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幻相
“我能理解，有些事情我也想請教一下你們這些專業人士。”
寧爍強打起精神，對面前的這位自稱靈異論壇成員的羅素一回話。
“這處院子之前我們論壇已經有人注意到異常，但那時候我們還有其他更重要的靈異事件需要處理，所以暫時沒有對其展開管控措施。”羅素一盯着寧爍的兩個肩膀，繼續問詢：
“所以寧先生肩膀上的這兩隻手掌，就是這次靈異事件的源頭，對吧？”
言語之間，透露出一股戒備。
“應該吧，至少他附在我肩膀上侵襲我失敗后，院子裏其他人就停止了怪異地行走。”
寧爍回答道，對面的羅素一聽到寧爍這句回答，語氣起了一絲波瀾。
“也就是說，現在的你能駕馭這隻厲鬼了？”
“駕馭？什麼意思？”寧爍聽到這個新名詞，有點好奇。
“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們換一個地方在討論，寧先生也很累了吧。”
羅素一察覺到寧爍話語間的疲憊，手一揮，圍在院子外的黑衣人和警察讓出了一條道。
“寧先生請。”
寧爍正有此意，這個樣子的他也不可能大搖大擺的走回自己家，眼前這位似乎是靈異圈知情人士的邀請，他沒理由拒絕。
“走吧，我跟你一起。”
離開院子門口，外面已經停了幾輛車，羅素一指了指中間那輛，寧爍就往那邊跨步而去。
“寧爍！裏面發生了什麼？”一個聲音傳到了寧爍耳朵里，寧爍回頭，人群中站立着的柚子，一雙眼睛哭得紅腫。
她清楚地看到了寧爍肩膀上的怪手，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使她不敢主動接近，只能站在一邊大聲問話。
“柚子，裏面出了點事，過幾天應該就有答案了，我身上出了點問題，現在跟專業人士們走一趟，我身體好了，就和大家再聚一聚。”
說完，寧爍坐上了車的後座。
透過車窗，寧爍看到大量的黑衣人進進出出，警察只是在負責治安。老默劉燦一群人被黑衣人搬出來，然後運上了一旁的救護車。
寧爍收回目光，看向車內。
這輛車很奇怪，面前被一塊金色的屏障擋住，兩邊的車門好像也是這種材質。
“這種光澤，難道是黃金？”
寧爍被這個猜想驚住了，多麼財大氣粗才能用黃金做一輛車？
“沒錯，這輛車內部就是用的黃金製作，目的是關押收容厲鬼。”開車的羅素一聲音從前座傳來，似乎是猜到了寧爍心中所想。
“黃金能關押厲鬼？”
寧爍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寧先生心中肯定有很多疑問吧？但沒關係，我們到了地方后，我會一一為你解惑。現在寧先生可以先休息一下。”
羅素一發動汽車。
寧爍聞言，也不再提問，心想着到了地方可能就有答案了。
這樣心神一放鬆，寧爍的倦意就襲了上來。沒過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通過車內攝像頭，羅素一察覺到寧爍已經睡着，便對着耳麥說道：“目標人物寧爍，已入睡，雙肩巨手無明顯反應。”
車繼續往指定的地方開。
羅素一剛說完這句話，眼睛再次瞟到車內攝像畫面時，瞳孔猛的一縮，隨即開口通知：“目標人物寧爍陷入睡眠后，雙肩巨手覆蓋住其面龐，我申請直接把他帶到安全屋。”
耳麥那邊傳來懶散的聲音，
“你看着辦就行，我玩遊戲呢！”
羅素一心中苦笑，這老大總是這麼不靠譜。
方向盤一轉，車子開向了大海市的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陷入沉睡的寧爍並不知道羅素一看到了他被巨手覆蓋，此時他又進入了幻相之中。
這是一處荒山，沒有樹木生長，風一吹帶動了許多塵土飛揚。
寧爍緩緩地往山上走去。
“看來我又被那巨手拖入了幻相之中。”
意識很清晰，寧爍反倒覺得不正常，如果說巨手想要讓他成為沒有意識的走肉，應該是之前那種攻擊方式才更有效。
之前都扛過來了，沒可能現在還失敗！
堅定信念，寧爍往這荒山頂部走去，周圍一片荒蕪，甚至連雜草都沒有。
唯一的亮光來自於天上的月亮。
“這幻相這麼真實嗎？”
寧爍感慨道。另外他也在思索着之前在院子裏發生的事。
“現在可以肯定，巨手的襲擊必須是一個整體的一張臉。我抱着岳珈時候不襲擊我是因為我倆組成了一個整體，完整的臉是岳珈的，所以巨手應該去襲擊岳珈，但之所以沒有行動，仍然趴在我身上，是因為岳珈已經被巨手襲擊過了。”
“被襲擊過的對象還怎麼能襲擊？巨手陷入了矛盾，於是耷拉在我的肩膀上一動不動。”
“那種狀態就好像巨手的程序崩壞，陷入了死機中。”
繼續走，寧爍繼續思考。
“因為判定對象必須是一個整體的一張臉，所以我脫離‘一動不動’后，我變成了一個整體，然後巨手立即行動起來。”
“即使我戴上了面具，但我的臉仍然存在，加上我又是一個個體，所以無法阻止巨手的襲擊。”
“想想都后怕！”寧爍慶幸着扛過來了，這就相當於自己毫無保留的裸奔在巨手面前等它攻擊過來。
“它入侵我的腦子，想讓我沒有意識，但我硬生生挺了過來，然後巨手又退了回去。”
“清醒過來后，巨手變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在我的肩膀處紮根，我也因為這次襲擊的成功抵抗，可以操縱這雙巨手。”
“代價就是我的身體被它持續不斷的入侵，而且我使用一次巨手，這種侵蝕就會加劇，如果我沉迷在這種力量中，那麼很快我就會被徹底侵蝕，厲鬼復蘇，我變成它控制的人型走肉。”
寧爍在警醒自己不要沉迷在這種虛幻的力量中。
“希望羅素一所在的靈異論壇能解決我身上的問題，把這雙手從我的身體上拔除掉！”
一邊思索着，寧爍走到了這處荒山的山頂。
說是一處荒山，但在寧爍感受中，最多也就勉強算是一個小土丘。
山頂處也是一片荒蕪，但寧爍敏銳的發現山頂中央某處的泥土好像被翻新過。那中間明顯能看到一團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新土。
寧爍不遲疑，直接往那處奇怪的地方走去。走到跟前，寧爍確定了，這地底下一定有什麼東西掩埋着。
“這巨手把我帶到這處幻相，是想讓我挖出這下面的東西嗎？”
懷疑這是巨手的陷阱，但在幻相里挖個土又能有啥？思來想去，寧爍還是做了決定。
“還是挖吧！”
決定好后，寧爍半跪在地上，直接用手刨，反正是在幻相中，有點事做也挺好，不至於像在坐牢。
刨到中途，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緊張的原因，寧爍發現山頂周圍好像變黑了一些。但很快他就確定了這並不是錯覺。周圍確實是在變黑！
這種黑不是那種黑夜的黑，而是一種純粹的黑，另外他也明顯察覺到頭頂的月光在慢慢變暗。
說月光在變暗或許不是很準確，在寧爍的感覺中，更像是周圍的黑暗在侵蝕這月光。
察覺到不對，寧爍直接停止了刨坑。
但這種變化並沒有因為寧爍的停止而停止，反而加快了變暗的速度。
寧爍很快就身處於一片黑暗之中，是那種徹底，深邃，純粹的黑。
什麼也看不見，入目之處全是黑暗。
“這又是發生了什麼？”寧爍並沒有慌張，因為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幻相。
黑暗彷彿在壓縮，使黑慢慢變得更黑，寧爍逐漸感受到身體彷彿在被這無邊的黑色跟着一起壓縮，很快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這時，四周傳來了腳步聲。
“他媽的，能不能整點新鮮的東西出來呀？又他媽是腳步！”
聽到腳步聲出現，寧爍心裏在罵娘，這巨手弄出這個腳步聲還以為能嚇到他嗎？
但很快寧爍就沒那麼硬氣了。
起初是身後傳來腳步聲，然後前面也傳來了腳步聲，頭頂腳底也相繼傳來腳步聲。
不是一個兩個，這腳步聲來自四面八方，彷彿有無數人在從寧爍的周圍洶湧而來。
繁雜的腳步聲形成的浪潮在衝擊着寧爍的心神。
身體依舊一動不動。
“腳步聲可擊不垮我！這只是一個幻相！我還在車裏面坐着呢！這些都是假的！假的！”寧爍在為自己打氣！即使內心怕得要死。
四周的黑暗在繼續壓縮，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寧爍感覺身體已經快要被這種氛圍所壓扁。-
就在寧爍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這些繁雜的腳步聲突然消失，彷彿這無數的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但那股壓迫着自己一動不動的黑暗依然存在着。
“怎麼事？”寧爍驚疑不定，“這巨手又準備搞什麼花樣出來？”
寧爍陷入了尷尬的境地，一動不動半跪在地上，沒有任何辦法。
這種感覺就好像死刑犯跪在地上等待身後的槍響。
寧爍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他無法掙脫。
“難道就這樣一直等下去？我一直跪在這兒？什麼玩意兒呀？”寧爍心裏瘋狂吐槽着，這巨手整的這出幻相就是在折磨他。
彷彿是在回應寧爍心裏的吐槽，他所在的這處黑暗的地方，壓迫自己一動不動的那種感覺，越來越深，黑暗在持續的壓縮！壓縮！再壓縮！
五臟六腑都快被這股壓迫感給擠碎掉！
不僅如此，那無數紛雜的腳步聲又開始響起，隨着黑暗的加深，腳步聲也越來越密越來越響！
“啊！”
寧爍痛苦地吼出一句。他快要被折磨得崩潰了。
突然腳步聲又停了。寧爍還沒來得及開心，下一秒，腳步聲又響起。
不再雜亂無章，無數腳步聲突然整齊劃一起來，像是古時候戰場千軍萬馬列陣行軍！
“踏！———踏！———踏！———”
聽起來宏大又壯觀！
不過寧爍無福去欣賞這壯烈的聲音，僅僅只是這無數腳步聲整齊劃一后踏出的第一步：
他整個人就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