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少年心性

三年裏，心武白天隨碧雲道長苦練武藝，夜間在燈下與師傅共論詩文。或是三伏酷暑，仍在陽光下練“一着膠“硬功，練出五指如同鋼爪；或是花好月圓，同在月光里把酒臨風，擊節共論山野趣事，意興飛揚。碧雲道長見心武隨年歲增長而日見聰敏，練武刻苦，又為人正直，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師徒二人教學相長，文武並進，過着一種逍遙世外的生活。

心武這年已十三歲了，已學得精湛武功在身，練了“一着膠“硬功，形似鷹爪功，並精通“飛燕凌空“輕身術。他一個小娃娃已能力敵猛虎，穿房越脊，渾不留半點痕迹。一般武林人士及尋常三五大漢皆不是心武的對手。照此下去，不出數年，武林又當峻起一位俊才新秀。

心武剛入門時，只知碧雲道長可以從竹籬笆上飛進來飛出去，好生羨慕。在師父的悉心教導下，他現亦可以輕鬆自如地從竹牆上來去，這種欣喜的感覺無法名狀。飛得幾次，碧雲道長領心武來到竹籬笆前，撫摸着光滑的竹竿示意心武道：

“來，試試看，把它掰開。“

心武摸了摸比自己手臂還粗的竹竿，使出“一着膠“硬功，手指勉強插入竹縫，待發力往兩邊掰時，居然無從運氣使勁，竹縫只微微張開了一點。碧雲在一旁見心武小小年紀便能做到壯漢亦不能為的動作，很是欣慰，拍拍沮喪不已的心武的後腦勺，自己走上前去，就似掀開門帘似的輕鬆，竹籬笆上便出現了一個足供心武走出去的口子。碧雲滑稽地衝心武躬身道：

“請，杜少爺。“

心武歡快地蹦了出去，轉身叫道：“師父，快來呀！“

碧雲高大的身材居然從小小的一個口子裏也鑽了出來。心武張大了嘴巴，驚叫道：

“師父，您，您怎麼出來的？“

碧雲拉過心武的手，幾個騰躍便來到松林深處的草坪，邊躍邊笑道：“

“功夫是練不完的，這一招叫縮骨功。你鑽得出去的地方為師也鑽得出去，走江湖時用處可大了。“

“師父，我也要學！“

“好，好，只要你肯下苦功，為師懂的都會教給你。““噢，太好了太好了。“

師徒二人沉浸在濃濃的情誼之中，焉知有村民窺見這一場景，被嚇出大病，而這兩人又被冠以“厲鬼“名頭呢？

心武學藝越多越精，少年天性也漸漸暴露。這一天，他趁碧雲趕圩採買日用品，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到天寶寺去趕廟會。廟會上人山人海，心武貪婪地吸吮着這俗世的人情世故，瞅瞅耍猴的，看看算卦的，買一串野葡萄野山果邊吃邊遊逛，其樂融融。

太陽漸漸下山了，殘陽如血。心武驀地想起還要回道觀練功，不禁着了急，急沖沖往山下趕。無奈正逢廟會散場，要下山的人都擠成了一團，一步一動，慢吞吞地向山下挪去。心武唯恐回去晚了受師父責罵，咬了咬牙，一步躍上山道旁臨近坡底的棧道鐵鏈，施出“飛燕凌空“之術，在鐵鏈上如滑輪一般急速向山下平穩馳去，驚得山道上的人合不攏嘴巴。忽然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他就是那個小厲鬼呀“，趕廟會的人“嘩啦“一下全抱頭蹲在道上，不敢抬頭仰視。心武覺得很好玩，不懂村民們為何要蹲着，只顧趕路，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賣弄，飛馳而下。

正在得意間，腳下的鐵鏈劇烈晃動起來，心武不及防備，剛要展開身形躍回道上，不料腳底一滑，竟被拋到山坡底下，幾個翻滾，腦袋撞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