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慘案
“蘇sir!”馬帥急匆匆地推開門跨步進來。
“着什麼急!把門關上,凍死了!”蘇浩警官哈着氣搓着手道。
“怎麼能不着急,出大事了”馬帥將一份報告拍在蘇警官桌子上。
蘇警官瞟了他一眼,低頭看了看報告。
“謀殺案?”
“當然也不能排除自殺。”馬帥神情極為嚴肅。
“走!去看看!”
正值冬季,哈爾濱的天氣格外寒冷,街道上的人寥寥無幾,一片肅殺之境。兩人乘車從派出所出發,來到已拉起警戒線的哈爾濱火車站。
“你好,請出示……”
不等駐守車站的警衛說完,蘇警官便亮出證件:“哈爾濱南崗區派出所,蘇浩,這裏由我接手,這位是馬帥警官。”說罷,着急忙慌地大步走了進去。
馬帥禮貌性的點點頭,又小跑追了上去。
“你怎麼連個客氣話也不會說?”
“先查案!”
“你這個人真的是。”馬帥笑了一聲。
站台邊,支起了一座座帳篷,整趟列車的旅客都徘徊於此。
“人呢?都留下了吧?”
“嗯,一個都沒少。”
“具體情況說明一下。”蘇警官望着被單獨拎出來的一名清潔工對馬帥道。
“是!這是一列自中華人民共和國SZ市蘇州站,開往中華人民共和國HEB市哈爾濱西站的火車,途徑南京,天津等地,耗時23小時左右。死者是若水集團董事長趙鋒辰之母,年齡63,具體死因法醫的分析目前還沒有出來。”馬帥往下扯了扯帽子。
“2018年2月16日下午5點30分,火車從蘇州出發,17日下午5點左右,到達哈爾濱站……”
“監控調了嗎?”
“能不能別打斷我!”
“廢話怎麼這麼多?撿主要的說!”
馬帥白了他一眼,接著說道:“監控我已經調了,沒發現什麼異常。死者是在列車到達哈爾濱后被發現的,根據同一車廂的人描述,老太太從17日早晨起,一直在睡覺,人們也沒當回事,當是老年人嗜睡。直到他們聽到下車了,才去叫老太太,但老太太一直沒有反應,這才慌了,報了警。”
“睡了一天?誰能睡一天啊!更別說是老人家了,這些人也真是心大!”蘇警官疑惑中帶着些許氣憤。
“再具體的細節我也不知道了,出了事以後立即封鎖現場,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了。”馬帥又道:“同一車廂的都在右手邊那個藍色帳篷里,另外說一下,剛剛你就在看那個清潔工了,其實,那是個自首的,說自己殺了老太太。”
“這樣吧,你去審問一下清潔工,我來看那幾個人,名單給我。”蘇警官緊了緊棉襖。
“行!”馬帥將名單和案件基本信息交到蘇警官手裏。
“秦小娟,趙鋒辰,顧美珍,姚昱……這麼多人沒一個發現老太太發生意外嗎……”蘇浩一邊往帳篷走,一邊念叨着。
蘇浩推簾而入,四個人八目相對。
“哎哎哎,那個您是蘇警官吧,您可一定得給我個清白啊!”姚昱起身拉住蘇浩的手道。
“嗯是,我是,那個……什麼情況,什麼清白,慢慢說好吧,我們一點點理清楚了,案件比較複雜,你越急躁越容易漏掉細節的!”蘇浩拍了拍姚昱手背道:“坐,慢慢說!”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蘇警官,
我是姚昱,顧美珍的男朋友,前不久剛開始交往,結果沒幾天她就拉上我要出去旅遊,我還以為是我們倆出去培養感情呢,誰知道過來才發現是要和她前男友一起走,我原先覺得這太離譜了,但是她非要去,走就走吧,結果你說說這,發生了一起命案,人家馬警官調了監控,說我有嫌疑,我這我這啥也沒幹啊,這這這……”還沒等他說完,門外便傳來了陣陣哭聲。
哭聲中夾雜着痛苦與憤恨,哈爾濱車站的冰柱被震斷三兩根,碎了一地。
“呃,那個不受干擾啊,姚昱是吧,別著急,馬帥他就那性子,你甭管他,冷靜冷靜好吧。”蘇浩安撫着姚昱道:“顧美珍是嗎?說說你的情況吧。”
“蘇警官您好,我是顧美珍,就像您聽到的,我是趙鋒辰的前女友,姚昱的現女友。”
“好的,我先了解一下大致關係之後再細細審問。謝謝配合,那最後一個……”
“蘇警官,我是王錦,趙總下車以後,我才上來的,就那個昨天下午8點左右吧,在南京上的車。”
“趙鋒辰在南京站下車是有事嗎?”
“是的蘇警官,他說他臨時有個會議,總公司正好在南京嘛,他走的時候交代我幫忙照顧照顧老太太的,我也想着你說之前還差點成了兒媳,也不能這麼不近人情吧,結果就……”顧美珍說著說著便抽泣起來。
“寶……”姚昱抱了上去。
“你怎麼哭了啊!啊?啊!讓……讓你……你看好我媽,你……你……你就這麼看的啊!都都……他媽……咳咳”趙鋒辰掀開帘子抽噎着。
“那個,你是趙鋒辰吧,快手上見過你,幸會幸會!坐坐坐,冷靜一點,我知道你現在很激動。”
“警察同志,你,你可得……”
“冷靜冷靜,啊,我姓蘇,叫蘇浩,是這個案子的主要負責人。你先冷靜一下,你說你們這當事人都不冷靜,讓我們怎麼查案啊,大家互相配合,才能進展順利嘛!”
趙鋒辰抹了抹眼淚道:“我……我靜,一靜!”趙鋒辰不停顫抖着。
“來,披上吧,你這再怎麼急,也得注意自己身體啊,穿這麼薄!”蘇浩脫下了棉襖。
“可是,我,我媽……”
“哎哎哎,抱歉抱歉,冷靜冷靜啊!”
“那我,我先出去了!”蘇浩雙手做着安撫的動作。
蘇浩從帳篷鑽出來,往脖口扯了扯毛衣,撓撓頭,來到另一座帳篷,向馬帥使了個眼色……
“那個,您先等等啊,我……”
“嗯嗯,好好。”
“什麼情況?還是……”蘇浩皺了皺眉,同馬帥一同向列車方向踱步。
“你就這麼相信我啊?”
“沒時間開玩笑,正經點!”
“怎麼不穿外套啊,鐵男啊?”
“滾!你的錦旗多的都能把我埋了!”
“害,你這人。嗯,還是一樣,一直說自己殺了她,自己殺了她……”說著,馬帥脫下了自己的馬甲遞給蘇浩。
“說說細節吧!”蘇浩一邊穿馬甲一邊道。
“清潔工名叫李麗霞,是秦小娟的前閨蜜,兩人在初中相識,互相陪伴了六年,兩人很有緣分,高中畢業以後一同到社會打工,其中李麗霞對商業的嗅覺非常靈敏,大概27吧,白手起家創建了麗美科技。”
“麗美?”蘇浩明顯有些驚訝:“接著說……”
“之後呢,李麗霞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便找了一個男友趙建軍,但你也看出來了啊,兩人臨近結婚的時候,突然爆料建軍有外遇,還不是別人,正是秦小娟,倆人關係也就此破裂了,之後呢,因為建軍有入股,擁有一定的資金力量,再說這秦小娟也不笨,就一起建立了若水集團,在早些年一次招標競爭中,若水將麗美拉下了神壇,同時嗯,還踩了幾腳。這也不方便說,人家李麗霞也沒和我細說”馬帥舔了舔皸裂的嘴唇。
“打那之後呢,秦小娟和趙建軍一起結婚生子,反觀李麗霞,抑鬱症,之後為了維持生計就來干這行了。”
“聽你這麼說,好像也不是啥深仇大恨啊?”蘇浩悻悻問道。
“唉,就這麼說吧,你被和你奮鬥多年的閨蜜綠了,然後從功成名就被你的愛人打到人生的谷底,最後身心俱疲,掃廁所!”馬帥歪歪嘴道:“我就是,我讀的沒感情!”
“你的意思是,有殺人動機?”
“嗯!”
“那她還說了什麼嗎?”
“她說她今天早上心生怨恨,倒掉了秦小娟所有的葯,她自己說‘這老人藥盒裏肯定常備着救心丸什麼的,不一定是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沒找到葯死了的’她還說她當時就是腦袋一熱,因為收拾301的時候看見秦小娟藥盒上貼着一張和建軍的合影,可惜建軍臉上被彩筆畫的亂七八糟的,相片也被刻刀刻爛了,她就回想起往事,氣不打一處來,你知道的,抑鬱症,相當於憋了半天,突然有一根針扎了個口子,砰,就都擠了出來。”
“法醫分析結果出來了嗎?”蘇浩問道。
“還沒……”
“那……”不等蘇浩說完,左手邊帳篷便發出一聲巨響。
兩人對視了一眼,齊聲道:“那幾個人?”
“趙鋒辰來了?”馬帥邊往帳篷跑邊回頭喊道。
“來了!”
“嘩!”馬帥迅速掀開帘子,將正在拉扯的幾人分開。
“你們幹什麼呢!啊!”
“哎哎哎,好好說話。”蘇浩扶起一邊的桌子道。
“什麼情況啊?你們幾個?”
“蘇警官,您走了以後趙總一直在怪顧美珍沒照看好老太太,一開始顧美珍還沒當回事,後來也是被惹惱了,兩人便吵了起來,但趙總看顧美珍遮遮掩掩的,就提出查看她的包,顧美珍不同意,倆人就搶起來了!”王錦憨憨的解釋道。
“那你摻合什麼?”馬帥指着姚昱鼻頭問道。
“我身為男友怎麼能看女友被欺負呢?”
“那你就動手嗎?啊!虧你還是姚總的兒子!怎麼,還想鬧命案啊!打人推倒桌子砸啊!”
“哎哎哎,冷靜冷靜,我來處理,你你你出去!”蘇浩拉着馬帥肩膀道。
馬帥呼了口氣,白了一眼蘇浩。
馬帥前腳剛走,蘇浩坐下來道:“首先呢趙鋒辰,你要冷靜,你一大老闆都不能冷靜,那我們這警察不應該早就亂了嗎?你失去母親很痛苦,我明白的,我媽當年病死我也感同身受的!還有,你又不是警察,沒有權利翻看別人私人物品的啊!對吧,另外再說你啊,你爸可是姚鑫源啊,搞房地產的大老闆,你身為他的兒子,一個富二代,做事怎麼這麼沒你爸一點風範?”蘇浩嘆了口氣。
趙鋒辰坐了下來按着太陽穴喘着粗氣。
蘇浩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規整在了桌子上。
“最後,顧美珍,你也不對啊,他搶包你應該找我們啊,對吧!另外,王錦說的‘遮遮掩掩’什麼意思?我以警察的身份,請你讓我檢查一下你包中有什麼東西,可以嗎?”
“那個私人物品,不太方便。”說著,將包推到了身後。
“私人物品當然不方便檢查,那就和我回一趟所里,由相關人員檢查和審問,是有法律依據的,您看這樣可以嗎?”
“哎,審批下來了,允許延長……”馬帥探頭進來道。
“滾滾滾!能不能有點眼力見啊你!”蘇浩把馬帥拉出門外,打了個冷顫,惡狠狠的盯着他。緊接着,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拍了拍馬帥的肩膀。
接着又回到了帳篷中,問道:“顧美珍,你看可以嗎?”
顧美珍愣了一下,拿起了包,遞了過去。
突然,兩腳一蹬,巨大的衝擊力將蘇浩推了個踉蹌,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顧美珍火燒眉毛般衝出帳篷的方向,帳篷簾被撩開的瞬間一陣冷風侵入,眾人打了個冷顫,但頭上被驚嚇出的冷汗依舊未被吹乾。衝出帳篷的顧美珍差點絆了一個趔趄,額頭上的漢也是涔涔地冒。
姚昱愣在原地,不一會兒,雙腿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要知道,和殺人犯找對象,怎麼聽都不是好事。
王錦還算鎮定,趕忙上前攙扶起來蘇浩警官。
趙鋒辰衝出帳篷,正要喊抓人,發現門外馬帥和眾警官已經將顧美珍控制在了不遠處,與其說不遠,其實也就不到五米。
“放開我,放開我!”
“老實點!”
“嗨!讓你說中了啊!”馬帥跑過來拍拍坐在椅子上的趙鋒辰道:“怪不得讓我們提前在外面警惕,原來是有嫌疑人要出逃啊。”
“別嘴貧了!”
“問問看吧,事情肯定沒那麼簡單”趙鋒辰從椅子上站起來,扭了扭脖子發出咔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