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棄嬰
“叮鈴鈴。。叮鈴鈴。。”在山路之間，清脆的銅鈴聲不絕的回蕩着。
北風呼嘯，一輛老舊的驢車，在冷風中搖曳前行着，驢脖上紅艷的布帶，與這灰暗的陰天，形成鮮明的對比。
“老頭子，這天黑的是越來越快了。”老婦一邊搓着手，一邊嘆息着和正在趕驢的老頭說道。
老頭轉過頭看着老婦，滿是溝壑的臉上，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他連忙伸出一隻手，將老婦的雙手塞進自己的衣兜里。
“這次趕集是入冬前的最後一次了，這山溝子裏，人也不願意把貨趕這麼遠來賣，唉，這世道都不容易啊。”老頭無奈的說道。
“這次得虧是小李記着咱倆，要不這麼晚才去，哪還買得到煤塊，沒這些煤塊，這冬天也就。。。唉。”老婦回頭看着一車的煤，伸手抓了一塊，捏在手裏緊緊握了握，然後小心的把它放回原處。
“老頭子，六兒進城裏打工咋一點消息沒有啊？”老婦隨意提了嘴。
老頭聽到這，本就嚴峻的臉，神色變得更加深邃，眼中閃過一絲悲戚與無奈，乾裂的嘴唇張了張，但很快又閉上了。
老婦看沒得到回復，索性也不說話，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頭緊了緊手中的繩子，催促着驢車前行着，驢車晃晃悠悠的在冷風中前進。
沿着山路越走越高，呼嘯的風聲將其它聲音都吞沒了，冷風像尖刀一樣，在倆老人臉上刮著，驢頭耷拉着發出低沉的嘶鳴。
天終於是徹底黑了，風也有了短暫的停歇，清脆的銅鈴聲又歡快的響了起來。
“老頭子，總算是回來了。”老婦抬起頭往前看去，兩邊用石塊堆砌的矮牆上插着兩根掉漆的紅木，紅木之上掛着一台老式油燈，映照着一塊歪斜的牌匾，上面寫着——山澗村。
老頭呼了一口氣，從驢車上爬了下來，拍了拍身子，搓着手走向老婦那邊，小心的扶着老婦下車，接着他輕輕的拍了拍驢腦袋，順了順毛，然後一手挽着老婦，另一隻手牽着繩，就要往村裡走。
“哎呀！老頭子，那是什麼？”老婦一聲驚呼嚇得老頭一激靈。趕忙朝老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村口矮牆邊有一團黑色的玩意兒，天太黑也看不清是啥。
倆老人挽着手緩步磨了過去，赫然看到是一個用小被子包裹住的嬰孩，被子完整的將嬰孩包裹着，只露出了嬰兒緊閉的雙眼。
倆老人一時不知所措，獃獃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老婦先行反應了過來，一把走上前，對着自己的手哈了哈氣，將手從布手套中拿了出來，顫抖着伸進了嬰孩的被子裏。
“還好，還好，還熱乎着呢！”老婦如釋重負，驚喜的說道，這時老頭也走上了前，低頭看了看嬰兒又看了看老婦，他緊了緊眉頭，低聲說道“這是誰家爹娘，做出這狠事？”老婦沒說話，抬頭看着老頭，倆人沉默片刻，老頭嘆了口氣說道“帶上吧，之後我在村裡問問，看是哪家人做出這缺德事。”
老婦趕忙將嬰孩抱進懷裏，用外套裹了裹，老頭回頭牽上了驢車帶着老婦一步步向村裡走去。
倆老人牽着驢車走到一戶木屋前，老婦抱着嬰孩，急忙抓起幾塊煤快步走到火爐旁，不一會兒溫暖的火光就充滿了整個小屋。
老婦輕輕的解開包裹嬰孩的小被子，嬰孩的模樣完全的展現在了倆老人的眼前，“哎呀，多麼俊的小娃娃，白嫩白嫩的真好看。”老婦驚訝的說道。
老頭這時緩步的走了過來，看着小娃娃也很是好奇，“這麼白凈的身子看着不像是我們這邊的人啊。”老頭面露疑問的說道。
“老劉你說咋辦。”老婦沒有回頭，眼睛一直盯着娃娃說道。
老頭也是微微震驚了一下，因為平時老婦都是稱呼自己老頭子，只有當很少需要自己當家作主的時候，老婦稱呼他老劉。老劉此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他慢慢的走到火爐邊上拿起旱煙點了起來，老劉緩緩的抽吧了兩嘴，抬頭說道：“先養着吧，既然老天讓我們遇到這事，那就是該咱去做，小娃娃能在這冷天活下來也是他的福氣，明早啊，你就去山上那個小廟給他上柱香，把這福分給續上。”
這時老婦才緩緩的站起身，給娃娃又重新裹好被子，回頭對老劉說道：“行，老頭子，明早我去上香，你去村口老李家借點羊奶來，別給娃娃餓着了。“
就在這時，小娃娃睜開了眼睛，他不哭不鬧就這麼瞪着滴溜圓的眼睛打量着四周，倆老人急忙湊了過來看着小娃娃一時不知所措。
小娃娃看着倆個老人伸出兩隻手在空中不斷划拉着，老婦看着這一幕不自覺地將手指伸了過去，小娃娃一把抓住老婦的手指，兩隻小手都有點握不住，看着這有趣的一幕，兩老人臉上都不自覺的出現了一抹笑容。
第二天一早，倆老人就抱着小娃娃滿村走，“哈哈，劉老頭這就是你的孫子啊？長得真俊。”老李頭笑着說道，邊上一群婦人圍着老婦，不時逗玩着老婦懷裏抱着的娃娃。“昨天下山正好遇到了我們家那個臭小子，那混小子不回來，我都不知道我都有孫子了，他和我們說他要在城裏打工，娃娃放身邊不方便，所以就把娃娃給我們來照顧。”老劉邊抽着旱煙邊笑着說道。
兩老人在昨天晚上就商量好了，不能讓村子裏的人知道小娃娃是沒人要的種，他們也早就決定要把娃娃當成自己的親生孫子養，所以他們決定撒一個謊，騙村子裏的人娃娃就是他們的親孫子。
“老頭子，這娃娃很奇怪啊，餓了都不知道哭的，會不會是個啞巴啊？”剛剛回屋的老婦關上門說道，老劉聞言也才想起來，自撿到娃娃以來，娃娃都沒哭過，也不怕生，見誰都瞪着個大眼珠子看，老劉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不會的，娃娃是有福分的人，怎麼可能是啞巴。”
老婦也很是無奈，心裏卻暗暗想着每天都要去廟裏給娃娃上柱香，保佑他福分不斷。
時間匆匆，娃娃就在倆老人的照顧下茁壯成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