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雙雙把家還
回到自己宮殿的國王臉上陰晴不定,一旁的貼身僕從察言觀色,問:“陛下,施馥已經被嚴加看管,那位取經的師傅是否也?”
“先不急,那小和尚能降服幾個妖怪想必有些本事。”
長生不老,多少君王夢寐以求的東西。
多虧那笨豬嘴快說漏,才知道這取經隊伍里居然有這等好物,妖怪對這些的門路必定是比凡人清楚,妖怪都要吃,更說明是真的。
想來有些道理,若只是尋常女子,再有向善之心也不會允許跟隨隊伍西行取經,非得是有長生不老肉的女子,才可能與一眾高僧同去。
“這件事情可得保密,辦好了,你也有份。”長生不老誰都想要,生怕這些個下人因此生了歹念,乾脆就以此許諾好處,更盡心將事情辦了。
“是,多謝國王陛下恩典。
國王得了這樣的好事,已經忘記還有個女兒等着救出,一股腦準備着新王妃的事情。
而此時那妖怪洞府門前,一豬一猴在叫陣,孫悟空特意往後站些讓豬八戒在前頭,偷偷捂嘴笑。
門緩緩打開,前來開門的卻不是黃袍怪,而是百花羞。
她因常年在洞中生活不見天日,肌膚蒼白沒有血色,此時被陽光照了還有些睜不開眼,過了一會才看清,除了回來的豬八戒還有一隻猴子,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孫悟空。
不禁幾分氣惱,看着豬罵到:“我信任你,將你放走,不過是托你向聖僧問個口風,不肯也便罷了,還帶孫悟空過來,是要將我們打殺了嗎?”
豬八戒有些心虛,全是他為了吹噓自己才惹出的事情來,此時也不好實話相說,只轉移話題說。
“公主,你父王思女心切,叫我們來請你回去的。”
在洞府中的黃袍怪有些慫,以為是寶象國請來滅他的法師,心想法師必定不會傷了娘子,卻聽外邊的人似要把百花羞也一併殺了,才慌忙取了兵器出來。
“豬八戒!你出爾反爾什麼意思!”黃袍怪氣急敗壞,本就因百花羞和那豬頭說了些聽不懂的話有些醋,此時見那豬不是頭好豬,更是火上澆油。
罵罵咧咧又說:“你被那屍魔綁來邀功,我們可有虧待你?我娘子更是念及面子,好吃好喝招待放你回去,你居然卻求來幫手要害我們!”
孫悟空嬉笑,這獃子果然謊報實情,他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便拍拍豬八戒肩膀說:“老弟放心,國王答應你只要救出百花羞就許你當駙馬,為兄給你作證,你只管放心除了那妖怪,公主就是你的了。”
黃袍怪聽在耳中,哇呀呀就朝着豬八戒打來,罵道:“你這豬頭,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竟是要奪我娘子!”
豬八戒單打獨鬥哪裏是黃袍怪的對手,連連叫喚救命。
卻不見師兄有要動手幫忙的準備,還湊到百花羞身邊聽八卦,問:“公主,有人來救你,你怎還不樂意?你這夫君單看外貌也知曉是個妖怪,你不怕嗎?”
“妖怪又如何?”百花羞反問,“不是這妖怪強娶霸佔,是我不願意走非要嫁給他的。”
“可它是個妖怪呀,長此以往折去陽壽,不過相守幾十年,值得嗎?”孫悟空撓撓手,凡人喜歡妖怪還真是稀罕。
百花羞聞言對着孫悟空作揖一道,反問:“大聖,恕我直言,你當年被天庭招安封弼馬溫前,也不過是個猴妖。我原本,是個仙,如今卻也不過一介凡人。你那師弟豬八戒,如今皈依,可原先,不也是被貶下界當了妖怪嗎?”
被提及過往痛腳,孫悟空難得沒有上頭,聽得一愣。
天地神人鬼,五仙之別,誰又敢說固而不變。又雲,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無可定論。
“公主一席話語,倒是叫俺老孫發思。”孫悟空撓撓手,又道,“你如何認得俺老孫?”
他心下好奇,眼睛眨巴眨巴,掐指細算。他並不精於此道,但天生有靈性,萬物根本可窺一二,此時也讓他算知個五分。
百花羞知道黃袍怪不是孫悟空的對手,臉上神色悲戚,竟是跪下請求,說:“求大聖高抬貴手,饒他一命。我也並非是有意冒犯你師父,若聖僧慈悲願意賞賜一滴血便夠,若是不願,我與他相守幾十年也足夠。”
猴子點點頭,心中已經瞭然,笑了笑說:“原來也是犯了過錯,難怪那獃子煽風點火扭曲其事,當真是羨煞旁人。”
天庭的爛攤子他自不願意多管,師父此遭劫難容易,只要別難上加難就行,樂得看熱鬧。
“俺老孫,手乏力,今日不是你們對手,先撤了。”孫悟空笑嘻嘻地盯着豬八戒說,急得豬頭開始一邊慘叫一邊開罵。
臨走前又想起一事,問:“那白虎嶺的屍魔可在洞府中?它盜師父法寶,可否交給俺老孫處置?”
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的白骨精無大語了,以為跑了投靠了個有本事的,誰料前腳和豬八戒舊相識,後腳又和孫悟空舊相識,把它這屍魔當個東西晾着,如今又輕易交還。
“嚶嚶——”白骨精脖子上的狗繩被勒緊,飛向洞府外面去,落到孫悟空手中。
白骨精萬分不情願地跪倒在地,重新化作了一條黃狗。
孫悟空帶着黃狗飛回皇宮去,豬八戒則被綁到了洞府中。
“遭瘟的猴子!天殺的弼馬溫!盡拿老豬我玩笑!該死的潑猴精,還和妖怪串通起來害我!”
豬八戒罵得狠,黃袍怪的鞭子也抽得狠。
“好個豬八戒!你被屍魔擄來當做投誠的隨禮,本該將你烹了分食,娘子不過讓你傳句話,你倒好,扭頭就顛倒黑白!”說著又對着豬八戒狠狠兩鞭子。
“罷了。”百花羞不想多計較,看得出孫悟空是故意將豬八戒扔這的,興許有什麼用意,真傷得重了沒準還是要跟他們算賬的。
山洞陰涼,豬八戒孤苦伶仃一頭豬被綁在石柱上,頭頂還有溶柱時不時滴落下冰涼的泉水來,讓他連閉目休息都辦不到,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冰冷的水珠順着額頭貼着臉緩緩落下,就像汗珠一樣。他恍惚想起,當年在高老莊的時候,頂着艷陽天在莊稼地里幹活,極少出門從不下地的高翠蘭打着傘,與丫鬟帶了解暑的酸梅湯來看他,用帕子給他輕輕擦汗。
他憨憨地笑着,心裏高興,喚了聲翠蘭,翠蘭羞得偏過腦袋哼了一聲。
“嘿嘿……”想着,豬八戒笑了起來,頭頂清泉滴下來,又清醒過來。
望着黑梭梭只有火把照亮的洞窟,又恍惚想起自己的雲棧洞,當初自己和卯二姐也算是一對恩愛夫妻,他可比這不解風情的黃袍怪強多了。
只是無論翠蘭還是二姐,都辜負了。
“嗚……”豬八戒突然哭了起來,他痛恨自己這副模樣,更恨自己無法控制地見異思遷。
微弱地哭聲在曲曲折折的洞窟中傳不開太遠,也沒有人會在意一頭豬的傷心委屈。
碗子山內部被挖出很大一個空來,山壁一個個火把點着也不能完全將懸空在其中的建築看清。
那尚未完工的建築,正是按照百花羞圖紙正在建造的披香殿,進度一年比一年慢。小妖們和它們大王一樣,也都是貪生怕死的,所以只敢小偷小摸從人家中偷些磚瓦,被偷多了,人們也就防備起來,久而久而之就越難偷盜,便開始拆些老舊房屋的牆壁取磚瓦,偽裝成大風或者其他災害。
百花羞坐在鑿出來的小路上,眼神溫柔地看着那座只完成了一半的殿宇。山中陰氣重,哪怕是披了件斗篷來還是覺得冷。其實她也清楚自己的情況,人與妖結合,註定是不長久的,就算有夫君的內丹續命,終究是每況愈下。
說到底她也是個神仙下凡,向取經人求要長生血肉已經違背原則,若是為了自己長生廝守,還故意去惹事,更罪加一等。只是情字當頭,又怎還會講理呢。
一雙有力的雙臂將她攬在懷中,毛茸茸的動物身上總是很暖和,黃袍怪將腦袋擱在她的頭頂,將她整個人圈住。
“娘子,在憂心什麼?”
“多年未見父王,心中想念。”百花羞笑着回答,整個人也放鬆下來向後靠在黃袍怪身上。
“可我……你父王正招待取經人,又有孫悟空等人在,我是個妖怪,我不敢……”黃袍怪很是沒有底氣,直接認慫。
“哼,你……嘔……”百花羞正要惱怒,突然一陣噁心泛起吐了起來。
黃袍怪連忙關切,問:“娘子怎麼了?可是吃壞了東西?”說著又準備取內丹出來為她醫治。
百花羞卻若有所思,算了算月癸的時間,突然羞紅了臉,說:“我不信父王要當外公了都不願意接受你。”
“啊?”黃袍怪沒聽懂,“他當外公,跟我有什麼關係?怎麼就會接受妖怪呢。”
百花羞真是恨這死直狼,許多話非要讓她一個女子家說明,說明可能都不懂,還得給他仔細解說。
“你呀,笨!”百花羞戳了下黃袍怪的腦袋,臉上幾分嬌羞,說,“他當外公,那你要當什麼?你要當父親了!”
“父親……我?”
“……”百花羞氣惱起來,“不是你還能是誰?”
黃袍怪撓撓頭,說:“可我哪來的孩子?怎麼就要當爹了呢。”
“笨!”百花羞更氣,“你這木魚腦袋,我們的孩兒可千萬不能像你!”
“我們的孩兒?在哪?什麼時候的事情,我不知曉呀。”
百花羞無奈搖頭,拉住黃袍怪的手緩緩移到肚子上,說:“就在這裏,十個月後就能見面了。”
黃袍怪愣住說不出話來,逐漸緩過神,臉上也揚起驚喜的笑意,緊緊抱住百花羞。
百花羞也舊事重提,說:“如此,你還不願意隨我回宮當駙馬嗎?就算你不願意久住人間,也只需待一年,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再回波月洞來,我怕洞府寒氣太重,傷了孩兒。”
“我……”
“你什麼你!”見他還是如此軟弱,百花羞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我一個凡人都不怕,你個妖怪怕什麼?孫悟空再厲害,咱們只要不害他師父,不耽誤他們西行便是。今日洞府外一戰,他也是有心饒過,不過是想借我們為難他那扯謊的師弟。”
“娘子勿惱,勿惱,我隨你去便是。”
第二天,公主帶駙馬回宮的消息很快傳入皇宮,國王親自出來迎接。
百花羞見宮中各處張羅事宜,心裏好奇,頗為溫馨,問:“父王可是要替我與駙馬正式辦一場婚宴?”
“這……”國王將視線投向僕從。
僕從也是尷尬笑了笑,說:“是國王要迎娶新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