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黎南珠心情大好,叫擒嬌:“我要吃奶油杯小蛋糕,給我大侄子也來份。”扭臉跟大侄子說:“推薦你我喜歡的口味,有個海鹽奶油的,清爽口有椰肉的,放心都是半糖。”
黎暮澤沒聽過小蛋糕,但想必是昭州糖點心,欣然接受。
當哄阿叔了。
擒嬌應是,去灶屋找李師傅。
李大廚一聽,“是有點費時間,不過郡王想吃,那必定晌午能吃到嘴。”等擒嬌一走,忙是吩咐下去,給黎大人準備的午飯由王府廚子接手,他做郡王要的小蛋糕。
王府廚子姓趙,在京里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好手藝,此時卻第一次聽什麼小蛋糕,郡王愛吃的,那怎麼做,是什麼花樣?
不由好奇。
李大廚掏出庫房鑰匙給徒弟,吩咐說:“取一罐草莓果醬、椰子糖粉,還有荔枝罐頭也抱一瓮過來,仔細些別摔着了。”
“師傅您放心,就是摔了我自個也不能摔着罐頭。”
李大廚隔空踢了腳徒弟,罵:“跟我耍嘴呢,還不快去。”
小徒弟壓根就沒挨上踢,笑嘻嘻接了鑰匙,忙去拿東西去了。
等東西取來了,李廚子也沒掖着開始做,一抬眼看到不遠處灶頭上的趙廚子,趙廚子被發現了,賠笑說:“好奇好奇。”說罷臉撇另一處,忙活自己的了。
“不礙事,這法子也不是我琢磨出來的,是郡王說的。”李廚子一邊舀麵粉,一邊吩咐徒弟打雞蛋分離,嘴上跟趙廚子說:“我祖上也是京都人,特意到昭州伺候郡王,郡王愛吃,還愛吃新鮮花樣子……”
一邊做一邊真把步驟法子說了出來。
蛋糕胚放烤爐里,等的功夫,趙廚子把黎大人飯菜做好了,跟着李廚子閑聊,剛聽了人家蛋糕經,這會客氣中透着親近來。
後來蛋糕做好了,送到郡王院子去。
李廚子擦了擦手,有空閑歇了,聽小徒弟說為什麼把蛋糕法子跟趙廚子說,師傅您也忒好心大度了,白讓人學了手藝。
“你懂什麼,咱們郡王不愛府里搞手段。”李廚子先說了句,其實也不是因為這個,瞧小徒弟青瓜蛋的臉,便教了一回:“我是伺候郡王的,京里王府咱們是生人,初來乍到,再者說灶屋統共這麼大,人家紮根多久,難不成你師傅每次做飯還鎖着屋子不成?”
都是當廚子的,小蛋糕不難做,人家看幾次踅摸就會了,倒不如說出去,人情面上賣個好,和和氣氣一年半載的,反正以後他們還要回昭州。
“師傅您心裏敞亮,徒弟要學的還多着呢。”小徒弟嘴甜拍馬屁,不過一想還真是,只要郡王愛吃師傅做的飯,誰也搶不了師傅的地盤。
正院。
飯桌上用過的菜盤碗筷撤下去了,黎暮澤用完飯,黎南珠怕大侄子要走,說小蛋糕快好了,“你都正二品了,平時摸摸魚偷偷懶也沒什麼……的吧?”
黎暮澤雖不知道‘摸魚’,但偷懶是聽懂的,笑說:“國泰民安,難得閑適。”
“……”
瞧瞧大侄子說的,這哪是摸魚偷懶,是聖上管轄下海晏河清,無事可做。
學廢了學廢了。
黎南珠這會才想起來他是長輩,哪能教大侄子上班偷懶不務正業,嚴肅點點頭表示‘你很好別學我’,轉頭聊起家常來。
兩個黎家子嗣都不太多,主要是黎家男丁很少納妾。
反正黎暮澤和他爹都沒有。
黎暮澤兩子一女,嫡女已經嫁人,嫁的是國子監祭酒,書香世家很是清貴,大兒子如今在工部,小兒子在國子監讀書,年十六。
“……三郎今年秋闈想下場一試,還想阿叔多留京里一些時日,待到正月,喝三郎訂親喜酒。”黎暮澤道。
黎家序齒到不分男女單排,混着一起排的。
十六歲孫子要訂親,二十歲爺爺還單身。黎南珠:……
“京都訂親也太早了吧。”
“過完年十七,婚事籌備一年,成親時十八-九了。”
那是好像不太早,黎南珠說到這兒,不由道:“七皇子二十沒成親,聖上和娘娘不急嗎?”
皇家子嗣二十都沒定親,反倒先給年年踅摸上了。
原來阿叔想聽這些,黎暮澤露出看破的笑容,黎南珠見了,理不直氣也壯說:“大侄子你這麼笑,搞得我很沒面子。”
黎暮澤:……
端正笑意,給阿叔面子,正要解釋,蛋糕上來了。
“正好正好,一邊吃一邊說八卦。”黎南珠拿了只草莓口的,跟大侄子說:“配點茶吃。”
白白凈凈素色的長形瓷盤上,擺着六隻精緻小巧的小蛋糕。就是類現代的紙杯蛋糕,底下是雞蛋糕胚,面上奶油塔,點綴水果果醬。
擒嬌給郡王和黎大人倒了茶。
黎暮澤還是第一次見這個,旁邊小勺子是銀的雕着花,做的小巧,專門用來吃小蛋糕的。
他嘗了口,口裏綿密淡淡的奶味混着果醬。
確實不錯,小孩子多喜歡。
“既然都烤了,讓廚房多備些,送我伯娘大哥哥和孫兒嘗嘗新鮮。”黎南珠想起來說,末了笑嘻嘻說:“大侄子可別跟我客氣。”
黎暮澤也笑,不說謝了。
阿叔性子好,難怪昭州那兒都把阿叔當孩子寵着。
“自從太子走後,七皇子就是唯一的嫡子,前朝對七皇子頗為看重,不過聖上傷心多年,一直沒在立儲,拖到了如今,皇後娘娘選兒媳上,自然是鄭重。”
黎南珠一口奶油,聞言挑了下眉。
早年不急,以為勢在必得太子位,後來拖到現在急了,怕聖上無意七皇子,那選兒媳上更要慎重,給七皇子加籌碼,選個分量重的妻族來。
“不過那是之前。”黎暮澤愛吃這奶油底下的,鬆軟不甜膩,跟蒸軟的甜饅頭似得,喝了口茶,說:“年前闔宮夜宴時,皇後娘娘誇讚連連娘家蘇家嫡女,賞了發簪,京里人傳,年後蘇家有喜,七皇子覓得良妻。”
黎南珠繞了一下,“那不是七皇子親表妹!”
“是啊。”黎暮澤不懂阿叔怎麼對這個身份大驚失色。
黎南珠:“……”你們城裏人玩的好亂,顯得我土了。
“沒事,我就感嘆一下——”黎南珠解釋不清,一勺子雞蛋糕大口吃了起來,含糊不清說:“那昨個皇後娘娘還給我推銷七皇子,說什麼陪我玩,陪個鬼啊誰要他陪,我還以為是我想多了……”
昨日宴會,黎暮澤身份不適合,自然沒去,此時聞言,手上一頓,面上難得冷了些,說:“雖指婚聖旨未下,但京里人都知道,蘇家嫡女被拖到如今。”
“也沒訂婚,這樣渣男認清了也好,重新找吧。”
黎暮澤聽阿叔單純話,搖搖頭卻不多說了。
黎南珠卻想了下明白了,皇后是想借娘家勢,促成外甥女和兒子婚事,蘇家何嘗不想再出第二個皇后,再風光福澤子孫後代。
所以婚事上,蘇家女做不得主。
大概率上,蘇家真知道了也不敢撕破臉,皇后做這事理虧,肯定也不好得罪完了娘家,那就是給蘇家畫大餅,說委屈委屈咱家姑娘,先給個側妻的,等事成后,還不得要殺要剮黎南珠,把黎南珠關進冷宮,不給他吃不給他喝,到時候他就在大雨天披頭散髮跑着喊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打住,腦補岔戲份了。
黎南珠哼了下,他電視劇話本不是白看的!
午休時間過,黎暮澤要上衙門,還帶了一份阿叔關懷大禮包——拎了一盒子點心小蛋糕。
“拿去給下屬嘗嘗,你當領導的,多體恤愛護員工,工作時間也休息休息嘛。”黎南珠送大侄子出院門,很是長輩風範。
戶部正二品黎大人就拎着一盒雕着貓狗花紋食盒出了黎王府。
黎暮澤一走,黎南珠就問祝靈,“信四呢?”他問完就覺得自己氣傻了,擺擺手,說:“看見了他,讓他來找我。”
信四姓黎。
凡是大家族都有家奴,黎家也是,祖上買了人,教這些孩子識字練武學醫,反正各種技能點亮,倒不殺人。
他家祖上又不是混黑的,那都是當官的。
起初就是看家護院,用自己人趁手。到了盛平時,連年打仗,黎家家奴有一部分就點亮了天賦——跟小說里暗衛差不多,身手好,來去靜悄悄,偷偷情報什麼的。
信四比他大半歲,倆人打小一起長大,跟兄弟差不多。
黎南珠不愛身邊一大堆伺候的,丫鬟就祝靈、擒嬌倆,侍衛多,不過在昭州平時出門逛街,貼身保鏢就信四一人。
一直到傍晚,信四才到了黎南珠跟前。
黎南珠看信四,信四看主子,兩人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幹嘛!我知道我長得很好看,但咱倆沒可能,可千萬別是俏郡王和他的忠犬暗衛小說副本。”黎南珠絮絮叨叨念。
信四:……
“……”
信四忍了又忍,實在是聽不下去,主子已經進行到給他找個漂亮媳婦上了,他光棍做的瀟瀟洒灑,找個人管着他幹嘛,忙說:“你讓祝靈叫我過來的。”
“……再給你一座宅子當嫁妝——嘎。”黎南珠正划拉給信四齣的嫁妝單子,戛然而止。
黎南珠:……
“不早說!”惱羞成怒的黎郡王氣呼呼生硬轉移話題,“交代你一件事,出去散八卦,一是七皇子年紀一大把沒結婚是個公公那方面不行;二是六皇子艷名作假,什麼大度,就是個老六。”
信四:“主子這是兩件事。”
黎南珠撒潑:“你嫁妝單子劃掉大宅子一座。”
“……是一件,我去辦了。”信四也不敢問詳細了,揣摩意思,大概明白了,背影快速消失在郡王跟前。
大宅子應當是保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