臉紅心跳,從來都沒有人敢對他這樣說話!那些話未免太過大膽……難道就沒有保持一點對仙師的敬意嗎!
即使他在某一時刻有種被擊中的感覺,那也只是手足無措而已!
而且,她居然還上手摸他!
雖然感覺十分不錯,但是這等事情一環接着一環,讓他的心裏亂得就像一團麻,根本沒有辦法處理,只能倉皇而逃了。
回到現在,荻花洲的月光依舊清澈,照應着水中的少年仙人有些羞惱的面頰。
四周寂靜,只能聽到水流涌動的聲音,蛙聲蟬響偶然想起,打造出一首無比和諧的樂章。
魈站在岸邊,摸了摸自己跳動的還有些劇烈的心臟,在沉沉的呼吸中漸漸平復下來。
他閉上眼睛靜靜感受,法力向深處流動,突然發現,自己心中業障的負擔居然減輕了很多,就好像一直捆綁着的枷鎖,被春風化雨地消減了一些。
“居然能有這種效果嗎……”他有些驚訝。
他有些糾結地想,既然如此,那被她摸摸也無妨,更何況她的手法讓他很是……
不過轉頭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打破:不行,這些天就不去了,等這件尷尬的是情感過了再去找她吧。
他吐出一口氣,暗自想到:希望自己的消失能夠讓她進行深刻的反省,讓她意識到隨便亂摸別人是非常越距的行為。
——
魈複雜又彆扭的想法,遠在璃月港的鈴梓絲毫不知,她該吃吃該睡睡,絲毫沒有意識到連續幾天那隻小鳥都沒來了。
她抽空清點了一下最近賺的錢,發現收益很是不錯,甚至已經可以彌補上迪盧克最開始給她的支持資金。
而今天,她收到了一封信,是一對住在輕策庄的夫婦託人聯繫她。
這對老夫妻信中言辭誠懇,說陪伴了他們十多年的大黃狗近一個月來狀態很差,不僅食欲不振,而且十分反對他們的靠近,經常亂叫着跑出去。他們去不卜盧開了葯,它卻拒絕服用,還掙扎着把食水都打翻了。
最
近幾日大黃狗安分了不少,卻經常蹲在家中一聲不吭。他們在心裏猜這個陪伴了他們許久的小夥伴可能是時日無多,但是也希望自己能夠送走他最後一程,讓他們盡人事,知天命。
聽說鈴梓很會照顧寵物,所以他們真誠地邀請她到輕策庄的家中來小住,價錢什麼都好商量,只希望這隻大黃狗能夠在生命的最後幾天好好吃飯休息,能夠安詳的離開。
隨信一起送來的還有很多的摩拉,老夫妻說這是給她的定金和路費。
鈴梓接到信后,立刻就去了輕策庄。
輕策庄的環境十分宜人,有很多的老人在此處養老。他們的房屋坐落在梯田上,屋前用竹棍圍出了一片區域,種着各種蘿蔔白菜,夏天時節翠綠的看着十分好看。看到她來了,這對老夫妻立刻走出門來,熱情地邀請她進去。
“阿黃是我們倆結婚之後一起養的一隻狗,平時我們出去幹活,他就會跟在我們後面。他一直很乖,不喜歡亂叫,身體也一直很好。”老伯伯這樣說道,“可是它終有老的一天,能他知道自己要離開了吧,最近都不太跟我們親近了。”
鈴梓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們一邊交談一邊一走進屋內,她皺了皺鼻子,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氣息,就好像是草木被燒焦后彌留的味道,於是問道:“有什麼東西燒焦了嗎?”
老婆婆在空氣中仔細聞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沒有啊,可能這個點到了飯店了,附近有燒柴做飯的味道。”
鈴梓沒多理會,一行人一路走到了後院,終於見到了這隻奄奄一息的大黃狗。
狗狀態並不好,不論是毛髮還是身形,都展現它已經遲暮。此刻它正閉着眼睛,發出沉重的鼾聲,可以看出一家人真的將它照顧得很好,即使是現在它的身子下面依舊鋪着柔軟的草墊,一旁的食盆里還是滿滿當當的新鮮飯菜。
“這個籠子……”鈴梓定睛一看,一旁還放着一個鐵質的籠子,組成籠子的棍子已經扭曲,上面全都是深深的咬痕。
“這個是因為它之前有一段時間非常狂躁,我們怕它出去傷人,於是把它關在了籠子裏,沒想到它的力氣那麼打,居然把棍子都咬歪了。但是幸好它沒跑出去,過了幾天它就安靜下來了。”
她的手在被咬歪的地方撫摸着,雖然沒有斷裂,但是扭曲幅度之大已經標示着當初受到了多大的咬合力。
這真的是一個年齡很大、骨質酥鬆的狗能幹出來的嗎?
她又轉頭去看尚在沉睡的狗,此時它已經悠悠轉醒,支起前肢看向他們。它的尾巴在後面亂甩着,通紅着一雙眼睛,涎水不斷從嘴角流下來。
“小心!”鈴梓立刻意識到哪裏不對,她第一個反應過來,轉身擁住這個兩個老人,向後面撤退。
那隻狗突然從地上飛撲過來,血紅色的眼睛掠過一道光,張開向像他們這裏狂奔而來。
鈴梓立刻攙着兩人走進室內,反手把門反鎖,然後又推了一大堆傢具將門堵住。只聽到那隻狗在門外將門拍得啪啪作響,令人心驚肉跳。
她在透過窗戶,能夠觀察到它的一舉一動,它的身形已經膨脹到原來的幾倍大,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身形,它的四爪都長出了尖銳的鱗甲,它的身上冒着森森的黑氣,空氣中燒焦的氣息越來越重。
它的力氣也奇大無比,在它不斷地拍打下,門甚至已經裂出一道縫,巨獸的呼吸聲從門外傳來,猶如死神收割性命的鼓點。
兩位老人已經是慌亂不已:“這可怎麼辦,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鈴梓當機立斷:“一會兒我去引開它,你們先趁機逃跑,去附近打聽一下有沒有神之眼的人,就說這裏發生了魔物暴動,讓他們來幫忙!切記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見到兩位老人
還不猶豫着不肯答應,她心下一橫:“之前它不傷害你們,是因為原本狗的意識沒有完全被侵蝕,而現在它已經徹底魔化了,我尚且修習了一些拳法能夠與它周旋一會兒,你們只會拖累我!現在時間很趕,快走!”
她先是讓兩人藏在了廚房中,然後又扯了幾塊布將自己全身上下裸露的位置快速包裹住。在門板破碎的一剎那,立刻將手上的小短刀飛擲出去。
那魔物的皮膚已經演化出了一層堅硬的鎧甲,她毫無技巧投擲出的刀立刻就被彈飛了出去。不過她還是成功吸引到了仇恨,魔物呆愣愣地看着它,好似看到了一塊肥肉,對她露出了一個滲人的笑容。
她從一旁的窗戶跳出,落回了方才的後院中,那立刻魔物甩着粘稠的液體向她飛奔過來,那粘液腐蝕性極強,所踏之處植物立刻枯焦了一片。
她咬了咬牙,與它周旋起來。雖然武力不行,但她勝在身姿靈活,面對魔物的攻擊能夠靈活躲開,氣得那魔物十分惱怒,連續發出幾聲憤怒的喊聲,呼吸也越來越重,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但是久而久之,這魔物發現她的漸漸行動慢了下來,她已經體力不支了,而它卻還有很多法力。就像是貓逗一隻將死的老鼠那樣,它只用一點點的法術就攻擊她,逼她被迫在後院中到處躲避。
她雙腿灌鉛,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正準備大口喘息之機,一個暗紫色的法球對她襲來!
她方想扭身一躲,她的卻頓時身體一輕,被擁入了一個清苦的懷抱之中。
她有些呆愣地扭頭一看,魈精緻的眉眼就在眼前,墨綠的髮絲將他鎏金色的眼瞳襯得明似琥珀,此刻他嘴唇緊抿着,似乎十分不悅的樣子。
他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裏,與她僅隔着兩層薄衫,以至於她能感受到到他胸膛傳來的灼熱的溫度。然後他向旁一跳,將她放在了一旁。
他鬆開手臂,從身後拿出和璞鳶,定定地看着那魔物,就好像在看一個死物。
“想活命,就退後。”魈開口,聲音好像浸了冰一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