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無法相互理解
“退。”
綠袍心中剛剛有了方向，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不屬於他的聲音。
這是——
原初之靈的指示。
“留下就是死路一條，看到那個小女孩了嗎？”
綠袍下意識移動視線，發現赤袍作出了相同的舉動。原初之靈不是單單在和他對話，也在和赤袍對話。
“那就是天神。”
天神？！
綠赤兩位長老的眼神陡然一變，再無半分打量之意，餘下的只有黑雲壓城般的緊迫。
“很緊張嗎？其實不必緊張。”
原初之靈的聲音，繼續響起。
祂繼續說道：“我雖然早已預料天神的狀態不會太好，但我沒有想到……她竟然衰弱到了這個地步！現在離開這裏，立刻實行我們的計劃！我可以感應到……我們距離勝利，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雖然不大明白原初之靈是怎麼作出這個判斷的，但不論是赤袍還是綠袍，都認為此刻需要的只有服從。
不需要眼神交流，他們兩人同時倒退一步，一躍出窗口，作勢要跑。
這下子，稍稍出乎龍策士的預料。
他還在思考怎麼開口鼓動赤綠兩位長老動手，沒想到他們竟然可以放任祖父被殺的仇恨不管，毅然決然的選擇撤退。
龍策士畢竟是千年老者，吃過見過。
他的驚訝只維持了短短一瞬，很快想道：“比其耳一族必然是有後手。而且這個後手，理應非常牢固、非常可靠，甚至有一舉逆轉局勢，直接確定勝利的能力……否則，我實在不能理解他們現在的選擇。”
應該怎麼辦？
繼續坐山觀虎鬥嗎？
隔岸觀火，似乎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天空之城的實力盤根錯節，今天也算是收穫頗豐，至少確認了天王將軍真的在這裏。
另外一邊……
左昌早就注意到了龍策士，他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龍策士，又見面了。”
嘶……
龍策士看着左昌的笑臉，一時間把握不准他的態度。
他略作遲疑，還是規規矩矩的回應道：“將軍，看到你康健如昔，老夫也就放心了。”
左昌不跟他搞虛的：“一個問題。你們龍類為什麼要對付我？”
“……這個問題非常沒水平，我們龍類只是未雨綢繆而已。”
龍策士沉吟片刻。
他組織了語言，繼續說道：“在天神隕落，共同體制度分崩離析之後，我們很快意識到，這個世界很快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隨着時間的退役，強大的族群將不斷的侵佔弱小族群的領地和物資，直至將其徹底消滅——這並非是我危言聳聽，人類和龍類是無法相互理解的，即便你是天王將軍，你也無法改變它。”
左昌聞言，隱約明白了龍類的意思。
龍類的高層似乎懷持着悲觀主義思想，他們認為在共同體消失、人和龍不得不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之後，最終必然相互傷害、相互征伐，直至某一方徹底滅絕另一方。
即便是對龍類相當友善的，富有傳奇色彩的天王將軍，也無法終結這種“必然”。
因此，龍類決心主動出擊。
既然某一方必定被毀滅，那最好當然是龍毀滅人。
左昌沒有立刻回答，他低頭看向天神。
天神目光澄凈，神色平常，好像沒有思考，又好像默默認同龍類的想法。
左昌抬頭，看着龍策士：“如果雙方維持克制，保持溝通，或許可以阻止你所說的未來降臨。”
“原來天王將軍也有這麼天真的一面嗎？要不是我早已確認你的身份，我甚至懷疑你被人替換了。”
龍策士嗤笑一聲，極為不屑。
他攤開兩手，繼續說道：“天王將軍，我相信你是真誠的。可你如何確認，你手下的人與你擁有相同的想法？你又如何確認，在你死後，你的繼承者不會改變你的路線？”
“退一步說，即便你可以確保你、你的手下、你的繼承者都可以完美的貫徹你的思想，這也無濟於事。因為，龍類無法保證我們的手下、我們的繼承者一定是和善的……如果一條邪惡的龍執掌大權，以滅絕你們人類為目的發動戰爭，你們還能維持你們的和平理念嗎？”
很難的啦。
龍策士低低一嘆，看着左昌的眼神中沒有惡意。
但他依然說道：“放下那些漂浮不定的善意吧，將軍。在天神時代落幕，共同體制度消失的現在，升格世界一定會倒退回蠻荒時代，我使用暴力的目標，是為了不受暴力威脅；唯有統治世界，才能不被統治。”
左昌聞言沉默，他聽懂了龍策士的意思，內心無比鎮定。
他沒有勸解，也沒有駁斥。
龍策士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主動說道：“當然，將軍，我們龍類也不是什麼惡魔。在我們贏下所有，接管倒映之海之後，不會對人類怎麼樣——我們只會盤踞在倒映之海中，將這裏當做私留地，不允許人類出入而已。你們人類，依然可以在外面生存。”
左昌聞言皺眉，問道：“你怎麼確保你的手下、你的繼承者不去外面騷擾或者屠戮人類？”
龍策士顯然不怎麼在乎：“那不是我應該思考的問題。在天神時代之前，龍類時常有劫掠公主、焚毀城市的事迹，可人類不也活得好好的嗎？一條龍、兩條龍的惡行，不會影響大局，只要龍類高層不發動滅族戰爭，就是小問題。”
左昌聞言，連連點頭。
他讚賞道：“真是不落俗套的想法，但你有沒有想過……最後的贏家可能不是龍類？”
“我當然明白事情不會那麼順利，尤其對手是您。但我們也並非孱弱之輩，天王將軍，我們可以期待一下，誰才是贏家。”
龍策士的身影慢慢虛幻，最後徹底消失。
左昌沒有動作，他心裏明白，這是龍策士的三奇策之一：「萬事俱備之策」。
這是觸髮型的法術，主要是被動激發，也可以自己主動施展。
策略生效之後，龍策士可以出現在預先設置的地點上，是極為可靠的保命手段。
“走掉了。”天神抬頭看着左昌，“現在怎麼辦？收工回家嗎？”
左昌慢慢搖頭。
那個黑袍長老莫里森，很可能已經投靠赫塞一族，現在白袍、祖父都死了，倫納德很可能會採取行動。
左昌判斷，說不定有渾水摸魚的機會。
他轉頭，看着仍然一臉茫然的貝拉米說道：“貝拉米小姐，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裏？”
“我……”
很顯然，貝拉米不知所措，沒有打算。
左昌笑道：“你可以去冒險者協會找一個叫神音代行的人，那是我的一個部下，你可以聽從她的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