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莫為的身世
第一天的魔法課程結束,吳老師宣佈:“第二天將在魔法練習操場進行‘老帶新’魔法練習,老生們需要做好準備,請大家再次熟悉一下自己的魔法,以便更好地教學。同時,老生需要提前到星辰園的材料庫或者書院去,為新學員挑選學習材料和相關書籍。”
同學們表示向老師道別後,開始陸續離開班級。
宸小晞屁顛屁顛地跟在郭天丞後面:
“學長,你需不需要我幫你背包?”
“學長,剛才展示那麼猛的魔法,現在會不會累,要不我幫你捶捶背?”
“學長,哎,學長你別走那麼快啊!”
黃奕琛也拉住了洛千璽,笑嘻嘻地說:“千璽學長,你能否再施放一次‘正方形飛毯’?讓我乘坐着直接從三樓長廊飛到操場,體會一次萬眾矚目的感覺……”
洛千璽看了一眼黃奕琛,悠悠地說:“要不,我再施放一次‘空間牢籠’,這次不附加束縛,讓你在空中盡情地展示自己,豈不是更加萬眾矚目?”
黃奕琛嚇得一哆嗦,尷尬地笑着答道:“那還是算了,學長明天見,告辭!”
很快,班級里就剩下了莫為一個孩子,看着離開的同學們,他拚命地回想着早上爺爺交代的話。過了許久,他站起身,猶豫着走出教室,扒在長廊邊古樸的石制護欄上往空蕩蕩的操場上望去,他終於想起爺爺似乎說過要讓他回到某處地方,那個地方應該就在下方的操場。
瘦小的莫為踮着腳,卻發現怎麼都看不到自己要回的地方,他跑回教室,拖出一把椅子,靠在外護欄上,然後爬上了椅子。
可是,站在椅子上的他依舊覺得自己不夠高,索性往護欄上爬去。他吃力地爬上了護欄,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緊張地俯視下方操場。
突然,意外發生了!由於剛剛爬上護欄時耗費了太多體力,再加上護欄最上方鋪設的是寬度僅為十厘米的石條,莫為腳下一軟,再也站不穩,瘦小的身軀竟然直接從三樓的護欄上摔落,徑直掉向下方的操場。
星辰園的主教學樓大廳挑層達到五米,其餘每層樓高度也在四米左右,再加上護欄的高度,莫為的摔落高度將達到可怕的十米。這對於自身毫無修為也不懂得任何魔法的莫為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就在這生死瞬間,三樓長廊盡頭一個黑影突然出現,他伸手指向正在往地面墜落的莫為,指尖冒出一道白光向莫為激射而去,這道白光快如閃電,瞬間包裹住莫為的身軀。
害怕到頭腦空白的的莫為,突然感覺身體一輕,身體下落速度驟減,最後竟然在離地十厘米的地方漂浮了兩秒,雙腳才落在堅硬的石板地面上。
看到莫為安全落地,三樓走廊的個黑影看着自己的冒着淡淡白煙的手指,自言自語道:“好久沒練習,這個原理系中級‘重力削弱術’竟然有點生疏了,幸虧沒有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這個黑影正是吳詡老師,他並沒有提前離開,而是在遠處默默地關注這個“特別”的新生,直至剛才出手相救。
劫後餘生的莫為,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目光在操場上搜尋,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爺爺!”他起身踉蹌着跑向老人。
跑到爺爺跟前後,莫為終於忍不住開始嚎啕大哭。從小到大,在他破碎的記憶里,還是第一次離開爺爺這麼久,今天經歷的一切雖然都忘得差不多,但心靈受到的衝擊卻是一時半會無法消散的。
老人抱起莫為,輕輕地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同時,老人向三樓的人影點頭致謝。他並沒有離開天極學院,而是轉身走向學院深處走去。
天極學院佔地面積極廣,學院中除了有各種功能的建築外,還設有大小數十個魔法練習場,星辰班所在教學樓下的魔法練習操場就是其中的一塊。
天極學院中還有一片狹長的湖泊,其名“無一”。無一湖將學院分隔成東西兩片,星辰園和皓月園在無一湖西側,高級學院北清園則位於無一湖東側。今日無風,無一湖湖面澄澈而幽靜,天極學院最高建築天極樓倒映其中。
老人抱着已趴在其肩頭沉沉睡去的莫為,沿着星月大道往前走,穿過皓月園。再繞過一段楊柳依依的堤岸,穿過橫跨東西湖畔的石橋,便到了清北園。雄偉的天極樓就坐落在橋頭不遠處。
天極樓守備森嚴,周圍不僅有學校中級二級以上的魔法高手組成的護衛隊定時巡邏,而且入口處還設置了四名身披重甲、手執利劍的守衛。見到迎面走來的老人,四名守衛竟然同時低頭側身,恭敬地讓出了中間的通道,直至老人抱着孫子的身影消失在天極樓內,他們才背向大門恢復守衛姿態。
老人乘坐能量天梯上升至天極樓頂樓,邁入那間極盡豪華的院長辦公室。辦公室的窗前,站着一位中等身材、約莫50歲的男子。此刻他正手持一卷泛黃的突破大陸地圖,犀利的眼神盯着地圖上一處用猩紅墨水所划的十字標記。眼角那半寸長的疤痕,將他消瘦的臉襯得更加嚴峻。此人便是天水神州原理系知識之刃,突破大陸五大強者之一,天極學院院長,穆天極!
看到老人抱着孫子走進辦公室,穆天極罕見地露出笑容,眼神柔和,用稍顯沙啞的聲音說道:“福叔,辛苦您了!”老人擺擺手,沒有講話。他走到辦公室一側,彎腰將熟睡的莫為輕輕地放到鋪着裘皮的搖椅中,並接過穆天極遞過來的一塊精緻毛毯,蓋在孩子身上。
老人這才起身都到窗前,看著錶情淡然的穆天極,用詢問的語氣說道:“天極,想必這可憐的孩子今天所經歷的一切你都能猜到,你確定還要這麼繼續下去嗎?”
穆天極笑着回答:“福叔,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呢?那場大戰後,我曾前往大陸南端的離火神州,以一塊異域咒語術殘卷的代價,請原理系大術士鬼算子替莫為算了一卦。雖然鬼算子用了一夜時間也無法勘破這孩子的未來,但臨別前,鬼算子還是給我留了一句話:‘雖然他的未來迷霧重重我無從破解,但有一點我可以篤定,此子若能熬過苦難,將來絕非池中之物’。”
福叔語氣中帶着深深的焦慮:“即使鬼算子有此讖語,那也不能就這樣毫無章法地把孩子放在星辰班。我願意盡餘生,帶他尋遍突破大陸的醫術高手,甚至可以嘗試不同的咒語系魔法,讓我以生命的代價換取其恢復正常,我也在所不惜。”
聽到這,穆天極收起笑容,眉頭微皺,內疚地說:“福叔,您無須如此。您是看着我和無一長大的,我理解您的心情。當年的四州戰場上,莫無一與劉霽將出生僅十天的孩子託付於我,我卻未能護他周全,讓他在那接近末日的能量傾瀉中傷了顱骨,導致記憶功能喪失。我必須負起這個責任,盡一切可能,讓他恢復健康,替他父親重回巔峰!”
“可你也不能天真地認為,將他放在天才扎堆的星辰班,讓他所謂地耳濡目染,就奢望能在哪天突然開竅!你這是將他置身於被揣度、被質疑、甚至被嫌棄的漩渦之中。這樣他只會每時每刻受煎熬,日復一日地不知所措,甚至像方才一樣遇到生命危險!”福叔語氣中已帶怒火。
“這就是莫為的命運,他只有承受住這些磨難,將來才有見到柳暗花明的資格!”穆天極似乎被福叔的言語給激起心中悲憤:“當年那對本可以逍遙天地間的神仙眷侶,為了一州之命運,為了袍澤之存活,面對在其餘三州共計五位知識之刃的合力一擊,他們選擇慷慨赴死。他們燃燒生命之力釋放完近乎神術的‘移山填海’,雖然抵擋住了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擊,他倆卻消失在戰場之上,一片衣物都未留下。可那五個罪魁禍首隻是受傷隱退,這個仇,誰來報?”
可能察覺自己言語過激,穆天極放低聲音道:“當初我創辦這個學院的初衷也是希望有更多的孩子像我和無一年少時那樣,能夠擁有師尊那樣高明的導師,擁有您這樣慈愛的長輩。身為天極學院院長,肩負天水神州的未來,我的責任太大了,無法再意氣用事。無一的仇,還是得落在莫為的肩上。”
福叔沉默了許久,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幾歲,他嘆了口氣,說道:“天極,當年少爺能收取你和無一作為傳人,我也是極其欣慰的。我跟隨了少爺近四十年,他從未將我當僕人看待,所以我也自然將你和無一視如己出。事實證明,你們也沒有讓少爺失望,雙雙成就知識之刃。少爺離世、無一失蹤,我主動承擔起撫養莫為的任務,也算盡一份我對少爺、對無一的責任。既然你繼續堅持,我就不再反對,但有個要求,接下來我再也不會讓莫為離開我的視線,哪怕一秒。”
穆天極如釋重負,彷彿又回到當年,變成那個求福叔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師傅的少年,他鄭重地承諾:“福叔請放心,其實不用您說,莫為的周圍從來沒有少於三名高手在暗中保護,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對了,吳詡這個年輕人怎樣?”
福叔想起操場那一幕,言簡意賅地答道:“可當大用。”
“哈哈,好,那我就把莫為的身世告訴他,讓他加入我們宏偉的復仇計劃。”穆天極豪情萬丈:“八年前,我之所以在皓月園和北清園之間,用‘指划星河術’造出那片湖泊,並命名‘無一湖’,就是要讓每個從中級晉陞到高級的天才們路過無一湖踏入北清園時,給老子記住了,是誰在生死存亡之際捨命守護天水神州的安危,是誰贈予他們率性而活的機會,是誰?是我的無一師弟啊!”
說完這些話,縱使這掌控一州未來的魔法巨擘嘴角帶笑,卻已然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