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弟37

第37章 小弟37

百合花顯然得到了禪院甚爾的精心照顧,依然生機盎然,甚至比信玄記憶中更加茂盛了。

他望着窗外搖曳的綠葉,陷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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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甚爾是他的第三個任務目標,在中原中也之後。

如果把和中原中也一起生活的時光比喻為柔滑的蜂蜜,那麼在禪院家度過的日子,則像摻了苦瓜汁的冷水。

身為無術式的遠親,信玄被禪院家的人冷眼相待。別說嫡系的族人了,就連同為遠親的軀俱留隊成員,也總是成群結隊地無視信玄,把他當成隱形人。

起初,信玄沒有將他們的冷暴力放在心上,從不和其他人交流。但日子久了,他漸漸感到苦悶無趣,只好埋頭於教導小孩和照看花草。

直到後來,和禪院甚爾關係親密了,他的生活才稍稍變得有趣起來。

相比五條悟和中原中也,禪院甚爾不是黏人的性格。信玄給百合花修剪枝條的時候,他總會端着收集廢枝的小木桶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地陪在他身邊。

他的陪伴很安靜,卻給信玄帶來了莫大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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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甚爾擦凈木刀上灰塵,端詳着它。

過去的十年裏,他時常把木刀從牆上取下來,無意識地撫摸着老師刻的字。“武運昌隆”四個字本就刻得不深,經過長時間的摩擦,刻痕更加模糊了。

禪院甚爾慎重地將木刀斜掛在腰側,見信玄一副走神的表情,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腳踝。

“你在想什麼?”

信玄這才回過神:“沒什麼……既然刀擦乾淨了,就去地下室吧,真希大概快拿到咒具了。”

他們離開破舊的別院,沿着長滿雜草的鵝卵石小道,前往地下室。

豢養咒靈的地下室修建於四十年前,修建者擔心外人誤闖,特意將出口偽裝成廢棄的防空洞,藏在一片蘆葦叢中。不知情的人必須撥開蘆葦,才能發現隱蔽的入口。

二人站在蘆葦叢邊,無所事事地等待禪院真希的信號。

多年以前,為了救被其他小孩關進咒靈堆的禪院甚爾,信玄曾去過地下室一次。他對此印象不深,只記得飼養咒靈的房間黑洞洞的,充斥着發霉的臭味。

幾分鐘后,他們終於在黑暗的夜空中看到了一縷煙柱。煙柱來自本家的方向,呈熒光綠色,正是禪院真希的信號彈。

信玄看了看手錶,七點零二,家族會議已經開始兩分鐘了。

需要經過一段陡峭的台階才能抵達地下室,他們剛走下第一層階梯,信玄就嗅到了咒靈濃烈的臭氣,熏得人鼻腔發疼。

其他人都去參加家族會議了,地下室內只有兩名“炳”看守。他們身旁,有一扇貼滿咒文的防爆門,被豢養的咒靈就棲居在門后。

禪院甚爾走下最後一級階梯,漠然地看着咒術師:“那扇門的鑰匙,在你們手上嗎?”

“炳”成員認出了禪院甚爾,他們面露恐懼,目光在他和信玄之間來回移動,審視二人的關係。

“鑰匙?——難道他想放出咒靈?”

“管他想幹什麼,扇大人說了,只要看到禪院甚爾,就必須擊殺!”

其中一名咒術師不顧同伴反對,拔出武士刀,在術式的作用下,刀刃燃起熊熊烈焰,照亮了幽暗的地下室。

信玄見禪院甚爾手|槍上膛,熟練地移開視線。

隨着槍聲響起,對面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禪院甚爾從咒術師身上搜出鑰匙,打開緊閉的防爆門。

一個光線昏暗的圓形房間出現在眼前。

房間內散發出一股霉味和濃烈的咒靈氣息,黑暗深處,上百雙眼睛幽光閃爍,正緊盯着二人。

一級以下的咒靈會本能地避開咒術師,但信玄和禪院甚爾不具備咒力,在咒靈眼裏,他們和普通人無異。

因此,門被打開后,飢餓已久的咒靈躍躍欲試地朝二人靠近,像一大群蠕動的蝗蟲。

然而這些咒靈被禪院家馴服多年,如同被關在籠子裏的野獸,儘管牢門打開,卻沒有逃離的勇氣。咒靈擠作一團,互相推搡着,發出咕咕嘰嘰的尖叫。

禪院甚爾一手握着槍、一手被和信玄綁在一起,只好用槍管碰了碰他的腳踝:“幫我把刀拔|出來。”

信玄掀開禪院甚爾的外套,他皮帶上赫然掛着木刀、半人長的武士刀、和一支不起眼的匕首。

“帶那麼多冷兵器,你不覺得重嗎……哪一把?”

“匕首。”

“知道了。”信玄艱難地伸長胳膊,在禪院甚爾腰間摸了半天,才摸到那把長約十厘米的匕首。

他打量着光可鑒人的刀刃,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目的:“你想用人血把它們引出去?”

“嗯。”禪院甚爾伸出一隻手,催促道,“別啰啰嗦嗦的,快點。”

信玄打量着他小麥色的皮膚,謹慎地避開動脈,不輕不重地劃了一刀。

連皮都沒破。

……他皮膚是鐵做的啊?

信玄這才想起來,因為天與咒縛的附加作用,禪院甚爾身體的強度遠超他人,就算遭到槍擊也只會留下輕傷,更遑論刀割了。

信玄見狀,不情不願地將匕首對準自己:“我來吧。”

“不用。握緊刀柄,別放開。”

說完,禪院甚爾徒手抓住刀刃,用力向外一拽。鋒利的匕首瞬間切入他手掌,劃出一道橫貫掌心的傷口,鮮血噴涌而出。

匕首在強大的外力下發出斷裂的嘎吱聲,信玄低頭一看,發現刀刃被他擰斷了。

禪院甚爾表情絲毫沒有鬆動,他將血液抹在牆上,然後挑釁地敲響防爆門。

“喂,餓了很久吧?想吃人就出來,別畏畏縮縮地藏在地下室里。”

此舉十分有效,隨着鮮血緩緩流下,房間深處傳來咒靈越來越響亮的嘶吼、以及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信玄聞到撲面而來的臭氣,拽了拽禪院甚爾的手臂:“該走了,甚爾先生。”

禪院甚爾應了一聲,舔掉手指上的鮮血,不慌不忙地離開地下室。

二人穿過樹林,咒靈則爭先恐後地跟在他們身後,一路上踩碎岩石、折斷樹榦,咒靈獨有的氣味飄散到幾公裡外。

禪院甚爾步伐很快,信玄倒掛在他肩上,再次被晃得頭暈眼花。

“慢點慢點!”

“再慢就要被咒靈追上了。”

禪院甚爾對信玄這個不停抱怨的累贅很不耐煩,但還是依言換了個姿勢,讓他坐在自己臂彎上。

為了保持平衡,信玄只好彎下腰,摟着禪院甚爾的肩膀。信玄並不比禪院甚爾矮多少,他不得不蜷縮起身體,像被煮熟的基圍蝦。

……更不舒服了,腰好痛。

“甚爾先生,我——”

信玄剛張開嘴,禪院甚爾就看出他又想抱怨,毫不猶豫地打斷施法:“三分鐘內不準講話,我沒精力應付你。”

他確實有事要忙,幾隻長着翅膀的二級咒靈已經追了上來,飢腸轆轆地在他們周圍飛舞,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禪院甚爾舉起槍,打穿它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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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帶着剩餘的數百隻咒靈返回本家時,恰好七點零七分。

他們尚未走進宅邸,就聽見裏面傳來怒吼、咆哮、瓷器被打碎的脆響,還有槍聲。

咒靈察覺到多名咒術師的氣息,都不敢擅自闖入府邸。它們在門邊躊躇不前,貪婪地

嗅着血腥味,發出喑啞的嘶鳴。

禪院甚爾抽出咒具,悄無聲息地走向開辦會議的茶室。

通往茶室的必經之路,是一條狹長的走廊。禪院真希已經摧枯拉朽地肅清了全部守衛,走廊內躺滿半死不活的軀俱留隊成員,血液將地毯染成赭紅色。

信玄眼觀鼻鼻觀心,告誡自己無視地上的血:“真希在哪裏?”

“大概去殺禪院扇了。”禪院甚爾說著,拉開茶室的門。

室內的血腥味比走廊更重,幾名隸屬於軀俱留隊的男子身受重傷,正毛毛蟲似的趴在榻榻米上爬行。

信玄聞到濃厚的血味,背上浮起一層冷汗,企圖做最後的掙扎。

“甚爾先生,把咒具解開吧,我只會影響你拔刀的速度。”

禪院甚爾漠然地拒絕:“沒有影響。”

他神色十分輕鬆,彷彿坐在自己臂彎上的不是一個青年男子,而是一隻輕飄飄的棉花玩偶。

信玄堅持不懈:“把我放在沒有血的地方就行,我發誓不會逃跑。”

這時,外面響起倉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

禪院甚爾和信玄對視一眼,攬着他退到障子門背後,抽出一把長刀,二人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來者是幾個渾身是血的中年男子,他們跌跌撞撞地闖進茶室,將門鎖上,氣喘吁吁地靠着牆坐下來。

透過門縫,他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禪院甚一。

“真希這丫頭,簡直是個瘋子!”禪院甚一罵罵咧咧。

另一人問:“我還在洗手間呢,剛回來就發現軀俱留隊的人全死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沒看見?算你運氣好……會議剛開始,真希那丫頭突然闖了進來——喏,就是那扇被砸壞的門。”禪院甚一指着拉門,說,“原本我們都沒放在心上,結果她突然抽出兩把槍,瞬間殺了二十多個人……”

“一瞬間?”

“一瞬間。”禪院甚一不復以往的跋扈,臉上沾着血,狼狽地訥訥道,“她當時的身姿,簡直像甚爾一樣……”

其他人似乎想到了一些糟糕的回憶,都不寒而慄。

“原來是他們,竟然還沒死呢。”

禪院甚爾不屑地笑了笑,坦蕩地拉開障子門,抱着信玄出現在他們面前。

“喂,甚一,最近還好嗎?”

禪院甚一不知道被欺壓多年的零咒力者結盟了,反而認為禪院甚爾可以解決燃眉之急。

因此,看到禪院甚爾後,他先露出畏懼的表情、接着又浮現出幾分喜色,一張臉紅白交錯,十分精彩。

“真希偷走了庫房裏的所有特級咒具,想屠殺整個家族!”禪院甚一傲慢無禮地命令道,“甚爾,你要是不想死,就快點宰了那個瘋丫頭!”

信玄插嘴道:“禪院甚一,真希去哪裏了?”

“……你誰啊?”

禪院甚一懷疑地打量着信玄,似乎在審視二人的關係。迫於禪院甚爾冰冷的目光,他最終勉為其難地回答了。

“扇大人沒有咒具,不得不逃到頂樓,真希也跟上去了。他們大概在戰鬥吧。”

“身為禪院扇忠心耿耿的同黨,你為什麼不留在他身邊?”禪院甚爾嘲弄道,“你害怕了,禪院甚一。”

禪院甚一惱羞成怒:“區區一個無咒力的瘋丫頭,誰怕了?”

信玄對他心生厭煩,默默地移開目光,望向窗外的群山。

隨着術師死亡,這幢宅邸內的咒力也越來越微弱了,咒靈們鼓起勇氣,慢慢靠近外牆。幾隻咒靈甚至將臉貼在玻璃上,彷彿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信玄見狀,伏在禪院甚爾耳邊悄聲催促:“別和他浪費時間了,儘快和真希匯合吧。

“嗯。”禪院甚爾摘下帽子,將它扣在他腦袋上,“戴好。”

信玄明白他的用意,無奈地將帽檐向下扯了扯,剛好擋住上半張臉。

“甚爾先生,雖然視線被遮住了,但我還是能聞到血味的。所以你動手的時候,能不能盡量紳士一點?”

禪院甚爾毫無同理心,反而嫌他話多:“帽子還我。”

信玄死死抓住帽檐:“我不說話了!”

禪院甚一等人聽着他們旁若無人的談話,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你們為什麼要和她匯合?”

“甚一大人,難道他們是同夥嗎?”

“怎麼可能!”禪院甚一驚懼地瞪着堂弟,“兩個無咒力的廢物,他們怎麼敢結盟?!”

禪院甚爾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恭喜,你們猜對了。”

“你竟然想篡位?”禪院甚一氣得髯須都在發顫,“你這大逆不道的——”

禪院甚爾聞言,臉上浮現出鄙夷的神色,他抽出武士刀,斬斷了禪院甚一憤怒的咒罵。

信玄視野被帽檐擋得嚴嚴實實,他只聽見耳邊傳來風聲,以及慘叫、血腥味、顱骨碎裂的脆響,禪院甚一等人很快就安靜了。

接着,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禪院甚爾低聲說:“是咒靈。”

信玄一驚,這才扶起帽檐。他有意識地忽略了橫流的鮮血,看向窗外。

果然,咒靈們正慢吞吞地穿過窗戶的縫隙,爬進茶室內。

它們被囚禁多年,對人類的憎恨遠超其他咒靈,像鬣狗一樣瘋狂地撲向術師們,發出爭搶食物的咆哮。

一隻低級咒靈沒能搶到進食的位置,它不甘地哼哼幾聲,將目光轉向看起來非常脆弱的信玄。

信玄正要祓除咒靈,卻突然想起異能者不具備除靈的能力——如果在禪院甚爾面前祓除咒靈,肯定會讓他生疑。

信玄思考了半秒鐘,像舉着盾牌一樣將禪院甚爾的手臂拖到面前,嚴嚴實實地遮住了自己。

禪院甚爾:“……”

他用咒具割斷那隻低級咒靈的腦袋,對信玄說:“我果然和你相性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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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師大量死亡后,咒靈們紛紛闖進宅邸,吞吃死者的血肉,將殘穢沾染整幢房屋。不論誰看到這副景象,恐怕都會認為是咒靈殺了所有人。

禪院甚爾抱着信玄在宅邸內遊盪,清掃剩餘的人。他們來到頂樓后,終於碰到了禪院真希。

禪院真希正疲倦地靠在樓梯旁,她嘴角沾血,衣服燒壞了,露出兩條佈滿燙傷和刀痕的手臂,那是禪院扇的術式「焦眉之赳」所留下的傷痕。

儘管她渾身是傷、走路也有些趔趄,但她臉上掛着解脫的笑容。

禪院甚爾瞭然地問:“死了?”

“死了。”

禪院真希將卷刃的太刀插回腰間,說:“我幫你問了那個‘老師’的事情。”

信玄感覺禪院甚爾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繃緊了。

“……他說什麼?”

“‘小嘍啰而已,誰記得。不過那傢伙最多二級左右,不可能在特級咒靈的攻擊下存活。’——他是這麼說的。”

“哈……真想讓禪院扇復活,再由我殺一次。”禪院甚爾垂下眼帘,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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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殺死了現任家主和其他繼承人、將咒靈引入本家,一切都按計劃進行,順利得近乎完美。

——太完美了,以至於信玄心中隱隱浮現出不詳的陰霾。

禪院真希擦掉嘴角的鮮血,說:“現在確認一下死亡名單吧。”

她從懷中抽出名冊,精疲力竭地翻開它,順手將禪院扇的名字劃掉了。

他們從樓頂開始,依次辨認每一個人的身份,再劃去他們的姓名。確認完最後一個人後,名冊上已經佈滿了紅線。

禪院真希清點着名單,忽然臉色一變,停下腳步。

“‘炳’少了兩個人。”

禪院甚爾回想道:“是那兩個看守地下室的傢伙嗎?”

“不,他們已經算進去了。”

禪院真希因為失血而臉色泛白,她反覆確認着人數,最終得出結論:“有兩個咒術師逃跑了。”

信玄不祥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那兩個人是活生生的人證,他們向高層提供的證詞足以讓禪院真希和禪院甚爾被判處死刑,說不定還會拖累信玄。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兩名逃跑的“炳”。

信玄試圖設身處地地思考,加入他是那兩名逃跑的人,離開本家后,他會去哪裏?

當然是向高層或特級咒術師求援。

但是,禪院家的人非常厭恨禪院真希,而且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他們離開本家后,很可能會想方設法地報仇,然後再前往高層總部。

向誰報仇呢?

禪院扇的同謀已經全部死亡,按照順位,禪院真希和她的妹妹,是下一任家主的唯二候選人。

信玄心裏浮現出強烈的預感。

禪院真希在7時2分拿到咒具后,立即發射了信號彈,並前往茶室刺殺參與會議的族人。

他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7時20分,距離禪院真希襲擊本家,已經過去了18分鐘。

而從府邸前往禪院真依所在的醫院,至少需要十分鐘車程。

事不宜遲,信玄決定使用瞬間移動。

作為鹹魚,他經常因為懶得走路而用超能力轉移水杯、鋼筆等日常用品,但運送活物的經驗,有且僅有一次。

信玄曾帶五條悟從咒術高專瞬移到五條家,短短几十公里的距離,讓特級咒術師躺在地上翻來覆去,大喊“好奇怪啊,腦袋好暈,要家主親親才能起來”。

儘管信玄認為五條悟的表現有一定誇張成分,但他還是盡職盡責,在對方額頭上親了一口,總算把耍賴的高中生哄好了。

此後,信玄痛下決心,除非情勢所迫,否則絕不用瞬間移動害人害己。

如今形勢嚴峻,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打量着渾身是傷的禪院真希,將手掌搭在她肩膀上,提醒道:“真希,可能會有點難受——是我的異能。”

信玄話音剛落,伴隨着輕微的失重感,三人來到ICU外的長廊。

他緊張地盯着禪院真希,生怕自己完成了最後一擊,打掉了禪院家繼承人最後的一絲血條。

……等等,為什麼這兩個人毫無反應?

信玄很困惑。

他思考良久,最終得出結論——由於天與咒縛,他們的體質遠超五條悟,因此不會頭暈。

原來如此。

你好菜啊五條悟。

長廊內的景象和下午別無二致,唯一的不同之處,是地面上一串沾血的腳印。腳印順着走廊向前延伸,一直延伸至禪院真依病房外。

禪院真希看見那串血腳印,瞳孔都放大了,本就蒼白的嘴唇幾乎有點發青。

“真依!”

她不顧自己滿是燒傷的雙腿,快步跑向妹妹的病房,禪院甚爾也緊隨其後。

兩名身穿羽織的男人正站在病房裏,聽見禪院真希的聲音,一臉怒容地扭過頭瞪她。

他們渾身沾滿血跡,正是那兩名失蹤的“炳”。

“好感人啊,真希,那麼快就過來救妹妹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兩名咒術師尚未察覺到危險,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成果,“呼吸機被我們砸壞了

,你回天乏術。”

信玄只不過眨了眨眼睛,兩名咒術師已身首異處。

禪院真希擦掉刀上的血,走到禪院真依床邊。她的脈搏已降低到危險數值,失去供氧后,呼吸聲也漸漸變得粗重起來。

信玄看着病人慘白的嘴唇,心想,他的監視已經結束了,禪院真依是否存活,對武裝偵探社和他本人沒有絲毫影響。

接下來要做的,是祓除逃竄的咒靈、然後回旅館睡覺。

信玄掃了一眼禪院真希,她正握着妹妹的手,沾滿血跡的嘴唇輕輕翕動着,似乎在祈禱發生奇迹。

禪院真依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她的面容死氣沉沉,幾乎能看到生命正在逐漸脫離她的身體。

……好麻煩。

信玄多年前曾聽五條悟和夏油傑說過,高專有個能夠用術式癒合傷口的學生,名叫“硝子——大概就是禪院真希所說的“家入老師”。

可惜家入硝子被軟禁了,即便使用超能力,也無法毫無痕迹地帶她離開高專。

信玄輕輕地嘆了口氣。

一籌莫然之際,他想到了自己的同事,與謝野晶子。

與謝野晶子的異能「請君勿死」,能夠讓瀕死的人瞬間傷口痊癒、滿血復活,正好適用於禪院真依如今的狀態。

信玄猶豫了。

出於謹慎,他不想讓福澤諭吉以外的人知道自己能夠瞬間移動,但禪院真依的心率已經跌到每分鐘45次,命不久矣。

經過幾秒的思考,信玄還是抽出手機,給與謝野晶子發了條短訊。

[與謝野醫生,晚上好,你下班了嗎?]

[AAA兼職解刨與謝野醫生:還沒有,我在偵探社。]

[與謝野醫生,你介意加班嗎?]

[你受傷了?]

收到消息的瞬間,信玄彷彿看到了屏幕對面與謝野晶子熱切的眼神。

*

為了防止手腕被咒具一刀兩斷,信玄不得不帶着禪院甚爾一起瞬移,來到醫務室。

醫務室內燈還亮着,與謝野晶子正坐在辦公桌前,整理這個月的病歷。

信玄朝她的背影揮手:“與謝野醫生!”

與謝野晶子認出了他的嗓音,她回過頭,不解地端詳着他:“信玄?那麼早就從京都回來啦。”

與謝野晶子的視線又轉向禪院甚爾,依次劃過他嘴角的疤痕、手臂上的血跡、和信玄鎖在一起的銀環。

與謝野晶子的表情從迷茫轉向疑惑,最終變成警惕。

她從辦公桌底下抽出一把砍刀:“你被他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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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五次后我身陷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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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小弟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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