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假冒(18)
夜半三更,兩個男人站在店門口極其耐心的等待着,這一幕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宋吟臉色防備地看着外面,而旁邊服務員的表情則是帶着幾分震驚和不可思議。
他們早就預料到宋吟的丈夫斷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男人。
但誰也沒想到會撞見這樣刺激的一幕。
不過宋吟長成這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來幾個都是正常的。
而且換做是他們有這樣的妻子,別說暴雨天也要放下手頭的事趕來接人,就是連門都不會放心讓他出,最好每天每夜從早到晚待在家裏,這樣才能安心上班。
白言自然也看到了和他一起趕來的褚亦州。
他沒放心上,宋吟有生理上的弱點,認不出來他們,他們是一樣的,不存在誰有優勢,宋吟到時候花落誰家,各憑本事。
白言大概知道現在的自己無比齷齪,也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跟鬼迷心竅了似的,但自從那天見過宋吟后,他就控制不住,想宋吟想得快瘋了。
他以前也沒想過自己會這麼輕易淪陷,任再驚艷的人也提不起他絲毫興趣,他甚至還考慮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自己是否是性冷淡。
直到宋吟出現,既沒有勾引他,也沒有對他做出格的事,一張臉,兩百塊,就把他迷得昏頭巴腦。
而此時的他也耐心耗盡,都等不及宋吟自己走出來,便一把收起傘,落落大方地走進店裏。
走到宋吟身邊的這段路上,他手臂微微僵硬起來,腦中在思考一個合格的丈夫該做出什麼反應,而因為興奮異樣活躍的大腦一下便想出答案。
他走到宋吟跟前,低頭露出一個溫潤的笑來。
宋吟後背綳了一下,微不可查後退一步,抬起瀲灧水光的眸子,不確定地出聲道,“老公?”
本就泛麻的心臟,聽到這聲稱呼幾乎爆炸,白言自認為入社會這麼多年,他已經身具一個成年人該有的穩重,但被宋吟這樣一叫,他還是有一瞬失神。
慶幸的是他總歸比毛頭小子強,迅速抽回理智,心臟砰砰跳地點了點頭。
但在看到宋吟半干半濕的頭髮,還有身上那件黏答答的衣服后,白言眼神馬上沉下來,要債時那股陰森勁兒又冒出了頭,怕把宋吟嚇到,他努力剋制下去。
他既心疼又有些譴責宋吟的不自惜,穿這麼少,還濕成這樣,感冒了怎麼辦?
這家店的人也都是吃乾飯的,見人這副模樣,也不給件衣服換,長那雙眼睛有什麼用,不如挖出來算了。
白言心思冰冷,如果不是怕在宋吟面前露出端倪,旁邊的幾個服務員都要被他睨一遍。
沒關係,以後他就是宋吟的丈夫了,宋吟的日常起居會由他來照顧。
像今天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他會把宋吟保護得好好的。
白言這樣想着,伸手就握起宋吟柔軟的手放進自己兜里,想把人帶走,然而宋吟還在疑心為何來了兩個人,下意識就抽回手,推開了男人緊硬的胸膛。
白言眼神一暗,有些不明所以為什麼宋吟推開他。
後面便想通了,宋吟是在憂慮外面那個臭蟲。
白言咬了咬牙,他應該先把那臭蟲處理掉的,早處理掉,宋吟今天便會很順利地和他回家。
而在他難得的懊悔間,褚亦州也從店門外跨步進來,皺着眉,抬起宋吟的胳膊看,宋吟就被他們夾在中間,大驚小怪地查看身上的情況。
店裏服務員的臉色早已精彩紛呈,但又有人心思活絡起來,忍不住想如果他們也是其中一員該有多好。
宋吟抿着唇,對當下的局面有點頭疼,他不止一次因為這個臉盲焦頭爛額,此時也因為分辨不清真實的丈夫,腦袋隱隱作痛。
他一煩,眸子就蒙上朦朧的水霧,看着兩個相似的男人在眼前晃,煩得想拋開他們轉身就走,隨便找個酒店先住一晚。
白言冷冷掃了褚亦州一眼,那眼神如看死物一般,一點溫度不帶,假若宋吟不在這裏,很可能他就會和褚亦州你死我活爭鬥起來。
但那樣明顯是不可取的,宋吟在,顯然也不可能真的打起來。
白言告誡自己冷靜,他再次牽起了宋吟的手,這次他故意用左手去牽,十分刻意地用無名指去磨宋吟的手心。
他戴了戒指,當初宋吟和黎鄭恩結婚沒有落俗,也被撮合著買了一對對戒,他去宋吟家做客時曾經瞥見過,昨天他特意去買了一個同款。
宋吟看到這個,一定會認出他才是自己的好老公。
宋吟被那銀戒指一磨,果真愣了愣,眼裏帶着點探究地仔細去看了看那個戒指,他剛到這裏時確實在黎鄭恩的房間看見過一樣的。
但僅憑一個戒指就認人太過草率,宋吟皺着眉沒有動。
他的沉默,卻被白言誤以為是安心,白言若有若無地勾起唇角,隨意撇向褚亦州的眼神既挑釁又難掩冰冷,他牽着香軟妻子的手就要往店外走。
馬上就可以帶宋吟回去了。
等一回到家,他就抱着宋吟一起洗個熱水澡,反正老夫老妻,這種程度也沒什麼,洗完他們就可以同床共枕了。
白言興奮得呼吸微急。
可就在這時,往常這個點沒什麼客人的餐飲店再次被打開了大門,穿着高街假兩件衛衣的男生雙腿修長,冷着臉兩三步走到宋吟身邊。
他拉住宋吟的胳膊把人推至身後,敵對般質問白言道。
“你是誰?”
聽到這個聲音,宋吟慢慢抽回手,語氣帶着點困惑地開口:“……林庭遇?”
白言感受到柔軟從掌心中消失,臉色瞬間冷下來,不善地回視林庭遇。
今晚是什麼日子,臭蟲來了一個又一個,都要妨礙他和老婆回家。
餐飲店外有幾個同樣看起來不大的年輕人,徘徊在店門口,顯然是在等人。
他們是林庭遇的朋友,林庭遇今晚約好了和他們去打桌球,打到興起,時間便晚了些,誰想路過這家店時,就掃到宋吟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糾纏。
他絲毫不退讓地瞪着白言,瞪了有幾個來回,神情變換,轉頭去看身後的宋吟。
不像在白言面前那樣冷酷,他對上宋吟表現便變得不值錢起來,緊張又小心地問:“你認識他嗎?我看他不是你丈夫,但一點分寸都沒有,還去牽你手,現在壞男人那麼多,我擔心你被騙了。”
白言:“……”
媽的!!!
這小兔崽子從哪裏冒出來的?
白言怒不可遏,兩分鐘前,他以為可以抱着屬於他的漂亮妻子回家了,他可以伸出手讓宋吟枕着他,安寧甜蜜地在他懷裏睡一整晚。
宋吟那麼纖瘦,睡他胳膊正正好,而他也喜歡摟着軟物睡覺,他和宋吟是天作之合。
然而美好的遐想還未實施,半途就有人來攪局。
按理說那麼多年的社會閱歷能讓他迅速平穩下來,成熟冷靜地處理這一切,但他做不到,他現在只想把這兔崽子碎屍萬段。
宋吟遲疑地抿抿唇,老實說他也不確定,但林庭遇是見過原主丈夫的,既然他說不是,那眼前這個人的身份便有待考究,“應該不認識……是認錯了吧?”
白言牙都快咬碎了。
偏偏他還不能反駁什麼,這個小崽子明顯和宋吟認識,他強行裝下去只會暴露得更徹底,情緒分裂成兩半,一半在謹慎地想日後再找機會,一半在偏激地想直接把兩人捅死把宋吟帶走算了。
而在他反覆糾結中,褚亦州那臭蟲開始裝模作樣打字,說車就停在外面,讓宋吟跟他走。
但宋吟沒動,略猶豫地看向白言,想搞清楚他的身份。
白言竭力控制住恐怖情緒,強顏歡笑,隨便模仿了個認識的人的聲音道:“抱歉,可能真是我認錯了,我約了網戀女友在這裏面基。”
是這樣嗎……
既然這麼說了,宋吟便也作罷,畢竟現在很多人網戀都不爆照,認錯也是在所難免。
他跟着褚亦州往外走,上車時他和褚亦州說了下情況,女警已經派人去蹲守他們家了,他們今天只能先去酒店住一晚。
見褚亦州沒有異議,宋吟轉過身,去抓了下林庭遇的袖子,神色淡淡的:“你是不是要回學校?我讓我老公順帶送一下你吧,現在很晚了。”
林庭遇沒吭聲,盯着袖子上的手,差點噴出鼻血來。
這也不怪他。
宋吟都好久沒和他說話了,他忐忑又不安,怕宋吟再也不理他,但宋吟理他了,還是主動理他。
從來是林庭遇死皮賴臉,宋吟第一次的主動讓他欣喜若狂,只是這樣揪了下袖子禮節性的一句問話,讓他昏了頭似的找不着北,使勁呼吸才沒有失態。
他點頭道,“好。”
林庭遇跟在宋吟後面上了後座。
他早就知道宋吟愛乾淨,但當看到宋吟坐上去后還要用手拍一拍座墊,拍乾淨后併攏膝蓋坐好的模樣,還是捂了下鼻子。
好可愛,好想抱。
車子發動后,車廂內保持了好幾分鐘的靜默。
宋吟不是愛說話的人,開車的丈夫好像嗓子有問題也不能說話,林庭遇後仰靠着座椅,腦袋向右偏,滾動的喉結暴露出他緊張的心思。
太近了。
雖然宋吟的雙腿沒有和他靠在一起,但是是第一次離得這麼近,宋吟雙腿細細的,有一點小腿肚壓在座椅墊子上,壓出一點豐腴的肉感來。
宋吟淋了雨,身上那股雨水的腥澀味卻不濃,反而和剛洗過澡一樣,那股香在車廂里盈盈繞繞,林庭遇忍不了,終於開了口。
“吟吟。”
叫出這過於親昵的稱呼,林庭遇先後背冒了汗,他小心翼翼地望過去,發現宋吟只輕飄飄投過來一眼,繃著小臉沒說什麼,沒罵他也沒讓他別這麼叫。
林庭遇整個人都要飄起來。
他和宋吟的關係,從後來起就一直是他一廂情願,是他單相思,他其實不差,但在宋吟面前總是自卑,宋吟一個眼神可以牽動他,一個表情可以讓他寢食難安,沒有人像他這樣舔的。
但現在,他這麼過分地叫,宋吟也沒有責怪他。
也許是這樣的容忍,讓林庭遇看到了一絲希望,他不假思索就把藏了好久的話說出來:“你有沒有想過離婚?”
這問話有點過分,不僅讓前排的褚亦州望向後車鏡,也讓宋吟皺了皺眉,他雖然不在乎原主丈夫愛不愛他,但林庭遇這樣一問確實有些唐突。
“上次的電話我聽到了,”宋吟的頭髮貼在後頸,林庭遇頭暈目眩,呼吸急促,抹黑的話張口就來,“不顧家又不能給妻子安全感的人,要他有什麼用?”
“三天兩頭不回家,還讓一些閑雜人等給你打電話,現在都這麼愛作妖,以後百分百是要你難過的,這樣的丈夫還不如養條狗忠誠。”
褚亦州扶着方向盤,手臂上青筋凸起。
林庭遇面色不改,就好像當事人並不在車內一樣:“他說是去應酬,但誰知道背地裏是不是真的去應酬,說不定是在和別人幽會,還在假惺惺和你說在辦事。”
十字路口的紅路燈轉換,褚亦州猛地剎車,宋吟因為慣性往前晃了下,頭有點暈。
林庭遇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想這樣的話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車內的聲音還在繼續:“這次敢夜不歸宿,讓人給你報信,下次他就敢和別人上床,上完再和你說是去應酬,現在離婚還來得及,那麼多人喜歡你,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林庭遇知道自己舔,很舔,但他臉面都顧不上了,盯着宋吟的小臉就毛遂自薦:“吟吟,要不然你看看我吧……”
宋吟原本被林庭遇說得手指都快蜷起來,但連續幾次被急剎車打在椅背上后,皺了下眉,感覺男人開車開得心不在焉,擔心出交通事故,便開口叫道:“老公。”
褚亦州瞬間撇過眼神來。
那眼神如同海平面上的風暴陰冷又駭人,給人一種錯覺。
就好像如果宋吟敢說出離婚這兩個字,他就會在這個車上干/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