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錦衣夜行
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劉協轉頭看了另外一間房,確認一下他們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但是另外一間房是落着鎖的,他們並沒有走錯。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馬的嘶鳴聲。
劉協和王月如對視了一眼,接着兩人快步下樓。
這馬不能出事,要是出事的話他們明天可就走不了了。
結果他們走到正廳門口,發現那聲音並不是來自他們的馬,而是從驛站正門那來的。
有一群浩浩蕩蕩的進來了。
最前面的人穿着蓑衣撐着油紙傘,還提着紙燈籠,後面則是馬車,而且是三匹的,人數加起來有十多人。
那群人很快被蔡照領着到了正廳門口,和劉協他們擦肩而過。
雖然披着蓑衣,但是劉協很快發現他們中有人穿着飛魚服。
這些人是錦衣衛!
在意識到這點后,他的神經一下繃緊。
王月如更是已經縮在了他身後。
正廳的燈被重新點燃,驛卒很快給他們端來了茶水。
劉協這時帶着王月如從中間走過,然後徑直上樓。
他現在可不想和錦衣衛有什麼聯繫。
“站住!”
不過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他這才上樓沒兩步,就被人喊住了。
“幹什麼的?”
劉協回頭,看到一個錦衣衛朝他們走過來。
這時那些人已經脫了蓑衣,露出了裏面的飛魚服和綉服,華麗的衣裳和這殘破的驛站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錦衣夜行”,不過如此。
劉協這時表現的淡定,先是臉上露出一陣詫異的眼神,接着伸手摘下牙牌遞了過去。
“我是去江陵赴任的縣丞。”
那個錦衣衛聽到劉協說的沒什麼,但是看到那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
“你是京師來的?”
錦衣衛接着問道。
劉協點點頭。
不過錦衣衛接下來的舉動卻是讓他愣了一下。
“劉大人。”
那恭敬的態度和之前判若兩人。
“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那邊有個穿着飛魚服的人站起身。
錦衣衛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穿飛魚服,就像當初的陳前和王宥,起碼也得是個百戶才行。
不過這群人就有三個人穿,這人應該是為首的。
這人的臉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刀疤,很容易讓人記住。
那個錦衣衛聽到后小跑到刀疤男的耳邊,耳語了一陣。
刀疤男的表情也瞬間發生變化,然後對着劉協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後又俯身對着坐在中間的一個人耳語了一陣。
也就是這時,劉協才留意到那三個飛魚服的錦衣衛都不是坐的主位,坐在主位的是一個穿着灰色對襟的中年人。
他的穿衣甚至不如那些着綉服的普通錦衣衛,因此不惹人注意。
不過穿成這樣還能坐在主位,身份必定不一般。
那人聽完對刀疤男回了一句,刀疤男點點頭,然後朝劉協走了過來。
“劉大人,在下是錦衣衛千戶莫凌奇,能否一起喝杯茶?”
聽完刀疤男自報家門,劉協的表情有些詫異。
錦衣衛很龐大,但整個構造像金字塔,越到上面人就越少。
錦衣衛設有指揮使一人、同知、僉事、鎮撫使各兩人,千戶十四人,再下面百戶無限額。
所以百戶很常見,但千戶已經是金字塔頂端的存在,也是最難晉陞的。
但是在這樣一個荒郊野嶺,竟然能讓他碰到一個。
劉協能感覺到莫凌奇說完后,王月如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
“夫人,你先上樓休息吧。”
劉協轉身抓住王月如的手,笑着說道。
王月如看到劉協說話的時候給了她一個眼神,頷首後轉身上樓。
莫凌奇看了一眼王月如的背影,接着對劉協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劉協並不知道這些人找他幹嘛,不過他在裕王府也是見過大世面的,即便是真找上王月如的,他也能應付一二。
他過去的時候,莫凌奇使了個顏色,另外兩個身着飛魚服的都站起來去了別的桌子。
包括莫凌奇也沒再坐下,一張桌子就只剩下中年人和他。
劉協這時候多關注了一下中年人。
三十上下的年紀,稜角分明,但是臉上卻滿是風霜,尤其是劍眉下那雙眼睛,如同禿鷲一般銳利,這讓他一下就想起了李成梁。
也就是這時候,他才想起連襟這東西,一般在騎馬的將軍身上比較多見。
他坐到了中年人的右手側。
“你是裕王府的劉協?”
他剛坐下,中年人就開口詢問道。
劉協瞬間明白過來,看來剛才向他問話的那個錦衣衛認出他來了。
“在下正是,不知道閣下?”
劉協拱手看向中年人。
“我姓馬,一介武夫,你可以叫我馬將軍。”
中年人看起來並不想透露姓名。
“哦,原來是馬將軍,不知道找在下有何事?”
劉協笑着說道。
“馬某一向喜歡結交有才能的人,剛才聽莫千戶說你在京師破了失蹤大案,所以想結交一下。”
中年人說著拿了個新茶杯要給劉協倒茶。
“原來如此,小弟榮幸之至。”
劉協端起茶杯接了上去。
兩人碰了一下茶杯,中年人一飲而盡。
“可惜了這荒野小驛沒有酒,這茶喝着不是滋味。”
放下茶杯后,中年人滿是感慨。
“馬將軍怎會來此地?”
劉協拉開了話茬子,既然和王月如沒關係,他也完全沒有心理壓力了。
“說來話長,倒是劉兄弟你破了大案,怎麼會跑到千里之外來當官?”
中年人沒有回答,反倒問起劉協來。
“我也是涉世未深,無意間用了錦衣衛鎮撫使的令牌,功過相抵,這才到了江陵赴任。”
劉協稍一思考,便開口說道。
有莫凌奇那個錦衣衛千戶在,他的那些底細基本上是透明的,與其編故事,還不如實話實說,而且對方既然知道他身份后那麼客氣,那對他多半也沒什麼歹意。
“哎!”
沒想到他說完,中年人卻是長嘆了一口氣,
“這麼說來,我和劉兄弟你倒算是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