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紅玫瑰與留洋少年[三]
“父親,菜來了。”殷傑提着兩個木盒從外面走了進來。
“二位,請。”殷國華正將兩人請到餐廳。齊鳴宇忽然出聲打斷:“抱歉,殷先生,我可否欣賞一下你外面的花。”
“榮幸至極。”
齊鳴宇離開之後,三個各懷鬼胎的人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商業互吹着。
“齊編輯還真是雅興,我這花園裏的花可不多見啊。”殷國華舉起裝着茶的茶杯,爽朗的笑了兩聲:“二位編輯還有事,那我便以茶代酒,敬你們新一代,也敬二位編輯。”
“哪裏哪裏,殷先生才是值得我們敬重的人。”秦鶴卿頓時掛上職業假笑。
“希望二位編輯,能夠重現我姐姐的在天之靈。”殷傑也實時插嘴道。
秦鶴卿照樣陪笑到,然而心裏巴不得將兩人罵個遍:這兩個傢伙,時空裂縫到底在哪兒啊。真的不是很想繼續和他們交流下去了,這怎麼找啊。
在三人互相恭維的熱火朝天時,齊鳴宇已經來到了外面花壇前。
不大的橢圓形花壇裏面種滿了康乃馨,粉紅色的花如朝陽般端坐在白色的花壇里,給予綠色的葉極大的反差。
齊鳴宇抬眼向屋子側面看去,兩邊的花壇上種滿了白色的花,翠綠色的葉將花與壇分隔,形成一道天然的障。
齊鳴宇一動不動就站了片刻,從側面跑過來一個身着黃衣的女孩,女孩提醒道:“這裏是不允許多留的。”
“……”齊鳴宇注意到她,盯着她沉默。
女孩身材高挑,黃色的衣服上沾滿了塵土,臉上透露着正常的紅潤,手上還拿着一個水壺。
女孩看他沒動,再次提醒:“這裏是不允許逗留的。”
“有玫瑰嗎。”齊鳴宇將視線轉向花壇中的康乃馨。
“這裏是沒有玫瑰的。”女孩回答。
“沒有?”齊鳴宇再次看向她。
“……”女孩眼前頓時一片模糊,所見之出迅速幻化成一團帶有顏色的方塊。女孩張張嘴,還未喊出什麼,視線便恢復了原有的清明。
剛剛還站在面前的少年,此刻站在她十米遠的地方。
女孩剛想上前讓他離花壇遠點,別墅便走出了三個人。
“不用送了,請回吧!”秦鶴卿推拒着他們。
“秦先生,齊先生,年少有為,書一出版,我必為二位舉辦一個盛大的慶功宴。”殷國華伸手重重的拍了兩下。
“父親所言極是。”殷傑站在殷國華身後,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秦鶴卿。
謝絕了兩個人的送客邀請,秦鶴卿終於看到站在花壇邊上的齊鳴宇和他身旁的女孩。
“二位,我得走了。”秦鶴卿隨便找了個借口,朝着花壇小跑過去。
“你也不說來救救我!”秦鶴卿還未把手搭在齊鳴宇身上便被他靈巧地躲開。
“你是動物嗎,還需要去救。”齊鳴宇率先向前走着。
“那我也是靈長類動物好吧。”秦鶴卿跟上他。
“勸你別做動物。”齊鳴宇不動聲色的把圍巾往上拉了兩下。
“誒,怎麼,新認識的?”秦鶴卿沒去管他這個習慣,反而向剛才那名女孩看去:“看着還行,鐵樹開花啊你。”
“那個女孩說,這裏種過玫瑰。”齊鳴宇並未回頭。
“玫瑰?什麼意思。”秦鶴卿疑惑道,在他印象中,這裏種不種玫瑰也和他的任務沒關係。
“玫瑰是殷玫在的時候種的。”齊鳴宇半解到。
“什麼意思?”秦鶴卿還是不懂。
“殷國華給你的資料,出去之後打開。”齊鳴宇站在大門前,向後倪了一眼,只見別墅的一樓和二樓依稀能看到一個人影注視着他們所在的方向。
“哦。”秦鶴卿摸到檔案的手又再次縮了回去。
直到走出殷家百米遠,才敢將檔案拿出來。
“我看看……”秦鶴卿慢慢撕開檔案袋,拿出裏面幾張泛黃的信紙,粗略的看了一眼:“這裏面是那些殷玫追求者的,還有那些外國人的,沒有關於殷玫的啊。”
“喜歡玫瑰的人,內心往往是火熱的,浪漫且還富有激情,敢於追求不平凡的人生。非常珍惜家人還有朋友,會無限制對家人和朋友好,熱情大方。”齊鳴宇那過檔案,說著自己的分析:“加上殷國華之前說過,殷玫不是蜜罐里長大的孩子,所以殷玫絕對是有腦子的,和你不一樣。”
“你是說……”秦鶴卿並未注意到最後一句。
“先去道館。”齊鳴宇將資料塞回去,向角落的黃包車走去。
“等等我。”
正在陰涼處乘涼的黃包車車夫看到走來的二位少年,立馬圍了上去。
“坐我吧,我只要十兩銀子。”
“我比他便宜!”
“去你的!看看我,我比他們兩個都便宜!”
“……”
齊鳴宇隨便挑了一個車子坐了上去,一個皮膚偏黑的人便立馬迎了上來,拉起車子問道:“去哪兒啊?”
“北辰道館。”
“好嘞,您坐穩咯!”中年男人瞬間提起幹勁,拉着車子向前跑。
見此情景,秦鶴卿也迅速上了一個車:“跟上前面那個。”
“您就瞧好吧!”瘦高的青年飛速向前追去。
不知過了幾道彎,顛了多少次,前方奔跑的車終於停了下來。
齊鳴宇扶着額頭緩了片刻,從車子上走了下來,遞給拉車的師傅一個黑色的小包。
“這可使不得啊!”中年師傅連忙推拒,光憑這沉甸甸的手感手感,師傅便知道遇到大客戶了。
“今天,跟我。”齊鳴宇只是落下了一句,轉頭去幫秦鶴卿付錢。
下了車的秦鶴卿還有些眩暈,蹲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不來了,下次不來了。”
“不是,你哪來的錢?”反應過來的秦鶴卿側頭看着正欲把圍巾往上拉的齊鳴宇。
“許也給的。”
“靠,他怎麼只給你啊?”
“……”
好半天沒等到回應的秦鶴卿站了起來,看着對面一個不大的小房子,旁邊用着黑色打字寫着北辰武道館五個字。“這就是那個道館?”
“北辰道館。北辰一刀流,江戶時代末期很流行的劍術流派。創始人為千葉周作成政。”齊鳴宇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對面,順便解釋道。
“正經流派能在這裏?不信。”秦鶴卿質疑道。
“……”齊鳴宇並沒有理會他,抬手敲響道館大門。
等了片刻,一個身帶護具的亞洲面孔從裏面打開了門。男人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中文問道:“你們,什麼人?”
“我們是公安局的,例行檢查。”秦鶴卿率先說道。
“公安?八嘎,那群人還是叫了公安!我們這裏沒什麼可查的!你們立刻離開。”男人瞬間轉身將門關得死死的。
“怎麼了?岡村。”聽到玄關傳來的聲音,裏面的人迅速走了過來。
“那群可恨的猴子,他們居然叫了公安!”岡村一夏大罵道。
“冷靜,他們的公安是向著我們的。不要慌,岡村。”
“這群該死的,可恨的猴子!”
門外,秦鶴卿站在原地,有些尷尬到:“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知道就好。”齊鳴宇轉身就走,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
但這讓秦鶴卿顯得更慌了。
“我為什麼要說我是公安的啊。”後悔的少年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齊鳴宇來到剛才的黃包車前,坐了上去:“師傅,南城學校。”
秦鶴卿立馬上了剛才的黃包車,瘦高的青年立馬會意,跟着前面那輛車走。
“你們剛才去的是那個那群人在的那個什麼地方嗎?”中年師傅邊跑邊問。
“你知道?”
“我剛才看到你們在那裏沒得到什麼好。不瞞你說,這幫外國人真的是跟臭蟲一樣。老李的家的女兒前段時間讓這群人給糟蹋了,那個女孩的清白呀,就這麼給毀了人,孩子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呼,老李去跟他們有說法,結果人家直接把老李腿給打折了,你瞧瞧這。”
“那幫人天天帶着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在這街上四處跑,遇到好看的就直接往回搶,搞得我們中午都不敢往外跑。”
“……”齊鳴宇側耳聽着,問道:“那你知道殷家少爺的事嗎。”
“殷家?不知道,沒聽過。不過我確實聽過老一輩的人說是不許惹這伙外國人,之前有那麼幾個少爺就是因為把這群外國人給揍了一頓,這傢伙,局裏直接把那幾個少爺給關起來了。”
“聽說後來那幾個少爺還被槍斃了。現在一提到那伙外國人啊,我們這些在這條路上跑的人就煩,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