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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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拚命掙脫奚卿塵,朝着大門猛地撲過去,然而卻撲個空,重重摔在地上。臉被荊棘划傷,她卻顧不上疼痛,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便開始召喚四面八方的風,試圖靠風力強行將無憂山大門撬開。
一陣風起,剛逃出生天的弟子們仍心悸不已,抬頭便往風的源頭看去,卻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地面,原來跌在那裏的盛意,和她身後的少年早已不知所蹤。
而這不過是奚卿塵的一個障眼法,盛意仍在原地,拼了命要撬開大門,卻連門在哪都找不到。
極端的無力之下,她崩潰地大叫一聲,繼續加大風力去找。山頭的風越來越大,草木被吹得近乎折斷,弟子們死死抱住旁邊的樹榦,才沒被吹飛出去。
奚卿塵看着盛意的烈烈衣角,臉色越來越白:“盛姑娘,人死不能復生……”
“不可能!”盛意呼吸急促地打斷,眼睛通紅卻沒掉一滴眼淚,“不可能……他不會死,他是……”
是什麼?聲音自動消失,盛意卻心裏明白,他是男主,是整個小說世界的中心,他絕不會這樣輕易地死去,連一副屍骨都沒有留下。
“他不可能會死,但現在有危險,我得去救他。”盛意惶惶低喃,還真叫她找到了大門所在。
當所有風都撞在看不見的硬物上折返,盛意眼前一亮,衝過去便摸到了一堵牆。眼前只是普通的空氣,手下卻是冰涼堅硬,她當即摸索着往前走,直到找到兩扇門之間的縫隙,才咬着牙用盡全身力氣去扒。
風還是很大,奚卿塵站在風裏,被血染紅的白色法衣隨風翻飛,呼吸虛弱得彷彿隨時要停止。他的雙手筋脈寸斷,手指以不自然的姿勢藏在袖中,靈根因為消耗過快,體內彷彿有一把火在燒,灼得四肢百骸都疼痛顫抖。
而半個時辰前還吻了他,答應與他成婚的人,此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拚命去撬一扇根本不可能開的大門。看着這樣近乎崩潰的她,他驀地閃過一個念頭——
若今日被無饕吞噬的人是他,她也會如此嗎?
這個問題大抵沒有答案,眼下也不是尋覓答案的時候,他縱然可以為她去死,可今日死的也確實不是他。奚卿塵垂着眼眸,將她的手強硬且溫柔地從門上摳下來。
“盛姑娘,他已經死了。”奚卿塵看了眼她滲血的十指,平靜告訴她這個事實。
“他沒有……”盛意臉色白如紙,唇色卻是愈發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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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卿塵為治好受傷的手指,又為她輸入一些靈力,卻沒什麼作用,她的唇色越來越深,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卻仍未放棄去開啟大門。
奚卿塵強行將她抱進懷中,盛意劇烈掙扎,紅着眼眶一心想去開門。
“他沒死,他沒死!仙士你放開我,我要去救他……”
她拚命想掙脫奚卿塵的桎梏,反抗時不經意間撞在他胸膛上,早已到極限的奚卿塵吐出一灘血,盛意半張臉都被濺上鮮紅。
幾乎是同一時間,好不容易被扒開一條縫的大門裏,一束微光突然迸發,隨即又消散於無形。盛意猛地靜止,怔怔看着光亮出現又消失。
眼淚瞬間掉了下來,攜裹着點點鮮紅沖刷出一條血路,但也只有一滴眼淚,之後便沒有了。盛意跌坐在地上,望着虛空的方向,許久才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奚卿塵:“……仙士,你傷得重嗎?”
“不重。”她終於肯看自己,奚卿塵立刻回答。
盛意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掙扎着站起來:“可你流了很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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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卻不放心,掀開他的衣袖仔細觀察,當看到暴露在外的白骨時,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怎、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她聲音干啞,顫得也厲害。
奚卿塵立刻為胳膊輸入一股靈力,強行將骨頭掰正。凌遲般的痛楚一點點浮現,他卻強忍着沒有露出半點不適,好像只是將糕點放在桌子上一樣簡單。
盛意就看着他骨頭回正,外傷又被靈力闔上,這才鬆了口氣:“其他地方呢?我剛才是不是傷到你了。”
“沒有,只是恰好腹中有污血,被你一撞剛好吐出來了。”奚卿塵說著,想去牽她的手,但看到自己姿勢扭曲的手指,還是放棄了。
盛意也看出他手指不對勁,就聽到他解釋:“剛才抵着門時太用力,指骨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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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卿塵唇角浮起一點弧度:“沒有,只是一點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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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卿塵眉眼和緩:“不過小傷,兩三日吧。”
盛意點了點頭:“那你趕緊回主峰吧,好好休息。”
奚卿塵聽出她話外的意思,唇角的笑意一僵:“那你呢?”
“我現在有點難受,想獨自待兩天,”盛意說完停頓一瞬,“兩天之後,我去主峰看你,你屆時要好起來才行。”
奚卿塵定定看着她,許久才緩緩開口:“好。”
盛意勉強笑笑,目送他轉身離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她才跌坐在地上,繼續盯着虛空發獃。
“盛意,”奚卿塵一走,障眼法也就散了,盛意耳邊傳來趙新新艱澀的聲音,“……顧驚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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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我問你顧驚時呢?!”趙新新猛地攥緊她的衣領。
盛意眼底閃過一絲疲憊:“自己苟且偷生,就不要在這時裝深情了吧。”
趙新新表情一僵:“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什麼意思,”盛意抬眸看向她,“你現在是不是還在慶幸,方才幸好沒去找他,否則就要跟他一起死了?”
趙新新沒想到自己逃出之前的猶豫,竟被她悉數看去,一時間惱羞成怒,抬手就要給盛意一點教訓,可一對上她冷淡的眼睛,卻彷彿被看穿了靈魂,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顧驚時死了,你以後最好警醒點,不要落在我手上。”趙新新咬牙威脅一句,紅着眼眶便離開了。
長老和其他這次沒進無憂山的弟子們似乎察覺到出事了,他們陸陸續續趕來,將各自的夥伴和朋友帶走。盛意看着每一個弟子都被接走,周圍漸漸靜了下來,唯有風還溫柔地纏繞在她身邊。
夜幕降臨,所有人都走了,她驀地發現自己孑然一身,往常不論何時都會準時接她下課的人,真的不見了。
盛意低着頭,手指輕輕在鬆軟的地面上胡亂畫,一滴潮濕落在地面,砸出一個小小的坑。她一言不發,只是無聲流淚,心臟也疼得彷彿要裂開。
迷迷糊糊中,她也不知是心疾犯了,還是太難過生出的後遺症。正默默忍受心口的痛楚時,一片衣角出現在眼前,盛意怔怔抬頭,對上一雙平靜的眉眼。
“仙士……”她帶着哭腔與他說話,“我、我不該嫌他煩,不、不該讓他閉嘴,他到……到死都在求我原諒。”
“我不該,不該為一隻靈獸跟他發脾氣,我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他,不就一隻靈獸嗎,我有什麼可生氣的……”
壓抑許久的愧疚一瞬爆發,盛意揪着奚卿塵的衣角泣不成聲,唇色轉眼憋得泛紫。奚卿塵不知該如何安慰痛到極致的她,站在她面前不知所措,腦海也一片空白。
許久,他單膝蹲下,將她攏入懷中,不住給她輸入靈力。
盛意靠在他懷中痛哭,風聲將她的哭聲傳出很遠,耳聰目明的弟子們聽到動靜,一時間也跟着動容。而剛從噩夢中驚醒的趙新新和李脂月,看着窗外朦朧的月色若有所感,也隨之掉下一滴淚。
盛意很快便哭累了,只靠着奚卿塵哽咽抽泣。奚卿塵安撫地拍着她的後背,待她平靜之後緩聲道:“人有輪迴,身死魂不滅,待我痊癒,為他點一盞魂燈送他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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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奚卿塵知道,她很快就會答應。盛姑娘是世上最堅韌、最強大的人,她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總是能最快認清現實,不會過度沉溺在虛妄里。
相比看不見抓不到的喜怒,她更傾向於伸手可得的東西。
果然,盛意靜了許久,終於看向他:“要……要兄友弟恭、父母和睦的家庭,要有權有勢,要地位崇高,要他目之所及,皆是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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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哀哀地回頭,看一眼徹底隱匿的虛空,終於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
奚卿塵握住她的手,如一盞燈不急不緩地在前方引路。盛意低着頭跟在他身邊,一步一步朝着大門相反的方向走……
“盛意。”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盛意猛地回頭,看清是誰后倏然睜大眼睛。
月光下,顧驚時周身沐浴着強勁的光暈,渾身浴血猶如地獄歸來,血淋淋的手腕上,還纏着一條縮小成手鐲大小的活的黑龍。
是無饕。
他竟收服了無饕。
奚卿塵眉頭緊蹙,一股靈力直接朝他襲去,顧驚時一動不動,只是冷淡地看着二人。
是活人,他竟沒死。奚卿塵微微愕然,沒等回神盛意便掙脫了他的手,朝着顧驚時撲去,他下意識伸手去拉她,然而指尖只碰到她的衣帶,她便離自己而去。
手中空空,奚卿塵怔怔看着她的背影,心臟彷彿也跟着變得空曠。
“驚時!”她衝到他面前,仍然不敢置信,“你真的、真的還活着,我方才看見門縫裏光環碎裂,還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顧驚時揚起唇角,眼底卻無半點笑意。
盛意沉浸在激動的心情里,並未發現他此刻眼神不對,只是專心繞着他打量幾圈,確定沒受重傷后才鬆一口氣:“太好了,真的是你……”
話音未落,她心口突然傳來劇痛,整個人搖搖欲墜,奚卿塵下意識要去扶她,可還未動身,顧驚時已經將人攏進懷中,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奚卿塵眼神暗了下來,顧驚時輕嗤一聲,低頭為盛意輸入一股靈力。
顧驚時垂着眼眸,拇指在盒子上輕輕摩挲兩下,卻沒有服用的意思。
“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做不到,”顧驚時看了眼臉色漸漸好轉的盛意,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師祖。”
盛意看着他周身散發的光暈,眼底閃過一絲遲疑,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你是怎麼收服無饕的?”
“小意,我受傷了。”顧驚時緩緩開口,回敬奚卿塵在無憂山時同樣的手段。
她竟以為自己是因為怕苦,顧驚時荒唐一笑,可視線卻還是落在蜜餞上。
說罷,他轉身離開,盛意下意識要追,可顧驚時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倒下,她只能勉強將人扶住。
盛意想過他會吵鬧會抗議,卻沒想到是這個反應,一時間懊悔自己的衝動。雖不知他被關在無憂山的那幾個時辰發生了什麼,但必然經受了身體和精神上的巨大磨難,她這個時候跟他說這些,的確不是明智之舉。
盛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走吧,先回去療傷。”
奚卿塵攥緊拳頭,卻也並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被發現。既然問不出什麼,索性也不問了,他直接朝顧驚時伸手:“把她給我。”
他平日打坐一次少說也得三個時辰,盛意陪了片刻,見他呼吸平穩,身上的傷口也都漸漸癒合,忍不住偷偷戳了他一下。
盛意第一次見他情緒如此外露,連忙安撫:“你跟我們一起去。”
已是深夜,屋裏沒有點燈,盛意將顧驚時扶到床邊,又急匆匆從柜子裏找出一個盒子,將裏頭的靈藥盡數遞給他。
“無饕有破空之能,想出來並不難。”顧驚時晃了晃手上的‘鐲子’。
“我若不答應呢?”顧驚時反問。
“盛姑娘!”奚卿塵聲音突然急促。
顧驚時一言不發,突然嘔出一灘血來,盛意連忙攙扶他,抬頭跟奚卿塵道:“你跟我們一起,等他包紮完我再跟你走。”
奚卿塵還是盯着她:“好,我給你三日時間。”
盛意恍惚地看着只有一步之遙的主峰,嘴唇動了幾次,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即將陷入黑暗時,顧驚時突然出現在眼前。
顧驚時與她對視許久,直到她快撐不住了,才為她注入一股強勁的靈力,一瞬平息她所有痛楚,因為身體變化太快,盛意難以忍受衝擊,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當然。”盛意失笑。
盛意見狀,又不知從哪找出一塊蜜餞:“良藥苦口,但也得吃。”
現在顧驚時傷勢不明,她不放心留他一人,更何況他們的事還沒告訴他,總要說清楚了才能離開。
盛意終於勉強清醒,奚卿塵立刻上前一步:“別忘了你答應我什麼。”
糾結許久后,她還是先帶着顧驚時回住處了。
“只是瞧瞧?”顧驚時嘲諷反問。
“你先把葯吃了,再打坐療傷。”盛意叮囑。
“我不去,你跟我走。”奚卿塵盯着她。
難道是因為收服了無饕、男主光環倏然加重的原因?
明明五官、輪廓,都和先前一模一樣,可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就好像同樣的眉眼,此刻的他卻莫名有些厚重。
顧驚時笑了,眼角像往常一樣彎起,眼底卻是死氣沉沉:“既如此,我便不攔你了。”
顧驚時聽到她的承諾,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盛意死死盯着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盛意眼角眉梢的笑意越來越多,每一步都輕盈得彷彿要飛起來,但在一隻腳踏出乾峰的剎那,心臟突然傳來撕裂一樣的疼痛。她幾乎沒有反應,便直接摔在地上起不來了。
“心疾是不是很痛?”他問。
盛意跑出住處,跑在乾峰往主峰的小道上,風兒輕輕在身後助力,她連腳步都變得輕快。
“他給你三日時間,你卻連三日都等不得,就要拋下我離開?”顧驚時抬眸,周身氣勢逼人。
盛意愣了愣,站穩之後看向顧驚時,奚卿塵心裏頓時一沉。
視線也開始模糊,耳朵里彷彿有重鼓在捶。
盛意對上他的眼睛,下意識後退一步,回過神后遲疑開口:“沒打算拋下你,只是想趁你打坐去瞧瞧他。”
“我若不答應呢?”顧驚時打斷她,神色不明。
是熱的,皮1肉也有彈性,這人是真實的活着,不是什麼幻象或魂體。
窒息……令人難以忍受的窒息……
盛意聽出他話里的意思,沉默片刻后索性拉着凳子到他面前坐下:“我與他的事,你應該猜出來了吧?”
奚卿塵眼神晦暗:“你沒有御繩,如何收服的無饕?”
盛意只覺心口的疼痛瞬間消散,臉色也好了許多,只是仍舊渾渾噩噩,彷彿五感被封住,連站都站不穩。
“怎麼了?”盛意察覺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心裏驀地生出一點不安。
盛意長舒一口氣,再次確定他沒事後,倒了杯茶放在他手邊,又將枕頭塞到他腰后,好讓他能舒服些。做完這一切,她便迫不及待往外走,只是一隻腳剛邁出房門,身後的人便睜開了眼睛。
盛意沉默一瞬:“我已經做了決定。”
“驚時?”盛意不懂他的意思,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他身上的血污盡褪,面色極佳,全然看不出受傷的樣子,盛意虛弱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蹲下,伸手撫上她的臉,用類似悲憫的眼神看着她。
其實從她說出真相的那一刻起,她與奚卿塵或許就回不到從前了,即便她真的能狠下心放棄漫長的生命,兩人之間的嫌隙也未必能彌補。與其賭和他在一起的未來,倒不如踏踏實實的跟着顧驚時,搏一個自由的人生。
盛意掙扎着往後退了兩步,手掌被石子扎破仍渾然不覺,再開口聲音沙啞:“你是誰……”
兩人視線對上,一觸即發。
盛意與他對視許久,心裏越來越覺得古怪,沉默之下終究還是站了起來:“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但是……
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許久,突然問:“你確定會來找我?”
顧驚時看了她一眼,閉上眼睛開始打坐修鍊。
“驚時……”
許久,他拿過蜜餞放入口中,甜得發膩的味道瞬間充斥口腔,他眉頭漸漸皺起,卻終於有了活着的感覺。
盛意嘆了聲氣:“正如你所想,我的確傾慕於他,所以不打算與你成婚了,以後你我依然是家人,無論我與他感情好壞,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關係。”
“以後乖一點,便不會痛了。”顧驚時低聲寬慰。
她站在月光下,和顧驚時並肩,影子重疊在一起好像一個人,而他站在他們對面,近在咫尺,卻彷彿隔了一道天塹。奚卿塵看着盛意的眉眼,那裏不久之前還充斥着悲痛,自從顧驚時出現,倒是一片明朗。
她與顧驚時這一年多以來,雖以未婚夫妻相稱,可彼此卻只有家人之誼,她與奚卿塵糾纏不清,他那邊也沒閑着,感情這件事上,談不上誰對不起誰,所以即便他此刻生氣,也攔不住她去主峰的心。
言外之意,此事沒得商量。
顧驚時抬眸看向她,黑暗中她的眉眼清晰可見。
“就這麼著急走?”他的聲音喜怒不辨。
盛意下意識閉了閉眼,等適應了才看向他,剛才看到他活着回來,一時間只顧着激動,沒能仔細看看他,現下終於相安,她得以重新瞧他的臉,卻突然生出一絲陌生感。
盛意因他語氣里的淡漠愣了愣,強行壓下不適笑笑:“趕緊打坐吧,你的傷口一直在出血。”
奚卿塵看着盛意呼吸逐漸平復,鬆了口氣才冷聲問顧驚時:“無憂山大門已封,你是如何出來的?”
盛意驚訝回頭:“你這麼快就醒了?”
但是,她一想到此刻要去的地方,連呼吸都是快樂的。
“沒事。”顧驚時隨意將盒子放下,一個響指房間裏便亮了起來。
盛意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顧驚時眯起長眸,似乎想聽她打算怎麼說。
奚卿塵那人看似通透,卻比誰都會鑽牛角尖,他說了等她三天,這三天必定什麼都不做,只是安靜等待。她只要一想到他一個人孤零零在主峰候着,每一秒都極為難熬。
“……葯還沒吃,怎麼就先吃蜜餞了。”盛意頭疼。
“去吧。”顧驚時笑意消失,安靜地看着她。
“收服一隻畜生,又有何難。”顧驚時隨口道。
她知道顧驚時像個缺愛的小孩,偶爾吃醋也並非因為男女之情,所以特意強調,“無論何時,我都是你的後盾,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奚卿塵也受傷了,傷勢未必比他輕,她實在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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