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狗子掉茅坑,不知道吃啥好
雖說總會覺得自己早熟,但是現在想來小時候有些事還是對自己挺無語的,調皮倒沒覺得啥,只是嘴巴這個饞讓我覺得真丟人。小時候住姥姥家時每天早上都要喝牛奶,那時有奶站,居民可以購買奶卡或者奶票,每天清晨自己去取,當時還沒有送奶上門這一服務,所以只要住在姥姥家時候我每天都會被早早喊醒,自己迷迷糊糊穿好衣服,用熱水泡過的毛巾抹一把臉,這一抹人就醒了一半,再走出院子大人給我一個超小的籃子,裏面放上一張奶卡倆個雞蛋,再給我5毛錢,我就晃晃悠悠出門了。
以前的空氣是真的好,由於起的很早不管冬天還是夏天吸到鼻子裏的空氣涼涼的,人頓時就精神的很,去奶站的路是那種只有三人寬的小路,窄到只能走一輛三輪車的樣子,衚衕巷子兩側都是那種一層高的平房,牆上斑駁的有些苔蘚,對於還在上幼兒園的我來說,那個牆又高連綿起來又長,顯得巷子很深,我一溜小跑走過長長的巷子跑到奶站跟前,拿出奶卡讓老闆在日期上畫一個叉,再從地上大塑料盒裏提出兩袋奶,今天的早上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半;提着裝奶的籃子再小跑的穿過衚衕回到巷子口會發現賣煎餅果子的老闆已經出攤了,那時候大家都是自己自備雞蛋買煎餅果子,我踮起腳把5毛錢和倆個雞蛋遞給老闆,老闆笑吟吟的把倆個雞蛋排隊在前面先來的人帶來的雞蛋後面(家鄉特色用雞蛋排隊),然後告訴我前面還有幾個人后就繼續去攤煎餅去了,我就在旁邊踮着腳看着老闆在那做煎餅果子,輪到我的時候老闆就會扭頭問我:“今兒吃“餜子”還是“餜篦兒”,蔥和辣子都要嘛?”我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還不忘說:“老闆多來點面醬”,等老闆把做好的煎餅果子放到我的小籃子裏,我就一溜小跑狂奔回姥姥家了,這時候家裏大人們多半買回來了豆漿或者鍋巴菜、老豆腐之類的其他主食,等我把煎餅果子和牛奶帶回來就可以開始吃早餐了。
姥姥會給我用小奶鍋熱一熱牛奶,弄好了給我喝,牛奶是為了長身體長高用的,所以那時候我每天必喝一杯牛奶,大人怕我吃多了撐壞,所以主食只給我吃煎餅果子的一半,再把一半煎餅子裏的餜子/餜篦兒抽出來,所以到頭來我只吃到半個煎餅皮兒,這自然是不飽,於是我會纏着大人再去蹭兩勺鍋巴菜或者豆腐腦什麼的,這時候姥姥會一邊樂着一邊說:“真是哈巴狗子掉茅坑,不知道吃什麼好了。”
吃完飯我自然是出去找衚衕里的小夥伴玩,過一會玩累了由於我早上吃的早,不到午飯時間我又開始餓了,餓了自然回家央個長輩給我點吃的零食,八十年代進口香蕉或者橘子橙子之類的水果很貴,老人們捨不得吃自然是留給孫子輩的孩子們吃,姥姥這時候這時候會讓我爬到床上跟我說,想吃就要自己用力用屁股拉出來,讓我臉衝著牆撅着屁股使勁拉,小時候其實是不相信的,但是為了吃也只好照做,等我用盡全身力氣嗯嗯拉時候,沒過多久姥姥會說好了,然後從我身後拿出一個橘子跟我說:你自己剛拉出來的,吃吧。我吭哧吭哧沒兩口就吃完了,表示還餓,姥姥就說那你再撅着去,自己再拉,這次過一會變出來的是香蕉,如此往複,其實當時小時候我內心就知道是這個事兒是假的,但是誰讓自己嘴饞老是鬧餓呢,所以也只好照做,或者說樂此不疲吧。在那個電視節目都不豐富的年代,類似這種簡單的家庭活動充斥着我的童年,感謝姥姥樸素的智慧讓我從小就懂得了:想得到必然要先付出的基本人生道理,也讓我在這段平凡的人生中有了一個每每想起也會覺得有趣無比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