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業障與選擇
小團雀鈴梓的性格十分叛逆，這大概是夢中的設定，鈴梓代入其中，行事也不禁我行我素了起來。
她跟魈一同出去降魔，但是通常不願意呆在他附近，而是喜歡到處惹是生非。
她去丘丘人的營地里打擾正在休息的丘丘人，然後在一片“吖”聲中逃之夭夭，躲到魈的身後裝無辜，讓他去處理那些魔物。
有一次沒經住誘惑吃了一個路邊不知名的果子，吃了之後登時雙腳翹天昏倒在地，還是他把她揣在懷中揣了一路，要不然被路過的車馬踩成標本了也不一定。
她還會用爪子去勾河裏的魚，被魚咬的到處亂竄后又去找他，拽着他去給自己出氣。而魈只是沉默地看她一眼，表示這種事情他並不在行。
原來你也有辦不到的事！鈴梓這樣想着，十分不屑地拍拍翅膀飛走了。
她偶爾會和喜歡躺在地上的各種團雀開會，雖然她一個鳥也不認識，但還是不顧別的鳥目光插入進來，因為在這裏能聽到各種新鮮的八卦。
“蒙德城附近的日落果最甜最好吃了，不過要小心點別被殺掉，他們城裏的人最喜歡吃甜甜花釀雞了。”
“發現了烈焰花花心新吃法，只要在下雨天吃就不怕燙嘴了，吧唧吧唧，不過我嘗過，味道只能說是一般。”
“你們看到過歸離原的那個璃月仙人嗎！經常戴着面具在空中亂飛的那個。”
聽到這裏，都快要睡着的鈴梓終於抖了抖羽毛，想聽聽它們談些什麼話題。
“知道呀，他很帥啊！”一隻小團雀這樣說。
鈴梓點了點頭，沒錯，很有審美。
“可是我覺得那個仙人很恐怖哦，經常散發著黑氣，說不定靠近他的人會被傳染呢。”另一隻團雀反駁道。
此話一出，立刻激起無數團雀的應和：“我也是這樣覺得的！”，“你說他會不會吃人啊？”等等。
“滾蛋！”鈴梓忍無可忍，就聽它們胡說八道！她直接撲棱起身，把它們一腳踹飛，然後在眾團雀群起而攻之之前，立刻鑽回了魈的掌心中，繼續安穩地睡覺。
她最近幾天都十分嗜睡，魈偶爾會順順她的肚子，將她握在手心裏，大拇指腹一下一下順着毛，就像盤一顆圓滾滾的核桃。
心情好的時候，鈴梓會用頭去配合他，大多數時候她只會對他露出一個高冷的尾巴尖。
直到某一日清晨，她在本來在草地上遛彎，突然感覺一陣困意襲來，彷彿下一秒就要直接睡過去，她意識到大事不妙，乾脆直接飛到魈的身邊，示意他將自己接住。
魈伸出手指，她就順勢停在他的食指上，眼睛直接閉了起來，頭一下一下向下點着，感覺隨時都會摔到地上。
魈放輕呼吸，另一隻手剛想悄悄托起她，卻只見只看到一個糰子從他的手指頭上掉下去，還沒來得及去接，他就被一雙手勾住脖頸，向下一帶。他只來得及摟住她的腰，身體就向前一傾，跪倒在地上。
兩個人狼狽地摔在草叢上，他的反應很快，用手托起少女的後背，抱着她不讓她摔在地上。
“我好像，變成人了。”鈴梓此刻清醒了，掃了一眼自己的身體，淡定地說。
她的雙臂還掛在他的脖頸上，她向前一探，兩個人的身體就完全貼合在一起，他身上清心的苦澀味沾到她的身上，混雜着背後青草的氣息，她的呼吸若有實質，擦過他的耳垂和脖頸。
他覺得自己渾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卻等不來她的下一句話，於是只能開口問道：“鈴梓？”
鈴梓聽到這裏有些疑惑，他怎麼會第一時間叫小團雀這個名字？不過轉念一想，可能是白天兩人見過的原因，所以在夢裏他就下意識的就叫這個名字了。
她從他的懷裏鬆開來，轉着圈仔
細觀察着自己，身高體型都無比熟悉，她甚至跑到了溪水旁邊，看着自己的面容，果然跟她現實生活中的長相一模一樣。
魈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一改之前七擒團雀的架勢，與她保持着十分陌生的距離。
“你難道不認識我了嗎？”鈴梓對他若即若離的態度十分的不滿。
“我只是……”他猶豫着回復，然後又放棄，“罷了。”
按照真實世界的邏輯，類人種族變成人類之後，是不會記得曾經照顧自己的人類的，但是在這個夢裏，這個規則顯然被打破了。
鈴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方才以小團雀的形態在草地里撒潑打滾來着，所以現在身上全是草屑，她有些煩躁地一根一根摘掉，卻發現自己顧不到後背，於是她大聲質問在一旁站着的魈：
“你為什麼不來幫我？”
魈抿了抿唇，走上前來，就像之前那樣，幫她把後背的雜草一根一根摘掉。
他的手法很輕，落在鈴梓的後背上，就像一根羽毛擦過，令她的皮膚泛起一陣癢意，但是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將所有的雜草都摘乾淨之後馬上又默默退開了。
終於把一切都處理好之後，鈴梓十分好奇地活動起了新長出的四肢，又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剋制住自己想要起飛的慾望。變成人之後，她在夢中的自由度提升了，已經可以和魈做一些不影響夢境走向的互動。
她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夢的結局是固定的，為了不影響這個結局，她的行為不能越界。
她看着小溪中的鱸魚，想起之前被咬的滋哇亂叫的經歷，擼起褲腳想要一雪前恥，卻被一旁的魈出聲阻止了：
“天色已晚，回客棧休息吧。”
鈴梓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月亮，一如逐月節當天，恰好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天空舒朗，多星無雲，夜風吹拂在兩個人的臉上，送來一股清涼的氣息。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着，魈的步伐比平時都快很多，似乎是要有意將她甩在身後。只要她剛一與他平行，他就會加快腳步，讓兩個人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鈴梓發覺他的意圖，乾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他意識到她停下來，側過頭去看她，終於說出了自己猶豫了很久的話：“之前我說過的，你化成人形，就可以自由離開，不必再跟着我。”
她沒好氣的回答道：“我現在反悔了，怎樣？”
“……”他意識到自己也不能把她怎樣。
“我身有業障，你若是靠近，便會沾染到不祥之物。之前你尚未化作人形，業障對你無甚影響，而現在則不然，你若是不想被漆黑吞噬，還是儘早離開。”他補充說。
“你救了我那麼多次，現在又要我離開，真是一個不求回報的好仙人。”她氣急敗壞，語氣十分諷刺。
魈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兩個人都久久不言，空氣中一片寂靜。
她的話音突然一轉：“不過你說的也對，我還想多活幾年，那我還是離開吧。”
鈴梓的行動十分乾脆，說放棄就直接放棄，她不再說什麼告別的台詞，直接扭頭就走。他能聽到她的腳步聲，在空氣中漸漸消散。
魈垂下頭來，吐出一口氣，來緩解自己心痛的情緒。最開始還能剋制住不去看她，可是慢慢僥倖戰勝了心理，他想要再看她最後一眼。
他回過身，目光直接與她的交接。
“被我抓到了。”鈴梓狡猾地笑了笑，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你明明也不想我走，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魈撇過頭不再言語，對於他來講，有些東西都難以解釋，所以乾脆不去解釋。
鈴梓跑到他的眼前，戳了戳他的後背：“要敢於面對自己的內心，你可別總把我推出去了，
下次我可就直接跑了。”
他輕輕點了點頭，在她看來，算是答應了。
魈側過頭去看她，依舊是一臉笑意的樣子，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方才在她回過頭的一剎那，他承認自己的驚喜瞬間壓過了傷痛，但對於他來講這些情緒本都不應該產生。
……罷了。
兩人並肩回到瞭望舒客棧，鈴梓提議想要鍛煉一下自己的四肢，於是就主動做飯。
她向言笑借了工具之後，直接將絕雲椒椒切成段，然後又放了竹筍和香辛料，大火爆炒之後小火收汁，最後將一盤黑漆漆的東西呈上桌來。
“吃吧！”她將菜往桌上一拍。
魈拿着筷子，嘗了一口，被嗆的微微咳嗽了一下，又將嘴裏難以下咽的東西咀嚼了很久，才評價道：“下次做點別的吧。”
她十分不服氣地嘗了一口，然後默默地將一盤菜全都倒掉了。
最後還是魈做了自己最擅長的杏仁豆腐。
鈴梓吃飽喝足，與他道別之後，直接走上樓去睡覺。在魈看來，她的腳步拖沓，一層一層地爬上樓梯，顯然化形期第一天就將她累到了極點。
意識到進入了他的視線盲區，她緊抿着嘴，三步並兩步的衝進房間。
她從柜子裏找出紙巾，將一口血吐了出來。
她冷漠地看了一眼鮮紅的血跡，然後將紙巾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里。
看來身體本來就不好啊，要不然之前為什麼會逃跑那麼多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