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餐廳禮儀

面對“土鱉”兩個字，林楓也是猝不及防，然而就在他想出言回擊的時候，鷹鉤鼻對面的女伴倒是先發話了：“王凱歌！人家好心問你問題，你怎麼這麼說人家！”

王凱歌似乎是有點怕這個女伴，於是聽到了女伴的話，立刻對道歉說道：“哦，那個……對不住啊，剛剛我口無遮攔了。”

林楓心裏面還有火，但畢竟人家道歉了，於是也不再計較，說道：“沒什麼，我這方面確實不擅長。”

沒想到王凱歌繼續說道：“不擅長就要學，學無止境，學吧。”

林楓看那王凱歌那張嘴臉，心裏剛剛熄滅的火又上來了，但表面上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您說得對，我確實需要學習。既然如此，我想再追問您一個問題——為什麼這牛排的熟度只有奇數，沒有偶數呢？”

“你這個問題就毫無意義，”王凱歌直說道，“它本來就這樣規定的，需要知道為什麼嗎？很多文化禮儀傳承，就是沒有為什麼的。你就學吧，學無止境。”

林楓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好吧，看來你對這個也不是很懂。”

“啪！”王凱歌一聽林楓這麼說話，直接把叉子拍在了桌面上：“什麼叫我不是很懂？你連幾分熟都不懂，你還說我不懂？就你這種人，教你點知識，你不但不感激，還在這兒陰陽怪氣，真是他媽沒教養。”

林楓知道自己的激將法成功了，他本想繼續火上澆油，結果這時候王凱歌的女伴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行了，這麼一點兒事兒有什麼可氣的。”

王凱歌一臉不服：“我原來以為，不懂裝懂就算了，還這麼不謙虛，不知道學習——就他這種人也配來吃西餐？”

林楓這時候反問道：“按照你的理解，不懂西餐禮儀的，就不配吃西餐了，是嗎？”

王凱歌冷笑一聲：“難道不是嗎？”

林楓說道：“那我覺得，你就不配。”

這話說出來之後，沈靈趕緊去抓林楓的胳膊，意思是讓他剋制一點。不過已經完了，王凱歌已經徹底被林楓激怒：

“你說什麼！？”王凱歌大怒，“你連牛排有幾分熟都搞不明白，還說我不配？！”

林楓看王凱歌越失態，他自然就越高興，於是淡淡道：“牛排幾分熟這種說法，本來就是國人自創的，不屬於西餐禮儀的一部分，懂不懂又有什麼關係？”

“你在搞笑嗎？”王凱歌道，“人家正宗的牛排店，都是標註了幾分熟的，到你這裏就成了國人自創的了？”

林楓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要是願意了解，我可以教教你。不願意了解的話，那就算了。”

“我靠？你真他媽口氣不小啊，”王凱歌說道，“來來來你給我講講，講不明白，你敢不敢給我滾出去？”

林楓說道：“當然可以，但是如果事實證明是你錯了，那該怎麼辦？”

“我不可能錯，”王凱歌說道，“西餐廳我都來過多少次了，怎麼可能會錯？我又不是像你們倆這樣第一次來——土鱉。”

林楓見他兩次挑釁，也有些不高興了，他說道：“第一，我以為你是有教養的人，但我可能猜錯了。所以我警告你，如果再對我或者我的朋友出言不遜，我可能會揍你，勿謂言之不預。不知道你聽明白了沒有。”

王凱歌看着林楓的眼神有些嚇人，知道自己恐怕要惹麻煩，於是說道：“我說土鱉又不算是罵人，行了行了，你繼續吧。

”

林楓說道：“第二，既然閣下這麼自信，我覺得我們的賭注不妨開得再大一點。”

王凱歌問道：“怎麼賭？”

林楓說道：“第一，剛剛你在笑話我的朋友，所以一會兒，你給我的朋友道歉。”

王凱歌冷笑：“行。”

林楓說道：“第二，把我這桌的賬給結了。”

“結賬？”王凱歌冷哼一聲，“真是窮鬼。”

林楓之所以讓王凱歌結賬，主要是想着沈靈吃別人的東西才不心疼。結果居然被又被罵了一句，於是繼續追加賭註：“第三，我不管你跟你面前的這姑娘是什麼關係，從此以後，遠離她。”

王凱歌皺眉道：“我們倆什麼關係，關你什麼事？”

林楓說道：“如果你贏了，自然就不關我事。除非你怕輸。”

“靠！”王凱歌怒道，“我能輸給你？來！你給我好好講講！但凡有一點講不明白的地方，你和你的朋友，團成團給我滾出去！”

林楓淡淡道：“牛排的熟度按照正規說法，有這麼幾種，blue，rare，mediumrare，medium，medium-well，welldone。然而在翻譯的過程中，為了更好讓國人理解，我們才把這些熟度約定俗稱為幾分熟。事實上，你用幾分熟、幾成熟表示可以，甚至用百分數表示也可以。畢竟這是我們自己定的規矩，當然可以隨便來。至於閣下剛才所說的這是什麼所謂的文化傳承禮儀，這簡直就是沒有的事兒。”

這一番話讓那鷹鉤鼻直接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土鱉居然還會直接用英文說事兒，但很快便想到了一個辦法，說道：“我不知道你剛剛說的那英文對不對，但是啊，這家餐廳可是整個青陽市最好的法式西餐廳，所以——服務員！把你們家菜譜拿來！”

遠處的好幾個侍者早就站在那裏看熱鬧了，聽到有人叫他們，趕緊走上前去，把菜譜奉上。

鷹鉤鼻打開菜譜，翻到牛排那一頁，然後把菜譜給林楓遞過去：“好好看看，這上面寫的是阿拉伯數字，不是你所說的英文字母。”

林楓並沒有去看那菜譜，而是直接把它合上，還給了服務員：“這家所謂的法式西餐廳並不正規，這菜譜也沒什麼可參考的。”

“你在開玩笑？！”王凱歌說道，“整個青陽市，這是最貴的一家西餐廳了，你跟我說它不正規！？”

林楓冷笑一聲，然後沖遠處侍者招了招手。侍者一溜小跑過來：“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林楓問道：“你覺得你們餐廳，-是普通的西式餐廳，還是法式餐廳？”

侍者回答道：“先生，我們是正規的法式餐廳。”

林楓繼續問道：“你剛剛給我上紅酒前，先擺放的餐具，對不對？”

侍者點點頭：“對。”

林楓抬起下巴，指向了沈靈旁邊的空位置說道：“你再給我擺一遍。”

侍者不知道林楓葫蘆里賣了什麼葯，但也按照要求，重新把餐具擺好。

林楓搖了搖頭：“你這樣的擺放方式不對，我告訴你，法餐的餐具一共十九種，餐盤和餐巾放在最中間，左邊三個叉子，分別是前菜用叉，魚用叉，肉用叉，右邊三把刀，肉用刀、魚用刀、前菜用刀，再往右是一個湯匙。”

“你他媽胡說八道寫什麼呢？”王凱歌說道，“你見過法國人吃飯這麼費勁嗎？”

“王先生！”林楓看着王凱歌說道，“打斷別人說話是不禮貌的，無論中外。”

王凱歌皺眉看着林楓：“行行行你繼續！”

林楓繼續說道：“餐盤左前方放的應該是麵包盤和奶油盤，餐盤正前方分別放置咖啡湯匙、水果用叉、水果用刀、雪糕湯匙，餐盤右前方是四個高腳杯，分別是水杯、紅酒杯、白酒杯、香檳杯——王先生，不知道我說這些，你知道嗎？”

“你完全就是在瞎編，”王凱歌的表情猙獰，“這特么就是胡扯。”

“這不是胡編，”王凱歌對面的姑娘忽然發話了，然後轉頭看向林楓，“他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