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不得去拜見義母？
朱棣回去的路上，正在詢問姚廣孝。
“老和尚，你剛才為何要攔住本王殺那小子？”
姚廣孝微微一笑：“是殿下自己不想殺他，為何要怪到老僧頭上？”
“誰說本王不想殺他？本王現在就可以回去殺了他！”朱棣惡狠狠的說道。
姚廣孝啞然失笑：“殿下說笑了，殺那小子容易，可殺了之後，很多事情就難辦了！”
朱棣沉默了，他知道姚廣孝說的對。
太祖皇帝一朝追封了六王，皆是軍中重臣，中山王徐達自不必說，功臣勛貴中的第一人，岐陽王李文忠是朱元璋的外甥，戰功赫赫，東甌王湯和那是朱元璋的老大哥，寧河王鄧逾跟朱元璋也算是鐵瓷，黔寧王沐英更是朱元璋的養子。
無論親厚還是戰功，封王都絲毫不為過。
而開平王常遇春則僅次於中山王徐達，在六王之中排老二。
六王在大明軍中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整個大明的軍隊體系，起碼有八成是這六王的部署，或者曾經是六王的部署。
而這六王的子嗣，除了徐達和沐英之外，幾乎都面臨絕嗣的風險。
而常家也不例外，常家老大被遷到廣西龍州，死了之後子孫隱姓埋名，了無音信。
常家老三更是生死不知。
就剩下常家老二一脈，常繼祖更是一脈單傳。
要是真殺了常繼祖，常家也將絕嗣！
到那時候，一個刻薄寡恩的罪名朱棣是肯定跑不了的。
而今朱棣剛剛拿下應天府，根基尚且不穩，要做的應該是安撫民心，而這個民也包括了這些勛貴重臣，要是因為這件事就殺了常繼祖，讓常家絕嗣，那些本來就投降的勛貴心中會有怎麼樣的想法，用腳指甲蓋去想也能想得出來。
所以朱棣這才放過常繼祖。
要是這事放到五六年後，他根基已固，殺了也就殺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姚廣孝也知道朱棣面臨的局面，這才出言給了朱棣一個台階下。
“不過殿下，常家此子卻不像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比起一些大人來，好像還能幹一些，老僧要恭喜殿下得此佳兒！”
姚廣孝說的自然是臨走的時候常繼祖叫的那幾聲義父，當然，這是姚廣孝在開朱棣的玩笑。
普天之下，敢這麼跟朱棣開玩笑的，估計也只有姚廣孝一人。
朱棣臉上卻哼了一聲：“這小子不是好人，想當本朝的沐英？還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
話音未落，狠狠的衝著馬就是一鞭子，胯下戰馬嘶鳴一聲，放開四蹄向前奔去。
姚廣孝卻慢悠悠的跟在後面，臉上掛着讓人看不透的笑容：“看來殿下對常家這小子還是很看得上眼的嘛！”
……
開平王府。
回到府中的常伯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他實在沒想通自家小公爺膽子怎麼能這麼大！
到後堂之後，常伯實在是忍不住了。
“小公爺，以後像這樣冒險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幹了啊，這要是燕王起了殺心，咱們常家可就是滅頂之災啊。”
常繼祖微微一笑：“常伯，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我料定燕王在這個檔口不會拿咱們常家開刀，倒是平日裏那些建文的遺臣，以後咱們可要少接觸一點了。”
常繼祖可記得，等到過段時間朱棣登基之後，在應天府里掀起了多少大案，殺了多少人。
自己常家好容易逃過一劫，可不能自己再送人頭。
“我知道了，回頭我就安排他們閉府！”常伯也是經歷過洪武朝那些潑天大案的，自然知道輕重。
“對了，剛才燕王說明日會將我爹放回來，常伯你安排一下，給我爹接風洗塵。”
“屬下明白，還要什麼事要屬下去做的嗎？”
常繼祖低頭想了想：“對了，還有兩件事，一是你明日安排人把剛才我答應給錦衣衛的醫藥費送去鎮撫司衙門，咱們打了人，錢就給足了，也好堵住其他人的嘴。”
常伯的神情卻有些為難。
常繼祖有些奇怪：“怎麼，府里連這點錢都沒有嗎？”
常伯點點頭：“回小公爺的話，府里這些年確實比較困難，早些年的時候，府里多少還有些積蓄，只是這幾年，朝廷的俸祿發不了，公爺又從府里自己掏錢去貼補下面的軍兵，這筆銀子，府里現在確實不太好拿出來。”
常繼祖無語了，自家這個老爹腦子多少是進了點水，朝廷的兵發不出餉銀，你自己掏錢去發？且不說府里能有多少錢能貼補，單說要是誰彈劾你一個收買軍心，居心叵測，那不是一彈一個準？要不是建文干不過燕王，自家老爹遲早也要被那些腐儒們給幹掉！
現在好了，堂堂開平王府，連一兩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說出去這就是個笑話。
但是自己當著朱棣的面已經承諾了要給醫藥費，要是明天自己的錢送不過去，那在燕王那裏可就有點交代不過去了。
常繼祖想了想，對常伯說道：“這樣吧，你看看府里還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先送去當了，先把錦衣衛這事了了，回頭我再想辦法給府里增加點收入。”
“是。”經歷了剛才的事情之後，常伯此時已經不敢再把眼前的小公爺當成小孩看了，回答得畢恭畢敬。
“另外，你找找府里有什麼奇珍異寶啥的，我有用。”
常繼祖又交代了常伯一句。
常伯卻感覺有些奇怪了：“小公爺，就算是要當東西，也用不着那些奇珍異寶吧，您這是要幹啥啊？”
“你先說，府里有沒有我要的東西？”
“有倒是有，當年太祖皇帝倒是賜了不少好東西給王爺，都封在庫里的，小公爺要用，隨時可以取用，只是有句話，屬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常伯支支吾吾。
“想問啥就問唄，咱倆誰跟誰。”常繼祖倒是大大咧咧的。
常伯這才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小公爺，按理說，公爺既然沒事，那開平王府自然是要公爺發話，這要動用封存的奇珍異寶，是不是要還問過公爺的意思？”
誰料常繼祖小手一揮：“問他幹啥，他個敗家爹，能整明白啥？你聽我的，明天就找些奇珍異寶給我，別拿破爛糊弄我，我可是要拿去送禮的！”
常伯有些懵：“小公爺要送誰？”
常繼祖狡黠一笑：“今天認下了義父，那還不得去拜見一下義母？”
常伯楞了，還得是你會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