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稱師斤2

只見來人正蹲在門檻上抽旱煙，背朝着門口，逆光之下顯得背影十分矮小。

心武走到來人身邊，躬身行禮道；“不知尊駕光臨，有失遠迎。“

那人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轉過頭看着心武，旱煙斗一擺暗啞地說：

“免了。你就是那個招師父的杜秀才吧？“心武點頭：

“正是在下。您老可是有絕技可傳授於我的師父？“那老頭把頭一擺，道：

“也沒什麼能耐，只是看你那招師榜好奇，過來瞧瞧。合，我就留下，不合，我就走，也說不上什麼功夫絕技。“

心武仔細打量這老頭。他身材矮小，衣服臟破，頭髮稀黃，說難聽點，就是尖嘴猴腮，根本就沒有心目中徐師祖的半點神采。

但是，“大隱隱於市“，誰也沒見過徐師祖，難保他原本就不是這副模樣。再說，年輕人尊敬長輩是應盡之禮，因此，心武仍是畢恭畢敬地問道：

“老人家貴姓？仙鄉何處？“

那老頭不耐煩地抽了一口煙，道：

“你要請我當師父，以後再敘也不遲。不請，知道也沒用，問這麼多，老人家累得難受得很。“

圍觀的鄰居親友、少年玩伴們不禁“嗡“地議論開了：“這個糟老頭子怕不是個騙子吧？“

“有點像，不然為何連底也不敢露？“

“別這麼說，江湖上怪異的高手多了，難保這位就是神出沒的拳王。“

心武聽到這些議論聲，心想：“得趕快做個決斷，這樣僵在門口不好，姑且先請他進來，要真是徐師祖便拜他為師，若不是，再教訓他也不遲。“

於是，心武再向老頭欠身拱手：“請！“

老頭也不客氣，背着雙手踱進杜府，留下門口更大的嘈雜聲和笑聲。

心武請老頭上座，獻上茶之後也坐了下來，仔細打量他。左看右看，心武也沒看出他像個武林高手，沉吟片刻，道：

“我得向家母秉報先生的到來，不知該如何介紹您．.....?“老頭吐了一口煙，依然是暗啞地道：

“老朽在山林飄流多年，天地為家；也沒個功名，談不上字號。只是別人看我行動徐緩就取個'徐'字為姓，你愛叫'徐師父'或'徐老頭'隨便。“

說完，又微眯眼睛，蜷在椅上如入定一般。

心武看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向母親秉明了來龍去脈。杜夫人的想法和心武相仿，道：

“不管怎麼樣，老人家的閱歷經驗總是夠你學的。若他真是深藏不露，那你就有幸見識俠隱風範了；若他只是個騙子，那好生打發他也就是了。“

心武點頭稱是，於是安排家人好生照應老頭起居，自己在﹣旁觀察他的動靜。

但這個老頭忍功好生了得。無論別人在他身邊做什麼事情弄出多大的聲響，他都用同一種姿勢坐在椅子上或盤腿坐在床上，眯着個眼睛抽煙，動也不動。

心武畢竟年輕氣盛，忍不住發話了：

“徐．.....．徐師父，您過來也有兩三天了，我們可以開始練馬了嗎？“

徐師父好歹睜開眼睛，望着心武道：

“嗯，可以可以，你想學點什麼？“

心武看着老頭那面無表情卻又彷彿知悉一切的神態，火更大了：

“我想學什麼您就能教我什麼嗎？“

徐師父樂了，尖嘴猴腮的臉上綻出的笑容讓心武極其彆扭“嘴﹣﹣唷﹣-，小娃娃真逗，我哪裏有這麼大本事。不如咱們先活動活動吧。“

說罷，他跳下椅子，蹲在地上，用須臾不離的銅煙管在地上畫了個大圈，然後繞着圓圈，矮樁舞手而行。

走得兩圈，他停了下來，對心武道：“儂，照着練吧。“

然後他又蹦上椅子，吸他那抽不完的雲南煙去了。心武見徐師父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心裏道：

“先練練看再說，要是沒什麼下文，那我就要出手試他的真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