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松田陣平冷笑,他掀起門帘走到吸煙區，黑曜石般的眼睛掃過街道，又落在萩原研二身上。
夜色濃郁,寒風吹動髮絲，輕微的摩擦聲被喧鬧聲覆蓋。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站在吸煙區,指間挾着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
萩原狀似無意地提起“”這個詞，他輕點香煙，稀稀落落的煙灰掉落在地,“說道，小陣平會想到什麼？”
“啊？”松田陣平捻了捻煙頭,他轉動眼睛想了想，不確定地說道,“作家柯南道爾？”
“還有呢？”
“……沒了吧？”松田瞥眉，“問這個幹嘛？”
“唔，最近在看柯南道爾的書。”
萩原研二眨眨眼，他胳膊搭在松田肩上,笑着說道,“想考考小陣平了不了解~”
松田陣平斜眼看他：“……”
他抽了抽一邊嘴角，硬邦邦地吐槽起萩原研二的無聊。
“對了。”松田陣平打了個哈欠,白氣從口中浮出，“最近米花町不太安穩，你也要注意安全，再跟上次一樣被困住就麻煩了。”
萩原研二淡淡應了聲,兩人說笑了會,燈牌閃爍,昏黃色光源映入他們眼中,如同閃動的金箔。
店內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少年線條柔和的眼睛彎成新月，他朝着他們招招手，“Kenji——松田——再不回來就沒東西吃啦！”
萩原研二眼眸彎成同樣的弧度，他捻熄煙頭，張開雙臂往青井秋河處走去。
“外面好冷哦，臉都僵掉了。”
“誰讓你大冬天站在寒風裏抽煙，啊！笨蛋！不許用冰手碰我！”
吵吵鬧鬧的聲音越來越小，松田陣平靠在廣告牌上，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煙霧。
繚繞的白色霧氣佔據了大半個視野，松田陣平漫不經心地抬眼，他一愣。
遠處好像站了個人……？
松田陣平眯起眼，無意識地歪了歪頭，腳往前一步，看清那人的臉；那是個身量頗高的少年，留着半長的頭髮，略顯老舊的外套裹住他瘦削的身軀；他獃獃地看着居酒屋門口，唇色淺淡的雙唇微微顫抖，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他在看什麼？
松田陣平皺起眉，少年轉身離開，變幻的燈光錯落交映在他的臉上，清秀的五官莫名變得有些陰森。
“……”
松田吐出一口煙，他揉亂自己蓬鬆的捲髮，微妙的預感在心底升起。
他不耐地“嘖”了聲，捻熄煙走進居酒屋。
*
假期玩過頭的後果就是：開學前一天要拚命趕作業。
青井秋河扛着嶄新的作業來到約定的咖啡廳，在侍應生指帶領下鬼鬼祟祟地竄進座位。
坐下來的那一刻，他才脫下帽子、墨鏡、圍巾，癱在座位上毫無形象的用手扇風。
“累死了……”青井秋河輕踢同桌，示意他把水杯拿過來。
坐在對面的同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做賊似的打扮，笑道：“秋河，你是來抄作業的還是來偷作業的？”
青井秋河大口吞進同桌遞來的水，感覺稍稍活過來了點才說道：“……你不懂。”
他搖了搖手指，勾起嘴角：“你想知道嗎？”
同桌驚恐，他拚命給對面的同學使臉色，希望他能說“不”，可傻瓜同學根本沒理解他的意思，反而饒有興緻地催問起來。
同桌痛苦閉眼：“……”
他站起身準備溜走，衣角卻被青井秋河揪住怎麼也動不了。
某個人故意放大音量，字字清晰，“當然是瞞着我男朋友出來抄作業的！”
青井秋河手撐臉，
下巴微抬，狀似抱怨實則炫耀地說道：“唉，誰讓他那麼——優秀，我當然也要變得優秀，怎麼能被區區作業捆住手腳！”
同學：“……”
快跑！有人在秀恩愛！
同學面無表情：“是這樣嗎啊那真的是太好了真恩愛啊。”
同桌：“……實際上是怕被發現抄作業毀形象吧。”
他躲開青井秋河的死亡視線，亡羊補牢起來，“哎呀，秋河醬跟萩原前輩天生一對太好了好感動啊。”
青井秋河冷哼一聲，他直起腰，準備進行寒假作業大衝刺，一道陰影將他罩住。
“青井君……？”有人輕聲喊着他的名字。
青井秋河茫然抬起頭，看見一位身姿挺拔的少年；他背光站立，遮擋了大部分的光線，五官隱匿在陰影中，只有一雙眼睛閃閃發光；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與青井秋河對視時又有些局促地攪動雙手，一副想逃走的樣子。
青井秋河想了許久，才從腦海中抓捕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他不確定地說出名字，“你是……宇野君？”
名為宇野京丸的少年身體驟然鬆懈下來，他瘦削的臉浮上層不正常的紅暈，系在身上的圍裙被攪得亂七八糟，胸脯劇烈起伏起來。
“太、太好了……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他尾音尖銳，喃喃自語着重複着話，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滲出。
其餘幾人皆是一愣，然後齊齊扭過頭，用着“好啊你這個到處留情的渣男，桃花債找上門了吧！”的譴責眼神看向青井秋河。
青井秋河：“？？”
冤枉啊！
他來不及解釋自己什麼都沒做，手忙腳亂地掏出紙巾遞給宇野京丸，頭疼地說道：“先擦一擦吧？”
……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宇野京丸總算開始了說起他和青井秋河認識的經過。
“第一次見面是青井君剛入學的時候，我被貓抓傷，本來急着去兼職不打算包紮；但是青井君執意帶我去醫務室……”
宇野京丸抬眼看了看青井秋河，兩頰紅暈更深，他想要繼續說下去，同桌慌忙打斷了他的話，“秋河帶你去醫務室？”
他滿臉問號，“青井秋河你知道醫務室怎麼走嗎？”
青井秋河面無表情：“……不知道，所以迷路了。”
宇野京丸接話道：“大概繞了學校快一個小時……但就算這樣我也很高興！第一次有人關心我。”
能在學校迷路一小時……
同學：“……”
同桌：“……”
他倆對視一眼，捂住嘴巴狂笑，青井秋河冷冰冰的視線掃過來，兩人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聽宇野京丸說著甜蜜過往。
“再後來就是我被外校的欺負，青井君從天而降，他……”
青井秋河拉住宇野京丸的手，乾笑道：“這就不用說了。”
宇野京丸眼睛一亮，他宛如被主人誇獎的小狗，眉宇間的歡樂充沛得要溢出來，他痴痴地看往被握住的地方，順從地點了點頭。
豎起耳朵吃瓜的兩人沒能成功扒出更多細節，遺憾地喝起飲料。
他們動作一致，四目止不住地在青井秋河身上溜達；黑髮少年額角狂跳，他握拳，作勢要給他們一拳，這才讓他們暫時消停下來。
青井秋河扶額嘆息，他問起宇野京丸：“宇野君在這家店兼職嗎？工作時間和我們閑聊是不是不太好？”
他在飲料杯后悄悄抬起手指，指向站在不遠處雙臂環繞、死死盯着他們的中年男人，“店長好像很生氣誒……”
宇野京丸咬住下唇，極其緩慢地站起來，眼神依依不捨地流轉在青井秋河身上；他長相清秀，做起這類較
為冒犯的事也不惹人討厭，反而讓人生出絲憐意。
他手指勾住青井秋河袖口，“青井君，我可以叫你秋河嗎？”
“可以……。”
“那你也叫我京丸吧。”
“……京丸君。”
青井秋河擠出一個笑，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袖子從宇野京丸手中溜出，雙臂乖乖地藏在桌子下。
宇野京丸露出淺淺的笑容，他忽地彎腰，湊近青井秋河，眼睛緊緊盯住他，“秋河君，我去工作了，能再見到你真好。”
青井秋河露出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容。
“對了。”宇野京丸走到一半，忽然回頭，問道，“秋河，你本身就很完美，不必為了誰去改變。”
他的瞳色偏向橙黃，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暖，配上清秀無害的面龐，彷彿是在對情人低語。
青井秋河莫名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他維持着社交笑容，在宇野京丸走出視線範圍外后止不住抖了抖。
好怪啊這個人！
他拿起杯子想壓壓驚，兩顆腦袋竄了過來，同桌和同學發出“桀桀”的奸笑，不懷好意地逼問道：“我可以叫你秋河嗎？”
“當然可以！我可以叫你京丸嗎？”
“哦我的達令！這是專屬於你的名字！秋河！”
“京丸！”
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地演起來，雙臂大張擁住對方。
青井秋河冷着臉捲起書本敲打起他們，幾人頓時亂做一團。
打鬧過後，同桌賊心不改地問道：“秋河，你覺得他怎麼樣？”
青井秋河：“？什麼怎麼樣？”
同學擠眉弄眼：“就是在戀愛方面啊戀愛！作你男朋友怎麼樣？”
青井秋河險些把水噴出來，他咳嗽了半晌，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們：“你們在說什麼啊！我又不喜歡男人！”
同學：“……”
同桌：“……萩原學長其實是萩原學姐？”
青井秋河揉住瘋狂跳動的太陽穴，“不……他是男的。”
……這都什麼事啊！
他解釋道：“我喜歡萩原研二，和他是不是男人沒有任何關係。”
青井秋河拉高毛衣領，遮住泛紅的臉頰，“我喜歡他，只是因為他是他。就算再有什麼萩原研一，萩原研三，那也不是他。”
他眨了眨眼：“這樣說你們總該懂了吧？”
同桌“哦~”地倒入同學懷裏，掐起蘭花指在空中飛舞，“這就是愛啊~是秋河醬對研二醬獨一無二的愛~”
同學搖頭晃腦：“千金不換！眾里尋他千百度！換個人就不渡！”
青井秋河：“……”
青井秋河：“神經病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