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踏上征程
陳敏熙很快便將天師的分配報完，但還剩下一人。她看向雲錦，指向身邊的白雪凝。
“至於雲錦小姐，你就跟隨白雪凝帝師吧，雖然她是冰之源，但你們二位使用的都是劍，對你的修行會有莫大的好處。”
讓一位帝師來培養幾乎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畢竟雲錦是雲之帝師的女兒，自然要好好照顧一下。
人群里發出羨慕的驚詫聲，雲錦卻絲毫沒有感到高興，只是遠遠地看着白雪凝。
“真是可愛的小妹妹呢，我們以後可要好好相處哦。”總是笑眯眯的女帝師嬌羞的捂着嘴，沖雲錦遙遙地打着招呼。
“不，我要跟着他。”雲錦高傲地指向秋一離，這一刻在場的所有天師全都愣住了，她竟然拒絕了成為一名帝師的徒弟。
“這。”陳敏熙偷偷看了一眼女帝師，還是第一次有人拒絕帝師的邀請。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哎。”白雪凝捂住雙眼，看上去很惋惜。
“秋師你……”
“我自然沒有意見，多個人多賺一份錢呢！這樣我們小隊便有四個人了。”
秋一離開心地拍拍手，他笑着朝雲錦招手。此刻秋一離的隊伍中已有三人，何遙和一個扎着雙麻花辮的少女林染夕，還有猥瑣笑着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的金羽。
“還真是有緣呢，林小姐，以後可就多多照顧咯！”金羽正圍着少女。
林染夕害羞地小臉通紅，從嗓子裏擠出一個嗯字。真的難以想像這樣嬌弱的女孩兒竟然能一人從那滿是鬼的山裏出來。
“還有漂亮姐姐，真好。”
金羽看着雲錦從遠處走來，瞪了一眼何遙。
“你還記得十年前，你對我說的話嗎？你說我不只是會躲在父親身後的娃娃，所以現在，我要證明給你看。”雲錦看着秋一離，冷冷地說。
“啊，你是那個孩子啊！”秋一離捂着嘴驚訝地說，他文弱的聲音聽起來很嬌羞。
“可那話不是我說的，我有一個哥哥，比我大兩歲，別人都說我們倆長得很像。不過他已經死了，要是我哥哥對你說了那樣的話，我替他向你說聲對不起，你很棒的！”秋一離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轉身去找陳敏熙領取任務去了。
雲錦木訥地愣在原地，瞪着美目，“所以他是在嘲諷我嗎？”
“漂亮姐姐，太強勢的女生會不討男孩子喜歡的哦！”金羽將雙手抱在腦後。
“要死啊，誰要你們這群狗男人喜歡。”雲錦惡狠狠地拍着金羽的腦袋。
“你可得小心一點，那個女帝師不簡單。雖然看起來和藹可親溫柔可愛，但肯定很記仇。”金羽沒有在意，繼續小聲說。
“你怎麼知道？”何遙想起了半個月前，白雪凝睜開雙眼之時，連南柊鏡都能被冰凍數秒，但金羽很顯然沒有見過。
“那是理所當然的，眯眯眼的人可都是怪物！”金羽拍着胸脯大笑，突然他打了一個寒顫，渾身直打哆嗦，白雪凝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
一臉認真地聽着他們說話，可幾人卻毫無察覺。
“小孩子說話可不要口無遮攔哦，那樣可就不可愛了呢。”白雪凝朝金羽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她的笑容在此刻看起來稍顯詭異，不過一直都是笑臉的她確實很難分辨出她的喜怒。
剎那間，金羽的頭頂像是下了一片雪，將他所有的頭髮都凍結在了一起，凍得他瑟瑟發抖，為了暖和些的他拚命朝何遙身邊擠。
好在她只是稍稍懲戒了一下，很快便轉身離去了。
幾名弟子拖着一塊木牌走來，在幾個新晉天師前站住，隨後從托盤裏給每人發了一枚銅錢。
上下刻着天師二字，左右則是府令。這是天師的銅錢，也是身份的象徵。
何遙將這枚銅錢鄭重地系在了腰間，從今天開始他便是天師府的成員了。
“下面開始分配第一次行動任務。”
“鳳鳴洲東域的石河鎮出現疑二紋厲鬼，五錢天師陳敏熙為先鋒隊，天師秋一離領隊支援，即日出發！”
“一上來就是二紋！我剛剛受了重傷，還沒好好休息！”金羽不滿地大叫。
“走啦走啦！”秋一離走了回來，露出袖中的幾根閃閃發光的銀針。
“路上我可以幫你好好針灸一下，我的手法還是不錯的。”
“還是算了吧！”金羽打了個冷戰，頭髮濕漉漉的。何遙幾人已經跟了上去，金羽也只得趕緊跟上。
幾人走出天師府的大門。
何遙深吸一口氣，這麼久了，他才算得上是真正踏出了天師府的大門。
天師府的山腳下是一座小鎮，陳敏熙天師已經帶着弟子先行一步，而秋一離正皺着眉頭看着手裏的地圖。
“我覺得應該是從東門出。”他看了半天煞有介事地說著。
“秋師，你地圖都拿反了好不好，這明明是西門啊！”金羽滿臉黑線地看着這位天師，不知道他是腦子不好還是缺心眼。
“啊咧咧，是這樣嗎？”秋一離撇了撇嘴，地圖在他手中來回倒轉。“我喜歡倒着看地圖，不行啊？”
金羽絕望地看着秋一離。
“何遙，你看看他，真是……”
金羽回頭看着何遙，他正看着遠處，神情恍惚。
“咳咳，你小子在想什麼，讓我來猜一猜，肯定是想女人了。”
“我在想方小田的妹妹，她現在一個人，想必會很孤單吧！”何遙輕聲說，金羽不屑地用鼻孔哼了一聲。
“果然是在想女人。”
“秋師，我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但我實在放心不下小野一個人。”何遙毫不理會，對正在認真研究地圖的秋一離說道。
“哼哼，剛上班就想溜，你比我還過分！這當然是不行的！對不對。”金羽責備着何遙，秋一離眨了眨眼。
“當然可以啊，為什麼不可以呢？我們在石河鎮會合就可以了。”秋一離也眨眨眼。
“哇！秋師，你怎麼能這樣，我也受傷了，我也要請假！林妹妹，你瞧這說的過去嗎？”金羽大喊大叫，還不忘拖林染夕一起下水。雲錦皺眉捂耳，她開始後悔和這個活寶在一起了。
“哦，看來是得我來替你好好治一治了。”秋一離再度亮出銀針，後者立馬癱軟下去。
“多謝秋師。”何遙向秋一離行個禮，轉頭先一步離開。
秋一離看着他的背影，口中輕聲默念。
“這孩子，還真是有趣啊！”
石嵐洲，小山鎮，福悅茶館。
夜色已經深了，客棧的門緊閉着。透過小小的窗戶，客棧里亮着昏黃的油燈。烏黑的石路上反射着月亮的澤輝，屋外安安靜靜，絲毫沒有城裏夜市的繁華和熱鬧。
面色和祥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櫃枱敲打着算盤，門被推開，掌柜的連頭都沒有抬便回應道。
“不好意思客官，我們已經打烊了。”
可是來者並沒有說話，掌柜微微皺眉，抬頭看去，神情忽然一變。
“王叔。”何遙輕聲喊了一聲，四目相對，王掌柜的臉上竟露出了老父親見到多年未見的兒子般的表情。
“小何，你回來啦！快，老婆子，去給他煮碗面。”王掌柜向一旁擦桌的老婆努努嘴。
老闆娘趕緊朝後廚跑去，不一會兒便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面上碼着兩塊厚厚的牛肉，點綴着翠綠的蔥花。
何遙早已坐在桌邊，他握着筷子，將頭埋進了滾滾的熱氣中。
老闆娘站在一旁笑着看着他，手中擦桌的毛巾不停揉搓。王掌柜也一邊敲打着算盤時不時抬頭笑盈盈地看一眼何遙。
“你們這一走就是半個多月，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到處託人打聽，可怎麼也沒有你們的消息。現在見到你平安回來，我們老兩口也放心了。”
一直到何遙吃完面，將筷子橫放在婉上王掌柜才開口。
“要喊小野出來嗎？那丫頭在裏屋，可能已經睡著了。”老闆娘也問道。
“不用了，我今天是來向二位請辭的。”
“請辭？為什麼？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王掌柜有些懵，敲打算盤的手指杵在半空。何遙和方小田也在他店裏幹了六個多月，王掌柜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兩個心明眼亮，勤勞能幹的小夥子。
可是半個多月未見，這孩子看上去成熟了很多，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明亮，桌上的右手邊還放着一柄長劍。
“對了，還有小田呢，怎麼沒見他回來？”
“小田他。”何遙咬着嘴唇，好半天終於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唉，你們倆孩子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王掌柜長嘆了一口氣，身邊的女人也直抹着眼淚，似乎在為兩個孩子的遭遇而傷心。
“所以我希望王掌柜您能替我們好好照顧小野，我一定會將小田帶回來。”
何遙知道，客棧的老闆是個好人，這半年來也一直是他們在照顧着三人，將方小野交付給他們，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小何，我們夫妻二人幾十年來一直都無兒無女，我們一定會把小野當成我們的親生女兒來照顧的，你就放心吧！”王老闆輕聲嘆了口氣。
“這是我們給她的贍養費。”何遙將自己的錢袋放在了櫃枱上，裏面裝着屬於他的二十兩金。
王老闆打開錢袋看着裏面金晃晃的錢，瞬間驚呆了，饒是身為掌柜的他也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嚇得他趕忙將錢袋塞進何遙口袋裏。
“不不不，這錢我們絕不能要，這是你用命換來的啊！你從小受了那麼多苦，這錢你就留着，希望你以後能夠好好的，這才是我們夫妻倆希望的。”
何遙看着手中的錢袋，鼻頭一酸。
“王叔，有勞了。”
他重重地彎腰，隨後抓起長劍，義無反顧地回頭離開，臨走時他還是趁着王掌柜不注意將錢袋留在了櫃枱里。
“哥哥，你不要丟下小野，哥哥！”
年幼的小野不知道什麼時候便躲在了樓上偷聽，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跌跌撞撞地跑下樓來，追着何遙的背影跑去，小小的身子一顫一顫。
王掌柜緊緊抓住她的手，不停地輕聲安慰。
淚水順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掉落，稚嫩的小臉蛋早已通紅，她眼巴巴地看着何遙的背影在月光下越走越遠，卻再也沒有回頭。
淚水順着何遙的臉頰無聲滑落，他知道自己不能回頭，此次一別不知何年才會再見。小野已經有了最好的歸宿，而他一定要帶着方小田回來。
年輕的少年踏向遠方的路，孤零零的背影如離隊的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