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度假
“嗚嗷嗷嗷……”
最先意識到變化的，最先理解自己“變強了”的，毫無疑問不斷吸納存檔，能力節節攀升的左昌！
恍惚間，他產生了錯覺。
他意識到自己的指節變得粗大，身軀變得偉岸，無端端生出凌絕頂的睥睨感，好像將整個世界踩在腳下！
他又很快意識到，他的身體並沒有變得龐大。
膨脹的是力量，是澎湃有如海浪、一潮高過一潮的數值。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小矮個。
天神沒有遲疑，只是說道：“你已經被強化了，快上！”
是的，要進攻。
左昌不知道他體內的力量可以維持多久，但這是足夠殺死龍之王女、將一切結束的能力。他必須分秒必爭，在這可能有限的時機中達到目的！
另一方面，龍之王女同樣判斷——現在不是惜身的時候。
這片純白空間嚴絲合縫、波詭雲譎，它既沒有出口也看不到入口，那這應該是存在與天神精神中的奇異位面。
一旦進入其中，除非天神主動放行，否則唯有殺死天神才能擺脫的、真正的絕境！
事到如今，也只有趁着天王將軍尚未適應他體內的偉力，搶先將其擊潰才有一線生機。
“嗷——”
龍之王女引頸長嘯，漆黑的魔力宛如絲綢飄揚，恰似火焰燃燒。
它大張雙翅、壓低頭顱，戰車一般隆隆而來，在身後留下一道墨色的軌跡。
迎面而來的風壓壓得左昌抬不起頭，金色龍瞳中翻湧的殺意，好像能將人活活剮死。左昌深深呼吸，低低吐出一口氣，抬手凝聚寶劍。
「勇者之劍」
這一柄來自歷史的寶劍，左昌並不常用。
以他之前的能力，無法發揮勇者之劍的全部能力，實戰效果反而不如普通的長劍。
但在現在、在這個實力無限膨脹，似乎天下已無敵手的時刻，普通劍具難以發揮左昌的實力，這一柄歷代勇者使用過的神之劍煥發了全新的光彩。
赤金色的光輝流淌，勇者之劍的劍刃像是剛剛從爐子裏取出來一般，閃爍着不可逼視的光澤。
左昌看着湧現而來的龍之女王，輕巧揮劍——
……
……
天空之城，隱藏地域。
一點奇異的光點在半空中蠕動着，要是仔細觀瞧，可以隱約從中看到人影。
倫納德皺着眉，他一邊提防比其耳一族的兩位長老，一邊問道：“莫里森先生，這是什麼？”
莫里森茫然搖頭：“我不知道，那像是一方獨立的空間。天神和天王將軍的手段，我不好揣測，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能力。”
啊……
倫納德頗有些不安，他問道：“您認為……誰會贏？”
莫里森頗覺好笑。
從他本心而言，他當然希望天神和天王將軍能贏。並且，從感性上判斷，這也應該是天神的勝利——
因為天神從無敗績。
他看向倫納德，問道：“你希望誰贏？”
呃。
倫納德噎了一下，不敢把想法說出口——他當然希望天神失敗。
正不知如何作答時，那枚奇異光點突然化作赤紅之色，雖只有指甲蓋大小，卻有不可逼視之輝，宛如烈陽！
空間之內。
左昌和龍之王女全力全開，碰撞產生的餘波足以掀翻大山，可是天神還是淡定的站在原地，清晰的看到了每一個細節。
她看到，左昌還不能妥善使用現在的力量，普通揮劍的威力遠遠超出他的預估，以至於攻擊大而渙散、強而無序，突出的就是一個力大磚飛，全無技巧可言。
但——
他現在擁有的，是全盛時期的天神的力量。
沒有技巧也沒有關係，龍之王女同樣無法妥善的使用原初之靈的力量。它魯莽衝鋒而來，想憑藉意氣殺死左昌。
兩股蠻力沒有章法的對撞，會贏的，是更強的那一方。
事實證明，天神在原初之靈之上。
左昌爆發的光彩壓倒了黑暗，劇烈的爆炸中，龍之王女倒飛而去，在空中翻轉數圈才堪堪穩住身形。
原初之靈衍化的漆黑甲胄毫髮無傷，而甲胄之下的、王女的鱗片已然滲出血絲。與亘古而生的原初之靈相比，龍之王女的身體過於孱弱。
左昌雖然還無法駕馭自身能力，但基本的戰鬥素養還在。
他見龍之王女露出破綻，沒有遲疑，立刻發動追擊——腦中念頭剛剛湧現，他赫然發現龍之王女的脖頸已在眼前！
發生了什麼？
下意識的，左昌以為這是龍之王女的伎倆。它適應了變化，並且很快發動攻擊，通過類似閃現的手段跨越空間，出現在左昌身邊。
出於如此考慮，左昌本能的退避。
只是他尚未展開行動，龍之王女反而率先撲騰雙翅，倉惶的離開距離——
及至此刻，左昌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不是龍之王女在閃現，而是他在閃現！
目前的他，擁有天神的全部實力，行動的邏輯再和普通冒險者無關。踏破虛空、瞬息萬里，難道不是全盛天神的基本操作嗎？
在左昌想要“追擊”的時刻，他體內的神奇力量立刻做出反應——
天神力帶着左昌穿梭時空，將左昌送到最好的進攻位置，龍之王女的脖頸上方！
壞消息是，左昌的無知，讓他錯失了一次殺死龍之王女的機會；
好消息是，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
左昌嘗試着抬手，對着橫移到百米之外的龍之王女說道：“封鎖。”
蒼啷！
虛空中，數道金色的鎖鏈湧現。鎖鏈像是游蛇，頃刻間綁住了龍之王女的身軀。
龍之王女猛烈的掙扎，在撼天的咆哮聲中，它一次掙扎就扯斷了十數條金色鎖鏈。只可惜，虛空之中鎖連結踵而至，扯斷一條、湧現三條！
短短一個呼吸之中，龍之王女已被緊緊約束，動彈不得。
左昌驚詫於他現在的能力。
他甚至不知道，這些金色鎖鏈是怎麼出現的，是因為天神的力量嗎？
他唯一明確的是——
又一個好機會。
“斬滅。”
兩字出口，左昌揮下劍刃。
漫天金光璀璨，神聖有如佛堂。金光有如遮天之雲，嚴嚴實實的朝着龍之王女傾瀉而去，在這般莊嚴的氣氛之下，龍之王女的凄厲叫聲、惡毒咒罵也不覺刺耳。
左昌佇立半空，看着它的身軀隨着光芒消散。
這是……
“結束了嗎？”
左昌出現在天神身邊，問道。
天神滿不在乎的樣子：“結束了。在原初之靈選擇成為‘器’的瞬間，在龍之王女融合力量，大搖大擺的暴露在我的視線中時，休止符就已經畫好了。”
是嗎？
左昌撫摸劍刃，說道：“沒什麼實感，過於簡單了。”
天神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結束的是我和原初之靈的宿怨。你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不是嗎？”
好、好像是哦。
左昌看着天神騰空而起，朝着遠處燃燒的肉山飛去。
他緊隨其後，到了近前，發現龍之王女已經化成骨架，頭東尾西。正在燃燒的，是一團漆黑的物質。
甫一接近，左昌立刻感到陰寒。那團污泥一般的物質有着深刻的惡意，左昌明明什麼都沒聽到，卻有種被辱罵、被詛咒的感覺。
“原初之靈選擇成為器，倒是省了我的功夫。”
天神兩手虛合，掌心中有光輝閃爍。
左昌站在一邊看着，問道：“你在幹什麼？”
“別說話，去感受。”
哈？
左昌狐疑的看着天神，敏銳的感受到這片純白空間正在坍塌。
不對，這麼說不夠準確，確切的說，這方空間正在有規劃、有目的的融入到原初之靈形成的“器”中。
左昌暗暗想道：“天神的準備真的異常充分，這一片空間是她制定的、和原初之靈的決戰場。她不認為她會失敗，因此早就決定打贏之後的方針——她現在正在做的，恐怕是恢復共同體和副本制度。將原初之靈的殘骸作為供電池，延續她設想的理想世界。”
奇異光點，再度變化。
先前那不可逼視的強光慢慢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柔和的、穩定的力量。
倫納德敏銳的注意到了變化，但他不敢有所判斷。
莫里森無所顧忌，當即說道：“戰鬥應該結束了！就是不知道，是誰贏了。”
“……”
“……”
另外一邊，赤綠兩位比其耳一族的長老，此刻仍陷在巨大的迷茫之中。
原初之靈的死亡已成定局，他們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巨大的變故，之所以現在強撐着不離開，一來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行動，二來是那漆黑的魔龍明顯繼承了原初之靈的力量，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倒戈。
遲疑不定間，變化突然出現。
懸浮在半空中的光點突然擴展，溫暖的光澤普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倫納德感覺自己泡在熱水之中，飄飄然間，他赫然發現有兩人無端出現在眼前，正是天神和天王將軍！
咕嚕。
下意識的，倫納德擺出防守的架勢，往後退了一步。
其餘人，大抵相同。
左昌現身之後，先是左右一看，旋即指着倫納德和赤綠兩位長老，問道：“這些人怎麼辦？”
天神看了他們一眼，眼神淡漠：“人類的恩怨我一般是不管的，通常來說多看一眼都算是我輸了。”
“……”
好吧。
左昌稍稍整理思緒，對看着他的數個十五境大佬說道：“各位，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原初之靈已經死亡，共同體制度和副本機制目前已經重新激活。大約在三天之後，倒映之海將重新關閉，請你們廣而告之，免得有人貽誤歸還時機。”
不等他們做出反應，左昌彎腰撈起天神，閃現到堪輿屋中。
門後有商議聲響起，血薔薇等人似乎正在召開緊急會議，商討下一步行動。左昌站在門口聽了一會，沒有着急進去。
天神坐在左昌懷裏，抬頭說道：“你要是想回去，我現在可以送你回歸。不過那樣，你下次想再過來，或許已是滄海桑田，還活着的可能只有我了。”
這麼嚴重？！
左昌問道：“那我要是想留下呢？”
天神一本正經：“我建議你留下。正如我先前揭示的，這個世界不論過去多久，於地球而言都只是眨眼一瞬而已。你大可以在這裏生活，將來回歸了，也能帶着更卓絕的見識、更敏銳的頭腦，以及更腎虛的身體回歸。”
“……”
什麼叫更腎虛的身體？
從剛剛開始，這個天神一直在那邊說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無根謠言，真讓人討厭！
左昌將手按在門框上，問道：“我在這裏，能活多久？”
天神稍作思考：“直到這方宇宙覆滅為止。”
左昌聞言，沒有太多的反應。
他推開門，看到血薔薇、真弓、飛鳥外加聖女齊齊轉頭看來，他麾下重要人物齊聚於此。
在她們或疑惑、或驚喜的視線中，左昌問道：“白鱗呢？”
血薔薇答道：“為防範外道對他造成影響，白鱗騎士還在禁閉室中。”
哦。
左昌放下天神，笑道：“迫切需要解決的事，已經結束了。在我的鼎力支持和出色表現之下，天神已經結束了一切——我打算進行一次度假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你們誰有合適的方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