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次見面
林謠晃蕩到萬粥面前，輕佻地托起他的下巴，四目相對。
此刻的萬粥已經忘記了如何呼吸，只有心臟砰砰的聲音在腦中盤旋。緊接着，從小腹向上湧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微微的失重感。
那雙綠色的眼睛看得越深，這種感覺就越強烈越具體，先是有道暖流在胸口盤旋，然後流着流着便頂到了嗓子眼。
“喂，你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學姐控吧。”林謠打趣道。
萬粥想要掙脫，卻又貪婪地渴望再多看兩眼。他就像個木頭般杵着，直到林謠感到無趣主動鬆開了手。
“沒意思，我可沒興趣對着個布偶送秋波。”看萬粥獃滯地站在那，林謠嫌棄地搖了搖手。
“還有別的遺言嗎？再說胡話你就和畢方一樣去和死神打啵吧。”
萬粥終於回過了神，思前想後也沒有頭緒，只得搖了搖頭。
林謠也很乾脆，當即對着地上畫的幾個圈開始施術。
那些奇異的符文開始泛起暗淡的光，隨着時間變化而一點點地變亮。在畢方死後變得混沌黑暗的天空，也應着術陣亮起了星光。
原本的街道還有些許冷風襲過，在術陣啟動后風便突兀地消失。
萬粥身在陣中，只覺得靜的嚇人，那是一種空蕩蕩的靜，連心臟跳動的聲音都聽不見。
頭頂的星光與符文的亮光交相輝映，共同點亮這漆黑的夜晚，當這玄奧的光輝達到頂峰之時。
林謠輕喝一聲：“啟！”
寧靜的空間瞬間被打破，各種聲音瘋狂地席捲向萬粥，腦子還沒來得及感受多重聲波的炸裂，他便失去了意識昏倒在地上。
這副場景完全在林謠的預料之中，在確定了現場已經清理乾淨之後，她掏起手機撥了出去。
“災獸的身份已經確定，是神話故事裏的妖獸畢方，目前看來僅僅是超越了「現世之災」，還遠不達「使徒」的水平。”
“重要的是在畢方的屍體裏發現了一張地圖並且地圖背面寫有復活的字樣，具體內容還需要帶回學院分析。”
“這張地圖......”說到這林謠突然停頓下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萬粥。
“沒什麼，這張地圖還有很多疑點。具體的等我回學院再作報告。”不等對方回復，林謠直接掛掉了電話。
消失了一整夜的月亮終於掛上了天空，光亮透過街道兩旁的香樟樹葉，最後只有點滴光輝落在了萬粥的臉上。
他睡得很平靜，那張無害的臉在昏睡之後終究卸下了防備，流露出的脆弱使人不禁想要說上一句“辛苦你了”。
林謠蹲在他的手邊，目光放在那副傷痕纍纍的臉上，久久不曾移開。
“我們的世界遠比你看到的要殘酷。”
“奧特曼代表着正義，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人類的面前和小怪獸戰鬥，我們卻永遠只能在黑暗中行走。”
停頓許久，林謠小聲地呢喃着最後一句：
“因為我們本就是怪物。”
說罷，她又保持着之前的姿勢看向萬粥的臉，就這樣望着，直到他臉上的月光快要完全消失。
“如你所願。”
她用小嘴在萬粥的腦門上輕輕地點了一下，隨後便消失在夜裏。
萬粥對於外界的一切渾然不知，在術陣啟動后他的意識就來到了一片混沌的空間。
他走了幾步卻感覺不到移動，彷彿這片空間沒有“距離”這種概念。
幾次嘗試無果，
萬粥便準備原地打坐以不變應萬變。剛剛彎下膝蓋，便感覺到有一隻手拍到了他的小腿。
“嗨。”
萬粥如同一隻驚兔，身上的汗毛瞬間炸了起來，猛地一回頭，一個身着戴着虎頭帽的小男孩站在他的面前，那隻拍萬粥的手還懸在半空。
“初次見面怎麼這麼大反應，我那麼嚇人嗎？”小男孩摘下帽子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又戴了回去。
看着眼前略顯詭異的畫面，萬粥閉上眼睛拍了拍臉，然後睜開雙眼再失望的閉上，如此反覆。
最後似乎是接受了一切，他狠狠地嘆了口氣嚷嚷道：
“今天真是邪乎他媽給邪乎開門，什麼鬼事情都給我撞見了。”
這一夜的故事，比萬粥整個上半生加起來都要精彩。
“那麼小朋友，你又是哪路神仙？”萬粥癱坐在地上托着臉頰，有氣無力地問道。
似乎是不滿萬粥的態度，小男孩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就像是一頭睡醒的雄獅。
他並未回答，只是輕輕揮了揮手，整個空間瞬間轉變成了另一個場景。
只見一尊三足金烏高高立在王座之上，它睥睨天下，俯視眾生。在王座之下是眾多異獸，輪廓似鳥卻長着三隻腳的、形似馬面如羊又長着鹿角的、沒有耳目口鼻但卻長着翅膀的......
這些悍戾猙獰的怪物，-卻像個臣子一般臣服在三足金烏之下，金烏微微一動，這群臣子便恐懼地連頭都抬不起來，更別說小聲地吼叫了。
“這就是與世界一同誕生的最初的災獸，「始源之災」帝俊。”小男孩伸出還沒發育完全的小手，指向王座上的三足金烏。
“它是絕對的世界主宰，是所有災獸的君王，掌握着一切權柄。”講到權柄，他不知從哪變出一杯紅酒，沉醉地品味着。
“它的力量太過強大，強大到連世界本身都產生了恐懼，於是地脈產生了抑制力並且日益增強。”
“終於在某一天這股抑制力完全爆發，將帝俊的權柄分散到四隻災獸身上，這四隻災獸就是所謂的「太古之災」。”
“可即便失去了這部分權柄，帝俊依舊巍然屹立在王座上，哪怕是四災聯手也只能選擇臣服。”說罷，小男孩冷笑一聲然後打了個響指，場景再次變換。
帝俊仍然立在王座之上，只是王座之下再無臣服的臣子。而在王座不遠處，四大「太古之災」面目兇惡地與帝俊對峙。
在四災的腳下，那些曾經的臣子們正暴虐猙獰地衝著王座上的舊王怒吼，而之前並未出場的人類居然也齊刷刷地列在四災的身後。
“這是災獸史上最黑暗的一天，也是這群逆臣聯合人類，將主宰世界的帝王釘死在王座上的一天。”
“也就是黑暗之戰。”小男孩的聲音在整個空間內回蕩，久久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