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穿(他叫薛盈)
衛聽春已經想像到了這裏肯定是四面漏風,破敗不堪,要麼怎麼可能用來做折磨十一皇子那個小可憐的地方?
但是真的到了禪悟院,衛聽春才發現,這裏何止是四面漏風破敗不堪,這裏是冷宮,年久失修,關的人都是專門來受折磨的。
禪悟院尤甚,這是罪奴醒罪的地方,都不如一個好的馬棚避風。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衛聽春跟在翠雲身後,一邊走一邊回憶她得到的關於這世界的片段劇情。
劇情裏面十一皇子是被七皇子、九皇子、五皇子,還有十皇子聯手弄到這裏給關起來的。
按照劇情,十一皇子被發現時,已是兩天後了,在這裏饑寒交迫,又有冷宮罪奴蓄意殘害,人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起因是皇帝在考校幾位皇子關於來年春汛錢江治水之事,誇獎了一句十一皇子提出的預防策略,因此惹了幾位皇子不快,加上十一皇子母妃已死,屬於是在宮中無人庇護的,連皇帝也對他不甚重視。
他的策略,若是由大皇子或者二皇子提出,皇帝必然龍心大悅大肆嘉獎,但是由十一皇子提出,皇帝就只是輕飄飄誇了兩句。
但就這兩句,也讓死了親娘在宮內無人看顧,宮外也無親眷照應,在朝中無足輕重的十一皇子遭此磨難。
按照劇情,衛聽春就是在禪悟院之中折磨十一皇子的罪奴之首,必要讓他在此期間生不如死,直到最後被他親近的小太監捨命鬧大之後,驚動了羽林衛。
等到人從冷宮出去,竟是比從罪人署出去的人還要凄慘。
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多,幾度到了生死邊緣才得好轉,但是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走在她前面的翠雲沒有徑直進入露天的大殿,而是站在了門口,回頭看向衛聽春,等着她的指示。
衛聽春冷着臉,挺着自己的大肚子,一張圓胖的麵皮綳得緊緊的,對翠雲說:“去到外院兒的門口守着。”
翠雲的眼神有些閃爍,小姑娘本來應該是挺水靈的,但是在冷宮裏面磋磨久了,面容蠟黃,只有一雙眼睛尚算靈動,圓溜溜的透着水光。
她應當是有話要說的,但是對上衛聽春渾濁又狠辣的雙眼,她沒敢吭聲。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她確實是想勸的,想勸嬤嬤不要下手太狠了,十一皇子再怎麼不濟,也是皇子。
一旦被發現帶回去,想要弄死她們幾個冷宮罪奴,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至於幾位皇子派來的人所說的承諾,好好辦事兒就給他們活動着,尋找調出去的機會。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到了冷宮的罪奴,那都是犯了大罪的,就拿翠雲來說,當日她不慎絆倒,把一大碗滾燙的熱湯灑在了高貴妃的腿上。
沒有被打死都是輕的,高貴妃在後宮位同副后,只要高貴妃不倒,翠雲這輩子都只能在冷宮裏面。
翠雲覺得,嬤嬤是被幾位皇子手下的人蠱惑了,畢竟她從前是伺候慶嬪的,慶嬪雖不受寵,但慶家頭些年在朝中卻是有幾位大人掌實權的。
若不是慶嬪自縊,嬤嬤也落不到這步田地。宮中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妃嬪自縊是牽連家人的大罪。
慶嬪一死,慶家的幾位大人也被皇帝打壓的打壓,外放的外放。就連十一皇子也受到了牽連,否則怎麼可能像個奴才似的,被隨便就捆了綁了,弄到這裏來活受罪呢。
但是翠雲不敢說什麼,嬤嬤也不是個聽勸的人。
翠雲乖乖去外院的門口守着了,而只得了片段劇情,不知其中來龍去脈的衛聽春,抬步走到了裏面。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十年時光飛逝,衛聽春在系統空間吃吃喝喝“旅旅遊”,不知道過得多麼快樂。
但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這些時光突然被具象化了。
因為十年前她一個不忍心餵了一碗參茶的那個小不點,現在已經長大了。
即便是他昏死在地上,還側着身子,手腳都被捆縛着,亂髮遮蓋了他的模樣,因為天氣太冷了,他整個人都佝僂成了一團。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顯然已經有了尋常成年男子的身形,縱使清瘦,卻也不會再讓人誤認為是個孩子了。
衛聽春站在門口,今日陽光不盛,整片天灰濛濛,陰慘慘的。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她透過這樣的光線去看那個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就生出了一股子近鄉情怯的詭異滋味。
衛聽春抬手胡亂抓了把,像是攪散了自己的思緒。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按照劇情裏面,她每次來都是折磨十一皇子的。
包括但不限於潑水、掐肉、踢人,甚至是拖拽。
衛聽春仔細研究了劇情之後,還知道了她這副身體這次不是系統生成,而是這個世界原有的角色。
她之前是在慶嬪身邊伺候的,慶嬪就是這十一皇子的親娘,那個滿宮殿都知道,厭惡親子的親娘。
所以她折磨十一皇子,可謂是輕車熟路老本行。
對十一皇子來說,她是童年陰影一樣的存在。
衛聽春走到他身邊蹲下,分明那些事兒都不是她親自乾的,此刻卻莫名有種心虛之感。
哎呦,小可憐。
衛聽春碰了十一皇子一下,他一動不動,和當年跪在雪地裏面一樣,像死了。
衛聽春又碰了一下,然後因為肚子窩得實在難受,她雙膝跪在地上,彎腰去撥了十一皇子的亂髮。
沾染了灰塵和枯草葉的亂髮被撥開,十一皇子雙目緊閉,只露一個消瘦的側臉。
衛聽春動作一滯,心裏有點高興。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多年救助過一次的一個流浪貓,今天又碰着了,長大了,而且長開了。
雖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消瘦得可憐,髒兮兮的,但是他的體溫並不很涼,還是有溫度的。
衛聽春屏息蹲着,像是怕驚走一隻警惕的小貓,她嘴角含笑看着十一皇子。
衛聽春甚至還在腦中自動搜索出了她看過的劇情資料,十一皇子——薛盈,年十五。
他叫薛盈。
衛聽春給這張臉安上名字的一瞬間,她的手指抖了抖,放下了撩着的頭髮。
她跪在空寂寥落,冰冷殘敗的宮殿之中,心緒翻湧,幾度起伏。
總感覺不應該。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呢?
她也不想,但是隨便改動劇情崩人設是會死人的。
但是現在他分明雙眼清澈,卻讓人恍惚覺着那其中蒙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翳。
生長在眉心靠下一點的鼻樑上方,硃紅色,不到米粒大。
衛聽春皺着眉,但是嘴角卻又帶着笑。
墨發隨着他的動作掉落到臉側,露出了完整的臉。
她實在是如在火上炙烤,根本無法安心入睡。
她從天亮一直躺到天黑,又從天黑躺到半夜,洗漱過後又接着躺,等過了半夜一點,她還沒有睡着。
說他是瞎的衛聽春都是信的。
衛聽春首先注意的,是那個讓她因為自己也有,而被迫記憶深刻的眉心小痣。
這個世界的難度係數太大了。
那就是她根本無法像劇情裏面說的一樣,去給他身上潑冷水,踢打折磨他。
但是她吭哧吭哧正用力呢,過肥的身體尤其是肚子,影響了她的靈活性。
而對薛盈來說,她是誰?
她捂在被窩裏面,要把自己的指甲啃禿了。
他還只是個孩子。
他眼尾微微上挑,薄薄的單眼皮覆蓋著眼球,線條流暢似一筆揮灑出的水墨山脊,眼頭壓出一條彎曲的細線,是一雙非常標準的鳳眼,但眼中卻毫無神采。
衛聽春不受控制地想到薛盈所在的禪悟院裏面,連房蓋都沒有,這要是雪下一夜,他不直接被埋了?
但是十年前,她不小心“看到了流浪貓的花紋”,十年後,她又遇見了這隻小貓,她又犯了一個她不允許自己犯的忌諱,她不應該記住流浪貓的名字。
不過她沒能等到明天,衛聽春看着系統時間,凌晨三點半。她眼睛還瞪得像燈泡一樣大。
她一直都在避免和任何世界裏面的人物有所牽連,這麼多年,她每一次穿越,劇情完成度和等級評定都是滿分,正是因為她從不留戀小世界。
半年啊,劇情上輕飄飄的一句話。可要傷成什麼樣,才會將養半年才能起身?
皇室之人嘛,怎麼都不會生得差。
衛聽春努力回憶十年前那個在宮燈下面色被凍得青紫的小孩,幾乎無法將面前這少年人,同那張小臉聯繫到一起。
修眉鳳目,鼻樑修挺,唇形豐潤,輪廓俊削實在是一副難尋的好樣貌。只是蒼白得厲害。
衛聽春決定明天開始,讓翠雲他們動手。趕緊把劇情刷完,然後死回系統空間去!
他那時候縱使瀕死,眼睛至少還是亮的,望着人的時候竭力眨動眼珠想要看清。
她不應該這樣。
衛聽春加大碾動薛盈腳踝的力度,含恨吐出最後的台詞:“若不是你那找死的娘自縊,我又怎會被牽連淪落到這裏來!”
“你且給我好好受着吧!”
主要是她對“小貓貓”下不去手。
薛盈毫無反應,衛聽春照着台詞念道:“你這天生的禍害,你親娘厭惡你,父皇厭惡你,活該你身為皇子卻活得連狗都不如!”
他的眼中沒有確切的聚焦,也不幽深黑暗,他的瞳仁在此刻的光線之下呈現出些許茶色,一眼望到底,卻空空蕩蕩。
衛聽春閉了閉眼睛,上前一步,抬腳踩住了薛盈的腳踝。
不過心中萬千感慨的只有衛聽春一個,因為只有她才知道他們從前的一面之緣。
他睜開眼,轉到衛聽春的方向,然後便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動作。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薛盈經歷過這樣的劇情,真的能活下去嗎?
衛聽春這麼多年見過了好多人,各種各樣的,但是沒有一雙眼睛,是和薛盈一樣的。
劇情上說,他被發現找回去,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才稍有好轉。
穿着鞋走到窗邊一看,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雪。
衛聽春飛速回了自己院子裏面,門一關,推說自己頭疼,躺床上自閉了。
ooc的警告聲被輕得不可聞的落雪聲音蓋過,衛聽春竟沒聽到。
衛聽春僵在那裏,看到了他蜷縮着身體,慢慢轉過了頭……
手撐到膝蓋上直腰的時候,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
衛聽春被他突然注視驚得回神,連忙直起身,也終於將他看了個全面。
衛聽春最後踢了薛盈一腳,薛盈一直沒有反應,這一下是真的被踢疼了,也只是微微皺了下眉。
鵝毛大雪,下得瘋了一般,天地之間早已經覆蓋上一片純白。
她曾經是幫着自己母親虐待自己的走狗,現在是幫着兄弟們折磨他的惡奴。
按照劇情,她得對他出手,才不會ooc人設。
他才十五啊……
衛聽春呼吸都隨着對視和姿勢一起停住,繼而視線下滑,對上了薛盈的眼睛。
一邊跑一邊心裏已經成了汪洋。
兩個人這樣一站一卧無聲對視,半晌無言。
一邊開心小崽子還活着,一邊又怕自己這一次又要犯錯。
雖然她已經見識過了很多小世界的神奇,隨便怎麼吐血都不死的、科學完全解釋不了的穿透心臟還能活的。
衛聽春想到這裏,就撐着地面準備起身,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衛聽春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不知道從哪翻出了一個破舊的棉大氅,邁入了風雪之中。
可憐的崽。
“你可還記得老奴吧?老奴卻是時時刻刻不敢忘呢!”衛聽春說著狠毒的話,心裏在下着大雨。
因為就現在,她已經意識到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
就連衛聽春見過的瀕死之人、痛失愛人心如死灰的人、也不會有這樣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
衛聽春卻不敢看他表情了,逃也似的跑掉了。
原版未篡改內容請移至醋。溜''兒,文\學#官!網。如已在,請,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