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線索斷了
宋子安三人剛出大理寺大門,還未走下台階,一隻白色的信鴿便迫不及待地從寺內飛出,看方向是朝着東北邊國師府的方向飛去。
杜天明前方帶路,三人騎馬向北邊穿過內城北門,再向北奔去,三人的心情急不可耐。
城衛大營就在鳳京北門的西側不遠處,單劃出來的一塊軍事要地,向北飛奔中的白駒身影逐漸消失於視野之中。。
鳳京內城東北方向的貴胄區國師府內,一隻白色信鴿向著一座精緻的閣樓高處飛來,一名年輕的白衣劍客取下白鴿腳下密信,恭敬地遞向身旁的一名清瘦老道。
這名老道就是鳳昔王朝連任兩朝的國師,年近甲子,灰白色的頭髮頂着金色魚尾冠,灰白的鬍鬚很長,眼神犀利,其中略有猶疑和陰霾之色。
讀完信后,國師眼神變得更加陰沉,彷彿有光芒從其間射出。他又將密信遞給旁邊的劍客,說道:“李牧,你去查查這個年輕人。”
“是,國師。”白衣劍客看過信后,連忙回復道。
“對了,那名軍士處理乾淨沒有?”
“請國師放心。”
“提醒一下你那位弟弟李野,別那麼好賭了,容易壞事。”
年輕劍客俯首退下。
國師撫須,扭頭看了看大理寺的方向,隨即又將視線轉回皇宮,眼神中又恢復了這幾天裏一直都有的猶疑之色,彷彿看不透某些東西。
之後,國師抬頭看了看蔚藍色的天空,白雲朵朵,晴空萬里,心裏想着:“您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不親自來?”
......
北城城門邊,杜天明伸手向西邊不遠處一指,對宋子安說道:“公子,那裏就是城衛大營,我們放慢騎速。”宇文戰點頭附和。
片刻后,城衛大營門口,三人下馬。
宇文戰拿出鎮北軍腰牌,營衛檢查過後,放幾人進入大營。幾日前宋昱和宇文戰回京復命,將帶來的兩千人馬占時駐紮借宿在這裏,這兩千人都歸屬宇文戰的先鋒軍,因此他十分相信那一批沖入金木真大帳搜刮戰利品的士兵,這裏邊一定有人認識,甚至有某幾個就在這些人當中。
宇文戰帶着他倆輕車熟路地走到那批先鋒軍駐紮的營房之前,兩名千夫長看見自家大將軍到來,立馬上前迎接並誠摯行禮,兩人眼中略有遲疑和傷感,想必早已知曉北平王這幾天在京城的遭遇,非常想要請問自家將軍一些問題,但被宇文戰制止了。
宇文戰不想耽誤時間,直接步入正題,臉色極其嚴肅道:“幫我去查查,之前我們在草原追捕金木真時,有哪些人曾進入金木真大帳搜刮過戰利品。”
兩名千夫長聽到這問題時,頓時一愣,兩人面面相覷,不知大將軍這是何意,大將軍何時這麼關心起財物來了。想歸想,但絕對不敢怠慢,作為一名軍人該有的天職還是要有,於是抱拳回復:“屬下遵命。”
宇文戰三人進入旁邊一間不大的屋子等待結果,有年輕兵士端來幾杯清茶,那人臉上洋溢着興奮,覺得為自家大將軍服務是非常難得和光榮的。
半柱香的時間剛過,那兩名千夫長就帶着四名兵士進入三人所在屋子,宇文戰瞬間起身,朝着他們走去,用極其犀利的眼神掃視一遍,那四名兵士並無太大的畏懼之色,只是有少許的疑惑,等着大將軍開口問話。
“是你們幾個搜的金木真大帳?”宇文戰直截了當地問起。
四人相互看了一看,突然有一名士卒說道:“回大將軍話,我記着還有一位袍澤當時和我一起進去的,這裏沒有看見他。”
“誰?”
“他叫秦雲,跟我一個隊的。”那名士卒說道。
宇文戰回頭看了看宋子安和杜天明,又轉過去對那倆千夫長吩咐道:“去查查這個人現在在哪。”
兩名千夫長趕緊離開房間去辦。
宇文戰請宋子安上前,然後對前面幾位兵士厲聲地呵斥道:“公子問你們話,你們給老子好好配合,誰敢說謊,軍法處置。”
宋子安仔細審視他們四人,感覺他們幾人應該心裏都沒有鬼。按理說如果一個人做了很大的虧心事,基本上又被鎖定在四人小範圍之內,再被自己的長官厲聲問話,想必應該多少會有些驚慌失措吧。
但對面四人明顯神色如常,基本連一點汗水都沒有冒出,只是每個人臉上疑惑之色倒是不少。
宋子安問道:“你們當時都搜到什麼了?”
“我搜到了不少金銀珠寶。”一名士兵大大咧咧道。
“我抓到了兩名草原女侍。”第二名士兵邊說邊咧嘴一笑。
“我在金帳大案上找到了一幅圖,還有一個黑色的令牌。”
“放屁,那個令牌是我先看到的。”還沒等第三個人說完,最後一個士兵急忙開口,面紅耳赤地爭辯道,怕被搶了功勞,因為那個黑色令牌明顯是金木真的令牌,是最容易辨認的寶貝。
宋子安抬起右手輕輕壓下,示意安靜,再次問道:“你們好好再想想,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沒有啊,我就抓了倆娘們...哎呦...”。
宇文戰使勁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厲聲道:“都給老子好好想,如果想少了一件寶貝,我把他腿打瘸。”
“寶貝?”
“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好像有誰說發現寶貝來着...”
“...”
“我想起來了,對,應該就是秦雲,他當時非常興奮的說他找到了一件寶貝,還給我們炫耀來着。”
“對的,我也想起來那件寶貝來了,但是那算寶貝嗎?”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像想起來什麼一樣,手舞足蹈相互比劃。
“那寶貝什麼樣子?”宋子安又急忙問道。
那名最先想到的士兵,跟秦雲一個隊的士兵開口說道:“就這麼大,跟一片龜甲很像的。”邊說邊攤開兩個手掌比劃着。
宋子安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沒錯。
隨即他看向宇文戰和杜天明,兩人意會。
一個人說謊容易,但四個軍士組團說謊,基本沒有可能,所以問題應該就出在那個叫秦雲的身上。
片刻后,兩名千夫長回到房間。
“大將軍,那個叫秦雲的家住京城,前日已經告假回家探親幾天。”一名千夫長急沖沖跑進來說道。
“把他家的地址告訴我。”
“京城西南明安坊...”千夫長拿起一本冊子仔細念道。
“將軍,要麼您暫且留在軍營,再幫忙查查秦雲在北方草原時,身邊有沒有發生什麼可疑的事?”宋子安雙手抱拳道:“我和杜大人先趕去秦雲家,找他問個明白。”
“沒問題。”宇文戰捶着胸口說道。
兩人當即離開大營,跳上馬背,向京城西南趕去。
......
明安坊一處宅子內,杜天明蹲在地上,查看地上橫躺着的幾人,其中一人是身材健碩的男子,一看就是軍伍中人,想必他就是秦雲了,另外兩人應該是他的媳婦和稚嫩的孩子,他們脖頸皆被利器割破,看創口應該是一劍封喉。
“真是禽獸不如,連這麼小的孩童都不放過。”宋子安看到這一切,渾身顫抖、心意難平,拳頭緊捏着怒罵道。
雖說秦雲很可能是是陷害父王的背後黑手之一,但是孩子是無辜的。
宋子安捶打着院子牆壁,拳頭滲出血來,替孩童鳴不平。
“他們大概是什麼時候死的,杜大人。”宋子安問道。
杜天明撥開男子的衣服,仔細的審視幾眼屍斑,回道:“大概就是昨天這個時候。”
秦雲前天告假回家,昨天就被滅口,時間頗為緊湊,看來這件事應該早就在對方計劃之內,或許秦雲壓根就沒有逃出過對方視線。
杜天明在他身上摸了摸,沒有翻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說道:“鎮北軍腰牌也不在身上。”
宋子安有些鬱悶,剛查到的線索到這裏又斷了。
杜天明看到公子有些情緒低沉,說道:“查案本就是這樣,沒事,總會有新線索的。”
“要麼,我先送公子回去吃午飯,好好休息下,我回偵天司調集人手把這裏好好搜搜。”
宋子安點頭,但是不需要對方送自己回去了,他建議杜天明也趕緊回去好好休息吃飯。
杜天明說下午他會來客棧再碰面,並告訴宋子安在城內騎馬如果有衙差來阻,就亮出偵天司腰牌,實在不行的話就讓他們帶自己來偵天司。
宋子安點頭明了,隨即拉起馬韁向東面行去。
宋子安將客棧選在南城南北大道上有個好處就是,這種位置不易迷路,因為標誌性的南北大街非常容易辨識和尋到。
回去的路上,宋子安馬騎得並不快,主要是想在路上再多思考思考案情相關的問題。
到了客棧,宋子安翻身下馬,店小二接過馬韁,宋子安舒展了一下略感疲勞的身子,隨即進入客棧內,現在正好是午時三刻左右,宋子安猜測妹妹和雀兒應該已經吃完午飯了,自己隨便整口得了。
沒想宋子安,剛進門就看見一大一小倆姑娘坐在左側靠窗的位置,她們面前的桌子上放滿了盤子,基本上已經被掃光,桌角處放着一個盛米飯的小盆,米飯所剩不多,玲兒見怪不怪的雙手托着下巴,看着眼前那渾實的小姑娘。
小姑娘則是身子站起,手裏的筷子則是飛快的掃蕩着還沒有完全空掉的盤子。
一名上菜的店小哥從另外一張桌子處走過倆小姑娘旁邊時,震驚之色無以言表,壓根沒見過這麼小,還這麼能吃的丫頭。
周邊幾張桌子上的客人也都時不時看向小丫頭,每個人臉上都十分詫然。
宋玲兒抬眼看見了大哥,連忙招手道:“大哥,大哥,快來。”
宋子安走過去,看那盛飯的小盆裏面居然還有一些米飯剩下,笑着說道:“這盆飯居然還沒吃完,這吃的也不多嘛。”
“大哥,這都是第三盆了。”宋玲兒看着眼前完全無視旁人目光的小丫頭,尷尬地說道。
“大鍋,來吃啊,大鍋。”小丫頭抬起鼓鼓的腮幫,看了大哥一眼,便又趕緊投入到空盤大業當中了。
宋子安坐在雀兒旁邊,把那小半盆米飯盛在碗裏,看着小丫頭打趣道:“雀兒,不給大哥留一口?”
雀兒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十分滿意道:“我吃飽了,大鍋,你吃。”
宋子安看着一桌子的空盤子上還剩的幾根菜葉子有些無奈,但看着雀兒,又有些滑稽想笑。
“大哥,父王怎麼樣了?”宋玲兒關心的問道。
“放心,玲兒,宇文將軍說的沒錯,大理寺沒有對父親用刑。”宋子安邊吃邊回答道,然後望了一眼對方,覺得玲兒依然是面容憂愁,隨即又說道:“杜大人留有人手保護父王,我和宇文將軍還有杜大人,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想必應該很快就能幫父王洗脫冤屈。”
“大哥辛苦了,嗯,大哥,我啥時候能見見父王?”宋玲兒幾乎帶着祈求的眼神問道。
宋子安只是笑了笑,繼續扒着飯,沒有回答,宋玲兒懂得大哥的意思,只是一股無法控制的委屈之情遊走心田。
一定要找找其他線索,宋子安心裏這般想着。
飯後,三人各回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