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尋常的屍體
告別游蘭茶卡拉之後,三人根據地圖的指引,很快就找尋到了那座事發的村莊。
晚風拂面,金塵卷蹄,遠處如血的殘陽抹遍了傍晚的蒼穹,灑紅了千里的晚雲,黑鴉佇立村口,靜候客人的來訪。
但是村子裏寂寥無音,徑道無人,就連雞犬也無蹤跡。三人牽着各自的馬進入村子,然而進到村子后的三人,卻不知所措。
沒有可以打聽的村民,沒有多餘的可供了解的信息,看着眼前死一般寂靜的村莊,三人一時間竟只能呆站在原地。
“就這樣夜等到明,明等到夜,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不如主動上門詢問。”余悠水希望能打破眼前尷尬的處境。
東谷澤晨:“這樣好嗎?貿然訪問的話,會不會給人添麻煩?畢竟我們也不是警察或偵探。”
石朝毅:“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就算我們不是偵探,也得硬上當一個偵探,不是嗎?”
東谷澤晨:“就算我們沒什麼推理手段?”
余悠水:“就算我們沒什麼推理手段!”
“好吧,那走吧。隨便挑一家詢問嗎?”東谷澤晨向前走去,並回頭徵詢了一下兩個夥伴的意見。
余悠水、石朝毅:“也只能這樣了。”
……
三人來到了一家樣式樸素的房屋門前,余悠水輕扣屋門,大約兩分鐘過後,門被緩緩地打開了,不過只留了條縫隙。
“你好,請問你知道最近你們村發生的人口失蹤案件嗎?”余悠水小心翼翼朝裏面詢問到。
“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清楚,您還是問其他人吧。”話音剛落,那條縫隙便迅速地合攏了。
東谷澤晨只能無奈地笑了笑,接着朝緊閉的門內問道:“那您知道你們村長的家在哪裏嗎?”
“往前一百米左右,看到門前種着一棵槐樹,那就是村長家。”門內給出了這樣一個回答。
東谷澤晨:“嗯,多謝了。”
三人朝着這句話的線索,果然在不遠處發現了一棵槐樹,而在槐樹的身後,坐落着一個小院子。
院內也是悄無聲息,東谷澤晨前去扣門,並無應答。許久,門緩緩打開,依舊留着一道縫隙。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從縫裏傳出,從縫中看不清房間裏的具體情形,因為裏面昏黑一片,甚至看不到一點燈星,如同一道無盡黑暗的虛空。
“你……你好,我們三人是王國兵團派遣而來,調查人口失蹤案件的。”門被不聲不響地打開,等了許久的眾人反倒有些不知所措,顯得慌忙的東谷澤晨在應答的時候,語速也不知覺地加快了。
“哦!是嗎?那太好了,快進來,我們慢慢商討,快進來!”那蒼老的聲音也變得急促了起來,因而顯得上氣不接下氣。
院子的木門終於被徹底地打開了,殘餘的霞光透進房間,展現了部分房內的佈局,然而那霞光也暗淡,殘紅的頹暮乏力地墜入黑色森林,在森林的盡頭只留下了殷紅的余色。
室內佈局簡陋,一張年代久遠、佈滿凹槽裂縫的方形木桌居於客廳中央,桌上擺放着一些剩餘的麵包片與果酒,四個佈滿灰印、綉滿補丁的坐墊無序地鋪在木桌四面,不遠處放置着一張木床,而床上像是並未精心整理過的一樣,薄被一團堆在一角,殘舊的床頭柜上放着幾本書與煙斗,孤獨地留在黑暗的角落。
老人引進眾人後,見屋內無光,便點燃了一支半截的蠟燭,微光照亮了房內的一處,四人圍成一桌,開始促膝長談。
“你們晚飯吃了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先去準備。”老人正欲起身,就被東谷澤晨攔下,“村長不用麻煩了,我們在路上吃了些乾糧,還是說說村子裏的事吧。”
村長:“是嗎?那好吧,那就說說我們村裏的事。其實這件事半個月前就發生了,只是大家沒怎麼注意,後來丟的人多了,大家才開始害怕起來。”
東谷澤晨:“嗯,這我們知道。”
村長:“於是前幾天我向王國上報了這事,所以你們來了。”
余悠水:“是的。”
村長:“但是在那之前,直至現在,村子還是籠罩在恐懼之中,如你們所見。不過現在好了!你們來了,村子就有希望了!”
老人看着眼前的三個少年,枯老的眼眶裏泛着淚花,在眼前微光的映照下,透射出殷切的期望。
村長:“只要兵團的人來了,無論是怎樣妖魔鬼怪都能應對!”
余悠水:“其實,我們……”
“沒問題的!”東谷澤晨打斷了余悠水的話,“沒問題的,我們會調查清楚,還村子一個安寧。”
“那就拜託了。”村長向三人致謝,語氣中透着幾分感激與心安,彷彿心裏的一顆大石頭落地了。
東谷澤晨:“不過我們還是希望能了解更多的信息,這對案件的破解也有幫助。”
余悠水:“比如,具體失蹤了多少人?失蹤的地點分別在哪?有什麼規律之類的?”
村長:“具體失蹤了多少人?我想想,有二十來人了吧,尤其是近幾天失蹤的比較多。至於地點嘛,哦對了,靠近南部的人家失蹤的比較多。”
東谷澤晨:“南部?那有什麼特別的嗎?”
村長:“那裏人口稀少,而且……哦,還靠近山林。”
東谷澤晨:“這樣啊。”
村長看了看眼前的蠟燭,接着壓低了聲音,對三人說到:“其實,我懷疑失蹤的人都是被怪物掠走的。”
“啊?”三人感到驚訝,這與他們所猜想的有所出入。
余悠水:“有什麼依據嗎?”
村長:“前幾次倒沒什麼異常,不過後面幾次就有些異樣了。”
余悠水:“此話怎講?”
村長:“主要表現在現場留下的血跡和搏鬥痕迹上。現場場面混亂,血跡遺留得到處都是,就……就像是和一個怪物廝鬥過一樣。”
余悠水:“那村長,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村長:“現場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了,村民們閉門不出,要不明天我帶你們去先前的案發現場看看吧。”
東谷澤晨:“也好。”
咚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這時突然響起,打斷了眾人的談話,“村長,不好了!達吉家出事了!”
“什麼?”村長聞言,立即起身去開門,了解了部分的情況之後,眾人動身前往遇害的達吉家。
“怎麼樣了?”在路上,村長一邊走一邊急切地詢問到。
達吉家的鄰居:“醫生來看過,說是……已經沒救了。”
村長:“怎麼會……”
東谷澤晨:“又出現遇害者了,還是南部的人家嗎?”
村長:“是的……”
眾人趕到時,發現達吉的家門前擠滿了圍觀的群眾,人們議論紛紛,憤怒的聲音顯然蓋過了恐懼的氣氛。門前的紅燈籠依舊亮着,照着院內猩紅的屍體。
這是人口失蹤案件以來,首次出現的屍體!
“都讓讓!”村長撥開了圍觀的人群,帶着三人進入了真正的案發現場。
院內的木欄上、木門上留有些許凹痕,其狀不像是鈍器所致,而更像是某種野獸留下的,難怪之前村長會懷疑是怪物導致的失蹤案,看着案發現場,東谷澤晨若有所思。
眼前這名倒地的女子留有一頭烏黑的長發,只是發中沾染了些許鮮血,一身務農的長裙粘有片片陳舊的灰塵,而在這些陳舊的灰塵上卻染上了不久的新血。大片鮮血灑染一地,同時也濺射在院內的籬欄上,雞舍的圍欄上,和屋前的木門上。一隻殘臂飛落在院子的一角,手中還緊握着一把砍斧,想必生前也曾頑強抵抗過,屍體的腹部被刺穿了一個大洞,其狀慘不忍睹,周圍的人無不感到嘆息痛恨的。
只是這屍體有一處不尋常的地方,就是在它的項頸部,有兩處一指寬大的窟窿,余悠水將他的發現告訴了他的兩個同伴:“她的身上留有兩處致命傷,如果腹部的傷害就是致命傷了,那為什麼還要在項頸部位再留兩道傷口?或者反過來也一樣,如果在脖子上留下致命傷了,又何必費功夫在腹部上又留下一個大窟窿?”
“難道兇手是為了穩妥一些,而刻意留下兩處致命傷?哦對了大叔,你是怎麼發現這具屍體的?”東谷澤晨問向達吉的鄰居,也就是前來通知他們的那個人。
“當時我趕牛回來,就看到達吉家的屋頂上盤踞着一個怪物,我當時嚇得呆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詞就是‘救命’,我在心裏拚命地叫着自己‘快喊!快喊!’所幸我喊了出來。大概那怪物被我的舉動驚到了,就扔下了達吉的屍體跑了。”鄰居在回憶這段經歷的時候,額頭滲出了大滴的汗珠,眼中透着驚恐。
“怪物!那是一個怎樣的怪物?”東谷澤晨對鄰居的所見所聞感到好奇。
“那是……那是……”鄰居戰慄不安地回憶着:“有着人的軀幹,和……和一長條的下半身,而且下半身有……有好幾條腿!”
余悠水:“說的就像是一個人類和蜈蚣的結合體。”
鄰居:“對對對,差不多就是那個模樣。”
石朝毅:“但是他為什麼要丟下屍體而留下證據呢?是抬不動嗎?”
鄰居:“不像是,我感覺那怪物氣力非同小可,甚至一隻手就拎起屍體往下拋。”
東谷澤晨:“應該是擔心留下血跡或氣味,被村民追蹤到。”
余悠水:“說起氣味,朝南的地方有些許血腥味……而且現在吹着西風,他不大可能往西部去。大叔,你知道那怪物的逃跑路線嗎?”
“當時我喊完‘救命’,就扭頭搬救兵了,沒怎麼注意到。”鄰居顯得有些愧疚。
門外的村民:“不用想了,肯定是往南的林子裏跑了,離那兒也最近。”
余悠水:“目前來看,那裏確實是最佳的藏匿地點。”
村民A:“不能再讓那東西為所欲為下去了,我們遇害的人已經夠多的了。”
村民B:“說的沒錯,大夥帶上傢伙,抄進那林子裏去,把那東西除了!”
“對,我們人多力量大!”
“把它宰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此時憤怒的聲浪不斷高漲,眾村民躍躍欲試,甚至有人已經準備好回去拿工具了。
“靜靜!都緊緊!”老村長的聲音打斷了此刻的喧囂,“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現在夜色已晚,貿然前往的話一定會有人遇害的。我們先整休一夜,明天一大早,我親自帶大家去殺了那怪物。大家先回去吧,有意願隨我前往的這裏舉手示意一下!”
現場大多數的青年人、中年人,帶着滿腔怒火,紛紛舉手示意。當然也有一批的老年人,甚至少數的婦女兒童,也選擇加入進來,不過都被村長回絕了。
“有了這次的突襲,那怪物今晚想必是不會再來了,大家儘早回去,到家后就不要出門了,明早寅時在這裏集合,就這樣吧。”村長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就帶着三人回去了。
不過臨走前,余悠水再次注意到了那具屍體項頸上的兩個窟窿,發現那個地方乾枯無色,鮮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