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丐
話說錢小龍從三界山上跌下來，只聽耳旁風聲呼嘯，一陣眩暈，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卻是躺在地上，周圍一圈人對着他指指點點，旁邊還幾個小孩拿樹枝戳他。
小龍環顧四周，只見身邊人都是長衣長褲，有的還戴着瓜帽，男人腦後還吊著根辮子，不過好在沒有那個中年光頭男。
小龍舒了一口氣，大聲問道：“這是橫店嗎，有人可以幫我報警嗎，我手機不見了。”
圍觀者鬧哄哄起來，小孩子也嚇了一跳，遠遠躲開。
小龍抓住一個孩子，蹲下問道：“小朋友，這是哪裏？你們這些人都是群眾演員嗎？”
小孩不敢說話，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人群更加騷動，一個肥胖大漢衝出來，一腳踢在小龍腹部，口中罵道：“掏嫩娘，抓我娃娃干甚！”
小龍捂着肚子在地上扭曲，痛地站不起來。
他想起自己的遭遇，先是無緣無故被人追殺，現在又不明不白的挨打，憑什麼啊，一股怒氣上沖，猛地坐起來大叫道：“我，我要報警，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周圍有人叫道：“李二，揍他！”
李二果真發起狠來，騎在小龍身上，甩開膀子，左右揮拳，一連打了七八拳，直打得小龍挺在地上，才拍拍手道：“這人是個瘋子，別管他了，走吧！”
人群四散而去。
小龍躺在地上，血淚糊了一眼，隱隱約約中聽到有人走近，似乎是個小孩，可又看不太清。
那小孩蹲下，輕輕道：“錢小龍，這裏是清朝，你穿越了。”說著把什麼東西放在小龍手裏，接著說道：“這是你的東西，拿好，祝你好運。”說罷轉身離開了。
小龍半天才緩過來勁，站起來揉揉眼，見自己手裏是一串金屬項鏈，正是從光頭男脖子上扯下來的，三角形的掛飾上泛着暗淡的光澤。
小龍若有所思道：“蔡尊？奧不，徐尊？”隨後又怒罵道：“什麼蔡徐尊，我又不是黑子，憑什麼這樣懲罰我！”
他站起來，拍拍身上塵土，收好項鏈，在街上走了一圈，看見路邊有蒸包子，做炊餅，包餛飩的；還有賣蘿蔔，販雨傘，編草席的；酒樓、茶館、藥鋪一應俱全。
放眼望去，男人都帶根辮子，女人都是小腳，錢小龍此刻才真的相信自己穿越了。
他肚中飢餓，一條街上問了個遍，都是打他罵他，問他要錢的，果然沒錢連個饅頭皮都吃不上。
一直走到街尾，正好看見打人那李二，坐在一家肉鋪前磨刀。
小龍怨恨地盯着李二，遠遠的又不敢靠近。旁邊一個老丐看見了，懶懶道：“呀呀呀，你想報仇？”
小龍見是個骯髒老乞丐坐在牆角，也跟過去坐下，點點道：“此仇不報，不是好漢！”
老丐哈哈哈笑道：“呀呀呀，就你，好漢？你打不過他的，他膀大腰圓，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小龍更加怨恨，一時間又委屈起來：“為什麼別人的穿越就是爽文，我就要挨打挨餓，我的金手指呢？”越想越傷心，忍不住攥緊拳頭，流下淚來。
老丐取笑道：“呀呀呀，原來好漢只會流淚奧。你要是想報仇，我可以教你打他。”
小龍打量一眼這個乾瘦老丐，也冷笑道：“就你？教我打他？”
老丐道：“不過不白教，要給錢。”
小龍罵道：“他們當我是瘋子，你當我是傻子是吧？再說了，我像是有錢人嗎？”說完氣沖沖走了。
其實小龍是華東政法大學的學生，畢業后在一家律所工作。如今他穿越到了清朝，可現在他體格瘦弱，身無分文，竟然連生存都是個問題。
小龍沒錢買吃的，只能去各個茶館酒樓“找工作”，可沒人願意待見他。一直到了晚上，在城郊一家小破茶館，有個五十來歲的掌柜，願意留下他，不過沒有工錢，每天只管一頓飯，晚上就在茶桌上將就睡覺。
二人議定，小龍大喜，雖然沒有工錢，但總算不至於淪落街頭餓死，他食量不大，一頓飯也可度日。
就這樣小龍在茶館打工，每日客人不多，只需要端茶送水，上菜燙酒，收拾碗筷即可。
一連待了五六日，小龍漸漸熟悉了這裏的一切：這裏是清朝雍正年間，山東武定福清水縣，這裏遠不比現代社會，沒有完善的法制建設，只要你有錢或者或者有拳，就可以在這裏混下去。
他第一次深刻體會到，太弱只會挨打。
明白了這些，小龍開始每日早起一個時辰鍛煉，掌上壓，仰卧起坐或引體向上，掌柜知道他是個怪人，也不以為意。
話說這日小龍正在茶館擦桌子，忽然門口進來一個乞丐，在桌上排出幾文銅錢，要一壺酒和一個碟子。
小龍忙上了一壺酒，問他要什麼下酒菜。
那乞丐仰起臉，擺了擺手。
小龍這才看清乞丐正是前日要騙他錢的老丐，就打趣道：“老傢伙，你這是騙到錢啦？”
老丐不以為然道：“呀呀呀，我可從不騙人，你不要亂說。”
小龍道：“那你哪來的錢？”
老丐道：“總之不是騙來的，你不要說啰嗦，快點燙酒。”
小龍奇道：“沒有菜，你怎麼下酒。”
老丐並不說話，只見他從懷中摸出幾顆石子，放在碟子裏，又倒了些醋，就拿筷子夾起石子，嗦一口石子，喝一杯酒，邊喝邊大呼過癮，不一會就把一壺酒喝得乾淨。
第二日那老丐又來，照舊摸出幾文錢，要了一壺酒，蘸醋下酒。
一連七八日，日日都來，小龍也與他熟悉起來，看他喝酒也成了一件樂事。
這天老丐又來喝酒，門口忽然進來一個漢子，風風火火地要一壺酒，二斤肉。
小龍忙去上了酒肉，又回過去給老丐燙酒。
那漢子見了，大叫道：“你，過來給我燙酒！”
小龍看他一身腱肉，有些怕他，就訕訕的過來篩酒。
那漢子很滿意，喝了兩杯，又大聲道：“夥計，你店裏怎麼有乞丐，你趕他出去！”
小龍賠笑道：“客官，他付了錢，也在喝酒。”
漢子道：“我不管，你去攆走他。-”
小龍正不知所措，那老丐卻伸個懶腰，打個哈欠道：“夥計，你瞧瞧去，誰家狗一直在叫，打走了罷！”
那漢子拍桌大怒道：“誰敢動我？”
老丐道：“呀呀呀，狗叫更甚了。”
那漢子再忍不住，跳上前去，一把要捉老丐。
恰逢老丐起身，那漢子撲個空，沒捉住，罵罵咧咧，又一跳往老丐腰上抱去。
豈知老丐瘦骨嶙峋，卻靈活異常，一轉身又躲了去。
那漢子更加惱怒，罵道：“老泥鰍，只會躲嗎？”
老丐裝作恍然大悟道：“呀呀呀，原來狗在這裏，瞧我的。”說著朝漢子走去。
那漢子扎穩了步子，一拳掄去，眼看要打中老丐胸膛，卻腳下一痛，往前摔倒。
老丐大笑道：“呀呀呀，真箇是狗吃屎，哈哈哈哈。”說著轉身要走。
那漢子紅了臉，怒道：“不小心滑了一跤而已，不要走，看打。”說著一拳往老丐背上打去，誰知剛一沾上衣服，就失去平衡，又倒在地上。爬起再要追時，已不見了老丐。
小龍站在一邊，忍不住捂着嘴葫蘆偷笑，卻正被那漢子看見。他暴跳而起，一把捉住小龍，怒道：“你們故意捉弄我！”說著揮拳就要打。
掌柜忙來勸解，那漢子發起癲來，一手提着小龍，一手揪着掌柜，兩個都要打。
這時急來一人，走進店裏，大聲喝止了漢子，向掌柜作揖笑道：“對不住了，二位受驚，這是飯錢，還請收下。”說罷一粒碎銀子放在桌上，帶着那漢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