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石門與抉擇
林弋看着王濤伸出的右手，一時間有些迷茫。
一周前，他還只是個‘普通’的聯盟青年，儘管身染怪病，但除此之外的生活簡單而平淡，擺在他有限人生里的最大難題也無非是‘怎樣提升學習成績’和‘畢業了進入什麼行業能找份高薪工作’，無論是基因會還是高高在上的亞世，對他來說都太遙遠了。
然而人生的際遇變幻莫測，轉眼間他就需要直面這些龐大而危險的存在，這對一個過了十八年和平生活的少年來說，太過突兀與不可思議了。
林弋正欲表態自己需要考慮一下，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了坐在一旁的孟方軍。儘管方才是系統操控自己的身體解救了孟方軍，但感官是共通的，林弋的意識完完整整的看到了系統救人、滅敵的全過程，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當時孟方軍的慘狀。可以說，如果不是運氣好，今夜過後，世間便再無孟方軍這一號人了。
‘是啊，我之所以可以認為生活簡單平淡，也不過是因為有人在替我負重前行罷了。’這一刻，林弋想到了父母，如果基因會選擇對自己身邊的人動手，自己真的有能力保護好他們嗎？他又想到了方才自己在意識海里無助的怒吼和無邊的悔恨。
於是，少年的眼神漸漸堅定了起來。
林弋用力而肯定的握住王濤始終伸在半空中的右手，道：“以後請多關照！”
少年神情的變化瞞不住王濤的眼睛，見他最終做了選擇，王濤欣慰的笑了起來。
“我呢我呢？”一旁的孟方軍此刻終是憋不住了，忙不迭的發問。
聽見發問，王濤轉頭看向孟方軍，臉色古怪，沉吟了片刻，略顯糾結地說：“上面沒說對你的處置...而且以你的天賦，按理說是不夠資格的...”
王濤的話語直白而不客氣，但孟方軍卻沒有因為王濤的貶低而顯露絲毫的沮喪，反而興奮地追問：“按理說？那就是說還有戲？”
王濤嘆了口氣，說道：“本來對你這樣天賦不夠但陰差陽錯了解相關內幕的人員，應該交接給學士消除相關記憶后遣返的，但鑒於你今晚能順利從黑礁手裏逃脫的表現來看，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破格吸納。而且...我畢竟欠了孟恆義的人情，總歸是要還的。”
“我爸？！”孟方軍驚了，孟父十年前就離奇失蹤了，沒想到還能牽扯到他身上。
“十年前你爸爸消失的時候，我就在現場。當時在原景國東南部的徐州附近發現了一處陵墓。我們在陵墓里挖掘出了一扇石門，上面刻滿了華麗而複雜的符文。”
“石門？這和我爸的失蹤有什麼關係嗎？”幾年來第一次聽聞父親的消息，而且涉及到父親失蹤的真相，孟方軍明顯有些六神無主了。
“是的，一扇石門，高度長度均接近三丈，明顯不是什麼建築物的門扉。我們當初以為它是一種新發現的巨型真形圖，於是當時在場的人員用各自體系的異能嘗試激活，但都絲毫沒有反應，”王濤的眼神開始變得深邃，顯然已經陷入了回憶中，“激活測試一直沒有成功，就在我們準備放棄的時候，你父親說他想試試。”
“我爸有異能？不可能啊！我從來沒見他用過。”孟方軍驚了。
“我們也是後來調取相關記錄才知道，你父親匹配的是空間系異能，也是當時祖星僅有的幾個匹配到空間系異能的人之一。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你父親的異能一直沒能實現具象，一開始以為是精體等級不夠，
擾動的法則能量不足的關係，但直到你父親的精體位階接近晉陞聖者，情況還是沒有改變。百般嘗試無果的情況下，你父親也只能放棄，對外宣傳自己根本沒有匹配到異能，轉而投身到了考古學的領域中去，當了個考古學教授。”
“當時你父親說他想嘗試激活的時候，我們也很詫異。但隨着他調取精神力，撫摸上石門的剎那，石門竟然真的被激活了！”王濤說著說著，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詫異的神色，顯然當時的景象極為不可思議，時刻十年仍能讓身居高位的王濤沉不住氣。
“隨着石門被激活，所有在石門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了刺目的紫色光芒，然後下一刻石門竟然憑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緩緩旋轉的黑洞。當時隨着它的旋轉，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引力，我和你父親站的離石門最近，首當其衝的我倆瞬間就被扯向了黑洞。”
“就在我即將被吸進去的時候，你爸回頭狠狠蹬了我一腳，這一腳把我踹出了引力範圍，但他卻因為反作用力加速飛向了黑洞。他只來得及喊了半句‘照顧好我的...’就被徹底吸了進去，而黑洞在下一刻也憑空消失了。”
說完，王濤看了一眼已經淚流滿面的孟方軍，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其實你小時候就見過我，我知道你爸當時沒說完的那句話是‘照顧好我的妻子和兒子’，但上面有命令，我不得不選擇讓學士消除你們關於遺迹的相關記憶，以免你倆可能知道部分消息，在與人交談間不經意地泄露出去。當年林弋上廁所出意外，也是我讓人用異能使你鬧肚子，只有這樣你倆才會有交集，我才能名正言順的派人在保護林弋的同時保護你。只可惜這些年，為了避免你們起疑心，在經濟方面無法支援你們太多，只能定期派人給你母親安排些輕鬆但收入相對優渥的工作。”
王濤說完，又是一聲長嘆：“但你和林弋在無垠洋和今天遇襲的事情，讓我開始後悔當時的決定了，你本不應該涉及到這些事情里的。現在你還有機會退出，你要知道，以你的天賦，一旦加入光復會，或許需要付出比其他人多十倍的努力，才可能在後續的任務里存活下來！”
“只要你同意退出，在消除記憶后，我保證你可以回到原本平靜的生活里，沒有人可以再動你一根毫毛！”王濤神色懇切地對孟方軍說。
“小軍，回去吧。”林弋也在一旁勸到。
孟方軍抹了把眼淚，看了看王濤，又看了看林弋，猶豫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小弋子，你知道我媽的情況，萬一我有什麼意外，她一個人...”
林弋點了點頭，拍拍孟方軍的肩膀，示意自己能充分理解他的苦衷。
但孟方軍卻語氣一轉：“但是，只要我能活下來不就好了？”
“王濤將軍不是說了嗎？以你的實力，一旦未來和基因會甚至亞世有了正面衝突，難免會有意外啊！”林弋急了。
“未來的事情誰說的准呢？以後我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旦我現在選擇離開，那麼我百分之百會失去一個相處了十年的兄弟！而且，一旦光復會解放失敗，祖星人類全是嗷嗷待宰的羔羊，哪有什麼平靜的生活可言？哪怕真的會有死亡來臨的那天，我也希望是在我拚命奮鬥嘗試后，而不是在家中享受片刻的安寧，混吃等死。”孟方軍搖了搖頭。
“更何況，王濤將軍說我付出十倍的努力就可以存活下來了，那麼如果我付出了一百倍，一千倍的努力呢？”
“你看今晚的情況，要是沒有我小孟佩奇的出手，現在哪還有你林大師說話的份？可別一個個的都把人看扁了啊，我可是孟方軍啊！”
此刻的孟方軍，年少的鋒芒畢露，肆意地向王濤和林弋展現着少年獨有的無畏和野心。
“好！是我關心則亂、婦人之仁了！不愧是孟恆義的兒子！就沖你這幾句話，我為我剛才對你的輕視道歉。”王濤說罷，竟真的向孟方軍鞠了一躬，以示歉意。隨後他起身，向孟方軍伸出右手，說道：
“孟方軍同志，現正式邀請你加入光復會！”
“王濤將軍，這是不是有些草率？畢竟還沒和上面商議。”一旁一直靜靜旁聽的盧修輔此刻終是忍不住開口提醒王濤。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況且上面考察的因素無非就兩樣，一個人品、一個資質。人品方面，他是我看着長大的，我能不清楚好壞？至於資質方面，你也聽到這小子說了，願意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來彌補。上面問起來，有什麼後果我一力承擔！他多消耗的資源配額，從我身上扣！”王濤斬釘截鐵的回應盧修輔，隨後他再次看向孟方軍，嚴肅的說道：“事關祖星人類安全，不是兒戲。你進了光復會，就是我手下的兵，不論我欠你爸多大的人情，我都不會對你放半點水，甚至對你的要求會比對其他人更嚴格。一旦我發現你跟不上進度，那麼說明你此前所謂的付出千百倍努力只是空話，我會隨時將你逐出光明會，並消除相關記憶，聽明白了嗎！？”
孟方軍握住王濤的手，鏗鏘有力的回應：“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