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
東谷澤晨手提黃燈,推開一號房的鐵門,房內的那頭怪物仍舊在安穩地休息,呼吸着的身體一起一伏。
東谷澤晨朝里大喊:“喂——”,房內的怪物聞聲立即扭過頭來,扭動的軀體兩側附着着數十條細肢,密密麻麻的細肢交替工作着支撐厚大的軀體移動向前。
猩紅的細肢點戳着地面,或是勾上牆體,使身體呈四十五度向後扭轉,當那怪物的正面朝向正門時,東谷澤晨才看清它的真實面目——那是一條大致二十米長的蜈蚣怪,從外表上來看,除了體型與一般蜈蚣不同,其他的別無二致。
蜈蚣怪頭頂兩根猩紅的觸鬚止不住的躁動,三對黑眼直勾勾地盯着門前的人,前端幾對醒目的利顎反覆鉗松。
待到蜈蚣怪靠近后,東谷澤晨才放下抵住的鐵門,往大廳中央跑去。而這時門還未關上,那怪物藉著幾米寬的空隙鑽了出來。
到達大廳中央后,東谷澤晨將手裏的黃燈放下,接着往十號門跑去。由於光亮的範圍有限,大廳的四邊依舊伸手不見五指。
順着隱蔽的牆面,東谷澤晨來到了十號房門前,他發現那蜈蚣怪已經來到了大廳中央,想必是被燈光所吸引的,只見那怪物在燈光附近徘徊不定,左顧右盼,但又不願離去。接着東谷澤晨將十號房的大門拉開至最大,並朝裏面大喊:“過來啊!”,還未等裏面的沼澤之主反應過來,便拋下門鑽進黑暗中去了。
十號門內的巨獸未等鐵門合上,就以驚雷般的速度沖向門口,用手扒住門邊。如盆般的大口中吐出一團霧氣,佈滿血絲卻如木偶般獃滯的雙眼在黑暗中尋找着什麼。
另一邊,東谷澤晨也不管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此刻的他頭也不回地在漆黑的邊緣疾馳,心臟在劇烈地跳動着。為了防止撞倒或是偏離路線,他得時刻緊貼着牆面,還得不時地用手觸摸反覆確認,為了避免發出明顯的聲響,他早早就將鞋子丟在一邊,並在心裏默默祈禱着“不要被發現”,現在他一心只想進入一號房內。
不遠處的蜈蚣怪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它將頭扭向了東谷澤晨這裏,並往這邊緩緩靠近。為了安全起見,東谷澤晨不得不放輕腳步,但是前進的速度卻始終不甘放慢。
三十米、十米、五米、一米……伴隨着激烈的心跳聲,他終於到達了一號房門口。回望冰冷的客廳,中央放置着的黃燈燈火熹弱、奄奄一息,但這足夠了,只需要這微弱的燈光,便足以引發一場血腥的廝殺。
沼澤之主也被這僅有的光源吸引,向其靠近,蜈蚣怪也注意到了身後地面震動的聲響。兩個巨獸會面了,面面相覷幾秒后,在飢餓的原始慾望和殘暴的野性驅動之下,兩者開始了廝殺。
最終的結果如何,東谷澤晨並不關心,他打開了一號房的大門,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房內還殘留着蜈蚣怪身上的腥臭味,除此之外,另外的三面牆上各留有一扇鐵門,那就是通向三類房間的門,也就是隱藏的“樹枝房間”。
打開其中一扇門,映入眼帘的是一條不長的隧道,如東谷澤晨所料,這是用來隔音以防互通消息的。隧道昏暗無比,並無多餘裝飾,僅用石沙堆砌而成。
對面也有一扇鐵門,東谷澤晨用炎彈飛落將其震響,片刻過後無人應答,他又試了下其餘二門,最終在正門的正對面那間得到了回應。
炎彈飛落擊響片刻后,對門傳出了沉悶的敲打聲,東谷澤晨趕忙過去,也不顧身後的那扇門默默閉合。
正打開對面鐵門之時,一大股清水便從房間內涌了出來,浸滿了隧道的地面,只見余悠水艱難地從房間內半游半走出來,至於說為何是此情形,因為房內的水已經沒到了他的胸腔,這時門一打開,倒緩解了裏面的燃眉之急,而這隧道里的水位卻是不斷地在抬高。
“沒事吧小水?走!我們快出去吧!”
“咳咳……嗯……走吧。”
兩人拖曳着浸水的雙腿,艱難地往回門靠近,這時余悠水卻停了下來,接着他說到:“等等!差點忘了這事。”
“啊?什麼事?”
“我得把這房間裏的水引出來。”
“這是為什麼?話說,這房間裏的水哪來的?”
“喏你看那上面。”在余悠水的示意下,東谷澤晨發現了房間內的天花板上裝有注水器,清水從裏面不斷往下流出,灌入房間,“你要是再晚一點,就能看到我的屍體了,至於引水的原因嘛,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先走吧。”
“不行,我們得一起走。”
“這會就不要再上演苦情戲了,你先走吧。而且……石朝毅怎麼沒跟你來?莫非……他也被關在其他房間了?”
“嗯是的,另外我說一句,我沒上演什麼苦情戲,是真的走不了。”東谷澤晨一臉無奈。
“怎麼可能?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門只能從外面打開,從裏面的話就需要我倆的鑰匙。”
“鑰匙?”
“嗯,你找找看身上有沒有?”
的確,余悠水在左邊口袋裏找到了一把形狀奇特的鑰匙,不過看起來像是只有半片。
“誒,我這也有!”
兩個鑰匙殘片相拼合,竟天衣無縫地結合為一把新鑰匙。
“這會可以出去了,你先去救朝毅吧。”
“那好吧……那你小心一點。”東谷澤晨將鑰匙插入插口,輕旋,門被輕易地打開了,之後他又開了前面的一扇門,接着他將鑰匙扔給了余悠水,“鑰匙你拿着吧,有了這個,這幾個房間就可以隨意通行了。哦對了,還有一件事,等會兒出來的時候小心一點,外面有鱷魚。”
“鱷魚?”
還未等余悠水反應過來,東谷澤晨便掩上鐵門,往大廳跑去。
大廳中央的黃燈支離破碎,燈罩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只有燈芯還在苟延殘喘地盡燃着。
除此之外,蜈蚣怪的身體翻倒在地,並且殘破不堪,一旁的沼澤之主正瘋狂地啃食着它的殘軀,而他自己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身上的肌肉像被某種液體腐蝕了一般,正不斷地化為膿水滑落在地,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但又由於其自身非凡的自愈能力,溶解的部位又生出了新的肌肉。
“看來勝負已經揭曉了呢。”趁他還沒有注意到這裏,東谷澤晨準備再次從漆黑的邊緣,繞到十號房間。
可跑了還不到一半的路程,沼澤之主就停止了進食,將目光轉移至東谷澤晨這邊。
這麼漆黑的環境,想必那鱷魚不會注意到這裏吧。東谷澤晨這麼僥倖地想着,只是稍稍放慢了腳步,然而他低估了沼澤之主的夜視能力,沼澤之主先是緩慢地靠近,待確定無疑后便向東谷澤晨衝刺而來。
遭了!他是怎麼發現這裏的?東谷澤晨還來不及驚訝,沼澤之主馬上就要突上臉來了,然而這會兒也顧不得多想,眼下只能先解決燃眉之急。
“閃光·炎彈飛落!”一記招式運出,沼澤之主與東谷澤晨之間便展開了一道鮮紅奪目的閃光,敵人的視野暫時被剝奪了。
趁此機會,東谷澤晨利用自己手中的利劍擲向大廳中央,斬斷了那根奄奄一息的燈芯,這裏徹底被黑暗裹挾。大廳內唯一的光源消失了,那麼即便是擁有夜視能力的沼澤之主也無能為力,況且剛剛炎彈飛落炸裂所產生的大量火藥味也能暫時封閉他靈敏的嗅覺。
東谷澤晨趕緊把握時機,拼了命似地往十號房間跑去,“但願他不會知道我的想法,提前跑到那裏抓我……”
幸運的是,十號門附近並沒有看到沼澤之主的身影,東谷澤晨推開房門,趕緊躲了進去。
此刻的他早已疲憊不堪,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了,他靠坐在房間的一牆角,大口大口地喘氣,而目光卻留在了對面的鐵門上。
“差不多該過去了。”片刻過後,東谷澤晨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往對門走去。剛打開那扇鐵門,他還沒來得及釋放炎彈飛落,便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眼前依舊是一條普通的隧道,對門也依舊是那扇熟悉的、不知道開了多少遍的鐵門,然而從那扇鐵門的門內,卻不停歇地傳出虛弱的捶打聲。
“這……這傢伙究竟捶了多久呀!”
東谷澤晨急忙跑了過去,雙手顫抖着打開了那扇鐵門。
門內,無數對血拳印留在了上面,鮮紅的血滴還在往下划流,石朝毅癱躺在地上,面如白灰,拳上還淌着血。
“太好了……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