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長生儀式
深夜的密林里陷入了寂靜。
那年輕的肉票猶豫片刻，道：
“那兩個怪人已經下山去了。”
許閑自是不傻，如此明顯的謊言哪有看不出的道理。
“你這個回答我不滿意。不過我這個人天生仁善，願意給你一次機會。但做錯了事總得付出點代價。”話畢，許閑擺擺手。
淵心領神會，一道劍光閃過，斬下了那肉票的髮髻，隨後再次架在了肉票的脖子上。
“我知道你們村子有秘密，但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日子可以過，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享受。秘密那都是別人的，命，才是自己的。”
許閑的話語像是充滿了蠱惑的魔力。年輕的肉票像是陷入了思索之中。許閑見狀打算再添一把火。
“你們失雲村的過往我也略有耳聞，都是些苦命人。你現在多大？有二十多歲？那你上山的時候不過也就十幾歲，你的家人還在山下吧，他們該是多想念自己的親人啊。可憐，可惜，你這大好的少年卻只願留在這深山野林，不願享受世間繁華，也不想念親人父老。”
“罷了罷了，我這人菩薩心腸，最不願欺負苦命人。我你便守着這秘密一輩子爛在這裏吧。”
許閑作勢欲走，淵也離開了那肉票的脖子，飛到了許閑身旁。
“誒先生，我願意告訴你，但希望你能答應我三個條件。”肉票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冷靜。
“不願說就算了，我也沒逼你。”嘴上這麼說，可許閑也站定在了原地，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誒先生，我這三個條件與你的目的並不衝突。如果我說出秘密的話，這村子我定是待不下去了，希望你能安全的送我下山。另外，若你想救出那一對男女，一定要殺了李鄉望和老父母！”那肉票的表情陰鬱，面容變得十分兇狠。
許閑沉默，隨即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說了。
“我知道誒先生方才是在試探我，但我也確實被你說動了，我還年輕，我想下山，我不要爛在這裏！所以誒先生，我接下來所說的話無論多麼不可思議，你也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想稀里糊塗的死去！”
這年輕肉票卻也不傻，沒有直接說出秘密，而是先展露誠意。他知道許閑不過是在做戲罷了，但許閑的話卻也說在了他的心尖上。大多數的年輕人都是年輕氣盛心比天高——哪有年輕人願意心甘情願的一輩子呆在深山野村裡，死了爛了都沒人知道呢？
而且肉票年輕人心裏清楚，對這失雲村的年輕人來說...也許不只是一輩子...
“說起村子的秘密，還要從失魂症說起。”
“誒先生有所不知，失魂之人並非如世間所說，是失了魂魄，而是魂魄分離，導致失魂之人難以控制自己的思維和行動，瘋瘋癲癲迥異於常人。但記憶上還是正常的，所以我記得發生過的一切。”
“萬曆四十五年秋，我被襄平府兵以治療為名，強行抓到了這失魂村。令人不解的是，時任青松縣令竟然也同我一路被驅逐到了這失魂村，居住在了這裏。”
“老父母人很好，幫助我們修繕住房、協調分工，管理日常事務，還經常主動去照顧年邁的失魂之人。後來一些失魂癥狀不重的村民感念老父母的恩情，去山上四處收集石料，建造了村子裏唯一一個石頭房子，作為老父母的居所。也就是現在的失雲祠。”
“直到萬曆四十七年春的一個雨夜，從山下來了一群蒙面客，
手持刀槍，見人就殺，老父母見狀指揮着村民們往山上跑，卻也被殺死在了山頂的神祠前。”
年輕人的聲音溫和而平靜。可許閑聽到這，寒意已經竄上了他的后脖根。
老父母死了？那與我交談的...是什麼？
年輕人不知許閑的心思，繼續講道：
“就在此時，常年無人的神祠卻突然走出了一位紅袍黑面具的人，一揮手便鎮殺了所有的黑衣蒙面人。也不知為何，在那時所有倖存的失魂人突然全部恢復正常了，其中也包括我。我等恢復神智后，便以為那紅袍黑面人是祠里的神仙顯靈，連連跪地敬拜。”
說起那紅袍黑面具的怪人，年輕人似乎陷入了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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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的山頂，一群農民裝扮的人圍成一圈連連跪拜，而他們跪拜的目標則身着紅袍，臉覆黑面，端的是十分怪異。
那紅袍人開口道：“吾非神靈，乃是上神座下巫祝。你們都是罹患失魂的苦命人，只是方才生死氣機相衝，你們才得以恢復神智，三炷香之後氣機淡去，你們還是會繼續失魂。上神心有所感，知此地將有世間良臣橫死，眾生受戮。上神不忍，特派我來救助爾等，傳爾等長生秘術。”
說到這，在眾人驚喜和崇敬的目光中，紅袍巫祝卻話鋒一轉。
“不過生死輪迴乃天之定數，不得擅動。你們該感謝此地父母官，上神感念其生前善行，願令其死而復生，敕其為本地山神，只需按照典儀，略加供奉，爾等便可長生。”
只見巫祝走到老父母的屍體前，念起咒語。屍體上突然散發出一道道流光，聚集在巫祝手上，化作了一道靈位牌。上書“故顯南離慈悲顯化山君尊位”
“爾等在村子中央建造祠堂，將此牌供奉於其中。此後，家家需立南離慈悲顯化山君之長生牌位，每日敬拜。”
“而供奉之典儀，需祭獻人魂。於常人來說祭獻魂魄意味着死亡，但於爾等失魂之人而言，卻並非難事。爾等只需祭獻你們那已經瘋癲的一半魂魄即可，餘下的乃是有常人神志的魂魄。這儀典不僅於爾等無礙，反而能治好爾等的失魂症，又能復生爾等之恩人，更能令爾等長生不死，豈不美哉？”巫祝笑道。
“供奉之典儀，只需跪於家中長生位前，點上香燭，默誦山君尊名，三叩首，而復默誦，如此三次，香燭自滅。即可祭獻魂魄完成供奉。而若是香燭不滅，便是魂魄不足，換個人繼續供奉方可。”
話音剛落，巫祝便騰空而去，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