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變故】
“雖然不想打擾各位的雅興，但是很抱歉，今晚恐怕要耽誤一些諸位的享樂時間了。”
人群之中，一身黑色燕尾服，在貴族之中頗有人望的安德魯爵士有些無奈地道。
“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和屬於金屬製品的機拓碰撞的低音從大門門口魚貫而入。
一襲黑色風衣，啞黑色的金屬手掌中拄着一根佈滿扭曲裂痕的手杖，不過從裏面沸騰的靈能來看，這絕不是什麼象徵地位的飾品。
見到來人身上佩戴的徽章，里恩先生的臉色頓時一黑，“這裏不歡迎執法廳的任何人，是任何人！”
他的話語中充斥的拒絕溢於言表，對於權貴們來說，被市政廳的［下人］不請自來的冒犯是對自身地位的褻瀆。
不過他的憤怒更多是因為安德魯，其他人連讓他生氣地資格都沒有。
“我需要一個解釋，安德魯。”
他渾濁的目光變得銳利。
“里恩，我說過了，我需要知道真相，一味的掩飾不能解決問題。”
“所以你找來了這群鬣狗？”
“糾正一下，里恩先生，你可以稱呼我們安全專員。”黑衣男子握着手杖的指節微微用力，“希望你不是在挑釁一個執法者應有的尊重。”
里恩先生的臉色更加難看，可是掃過來人手上造價不菲的武器，還是理智佔據了上風。
“我的客人們與你們的目的無關，宴會也已經結束，至於安德魯，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作為一名合格的貴族，里恩先生首先考慮的是將損失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這次他請來的貴族是他好不容易積累的人脈，率先保住他們，即便自己的事真的出了問題，那也不會對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有影響。
至於刑罰？
他相信沒有金錢繞不開的困難。
“非常抱歉，里恩先生。”黑衣男人臉上掛着讓里恩幾乎暴走的蔑笑，“根據調查，這裏的人和幾位爵士的失蹤有着密不可分的緣由，我必須請他們去安全局一趟，當然，只是例行詢問。”
里恩面上勉強的禮儀式微笑已經被陰冷替代，他忽然低笑了一聲，隨即理了理自己西服內的襯衣，昂首挺胸：“先生們，為了你們的聲譽，我希望你們對這次的離別服務能多一些包容。”
“嘭！”
就在里恩剛說完話的時候，穹頂上華麗的水晶燈猛然破碎，大廳之中瞬間從光明變為黑暗。
黑暗中，維恩感受到了腳下似乎傳來一陣微弱的靈能波動。
“不要反抗。”從剛才到現在一言不發的霍華德忽然開口提醒。
維恩選擇從善如流，因為從靈能的波紋和頻率中，他已經知道了里恩先生的用意，一陣微弱的眩暈感之後，等他重新睜開眼，卻是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繆斯街道的一處試衣店內。
……
“里恩先生，你涉及包庇兇手以及謀殺公民，需要跟我們走一趟。”黑暗之中，黑衣男子的聲音顯得異常冷漠。
里恩乾脆的動作打亂了他的佈局，雖然事後依舊可以找到那些無良的貴族，但是需要付出的人力和時間成本不說，那些貴族在逃避審查方面的能力連他也無可奈何。
在他的身後，數個強力電筒撐開的光線照亮了大廳，只是此時，他們的眼前只剩下了里恩先生和他美艷動人的妻子。
“證據呢，對了，請出示一下搜查證，還有記得賠償你們弄髒的地毯和打翻的酒水。”里恩先生有恃無恐地站在黑衣男子面前。
這就是社會地位的體現，作為一位資金充沛，人脈廣泛的老牌貴族，他的家族勢力和財富會讓他得到更多人的認可，這些人不在乎對錯，只是利益的老饕。
而里恩能在家族中擁有話語權，除卻性格上的左右逢源之外，果決狠厲的手段同樣不可或缺。
“里恩，作為好朋友，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安德魯來到了里恩的面前，他知道自己身後那位年輕人的脾氣，夜幕下的刻靈頓並非陽光普照之地，他的正直應該折向真正需要的地方。
“正想請教，安德魯，市政廳的下屬機構已經夠多了，所以這個安全局是哪位閣下的……”
“里恩！”安德魯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你忘記諸神的榮光了嗎，黎明的光輝已經被你那荒誕的慾望吞噬殆盡了嗎，族徽的榮耀和血脈的盟約也被你送給了異端嗎？”
接連的發問讓安德魯的氣勢積蓄到了一個危險的臨界點，而對面，里恩的臉色也愈發沉默。
他從安德魯的說辭中看到了一個龐然大物。
“如果是在過去，裁決的利刃應該已經高高懸起了吧。”里恩經歷了起初的不安之後，隨後卻恢復了冷峻，“安德魯，家族的榮耀從來不是誰賜予的，我理解你的選擇，也看見了暫時披在你身上的正義，但是，利益的規則是永恆的，哪怕……是祂的代言人，我一直以為像你這麼聰明的傢伙，不會被那些腐朽的古董帶入歧途。”
“你這是在瀆神！”
“你在代替你的神對我進行審判嗎！”里恩瘦弱的身體在這一刻顯得異常高大，安德魯也從未見過自己好友的這一面，如同一頭憤怒的雄獅，“哈？！”
沉寂的氣氛瀰漫在大廳之中，許久之後，安德魯沮喪地嘆了口氣：“里恩，你瞞不住多久的，相信我，肯恩會對你有一個公平的處理。”
“至少我願意為此賭上我的性命和榮譽。”
“嗡……”就在這時，莊園外，一道沉悶的轟鳴響起，數十道超過三米，身體不同程度呈現機械化的巨人強硬地沖開了沉默的黑衣人。
里恩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向安德魯以及他身後依舊沒有取出搜查令的黑衣人：“羅蒙對不請自來的惡客向來缺乏耐心。”
一直不曾出聲的美狄亞夫人如同雕塑的臉龐綻放笑容，動人的身軀將高貴雍容體現得淋漓盡致：“安德魯，你知道里恩的性格，如果你可以事先商量一二，今天我們本來可以有一番更加深入的洽談。
至於關於你想要的答案，里恩昨天才送醫療室出來，你知道他需要一些時間，我們並非不願意配合，不是嗎。”
被驚艷的容顏吸引的眾人只覺得胸中積鬱的悶氣一掃而空，彷彿空氣都變得輕快而幸福。
這是一個女人的魅力。
相較之下，里恩陰厲的面容如同鮮花之下的臭蟲。
“期待您的答覆，夫人。”安德魯不再強硬地頂在里恩面前，而是退到了一邊。。
“呵，今晚的鬧劇可沒有這麼輕易就結束的道理。”身後，黑衣人看到安德魯忽然的退讓，面上沒有任何波動。彷彿美麗的美狄亞夫人在他眼裏沒有任何吸引力。
安德魯對此似乎也並不感到驚訝，只要知道這個年輕人來自那個苦修之地，這一切就沒有任何違和。
“你已經不配讓我施捨我的的修養和耐心了，年輕人。”里恩擺了擺手，身後，氣勢凌人的機械部隊上前，如同鋼鐵城牆擁堵在他的身前，朝着來犯者舉起了武器。
隨後，正當里恩準備給這個囂張的傢伙一點教訓的時候，卻看見一道黑色的幻影從對方地上的影子中鑽了出來……不對，那就是對方的影子！
“超凡者！”里恩忍不住開口。
“鏗！”周邊的機械部隊警戒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既然里恩先生不願意配合，我們只能動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了。”
“開槍！馬上開槍！出了事我來負責！”腦海中警聲大作的里恩立馬下令，同時，熟悉的靈能波動再次浮現。
“［縛靈］。”如同言靈一般地力量，里恩驚駭地發現自己身上的靈能波動正在消散。
與此同時，那些忠心耿耿的機械武士已經開出了第一槍。
精心製作的黃銅子彈以極速射向面前的黑衣人，不過有人比他們更快，在子彈出膛的瞬間，一道身影擋在了眾人面前，無聲的微風圍攏，如同氣牆堆砌在眾人四周，黃銅子彈充沛的動能在氣牆上耗盡，掉落在地。
片刻之後，肯恩看着如同死狗一樣癱瘓在地上的里恩，然後又看了看他空無一人的身後，皺了皺眉：“看起來你那位夫人的運氣不錯，不用陪你度過幾天的牢獄之災。”
“呵。”里恩看了一眼不遠處隨意堆砌的機械肢體，心中的憋屈幾乎噴涌而出，“肯恩先生是吧，很抱歉，我辜負了自己作為聯邦公民的責任，不過現在我希望能有一個符合我身份的待遇，接下來我會好好配合你們的調查。”
遠處，安德魯聽到這句話，卻並沒有任何高興的神色，里恩是什麼樣的人，沒人比他更清楚，可是面對肯恩，他同樣處於弱勢。
七神保佑，希望這幫復出的怪物們能夠稍微收斂一下自己的獠牙。
畢竟刻靈頓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屠龍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