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獵人

六老獵人

老吉醒了。就在他們逃回八荒村的當晚。而此時,林思已經夢遇周公。

火燭搖曳,一副隨時會熄滅的模樣。那掛着各類獸皮的牆上,時不時有牆灰剝落。黃灰的土層就這樣“啪嗒”幾下,在老吉的床邊砸得粉碎,揚起幾層灰。

“咳咳。”

幾聲病入膏肓還夾着些許氣泡音的深咳傳來。

下一秒,帶着些許猩紅的血液順着滿是氣泡的痰液,順着咳嗽的力道濺在牆上,順着牆皮緩慢下流。

老吉想要起身,卻悲傷地發現,他的四肢依然無法動彈,而胸口上總有一股謎一樣的壓迫感,那股壓迫感,隨着他每一次呼吸,帶起一次又一次的刺痛。

“白虎!我與你不共戴天!”

“等我好了,定要拔了你的皮,做地毯!”

這時,門外那嘈雜的吵鬧,順着兩三米的黃泥甬道,穿過放着火坑的弧形前廳,直直向老吉奔來。

是什麼,是誰?怎的聽的有婦人在哭喊?

“哎呀!我的兒子!啊!!!”

費力地衝著聲音襲來的方向,老吉終於聽清了聲音。

那是他老婆的聲音!

也就是說……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發生了什麼?!不可能,不可能!!

老吉竟如迴光返照的毒蛇,藉著腰腹的發力,猛然把身體彈動起來。雖然這彈起的程度也僅僅不到一掌厚,卻已是醫學奇迹。

老吉似毒蛇一般,蠕動着,彈動着,拖着無法動彈的四肢,和那僵直的頭顱,硬生生摔在地上!

並且拼勁全力,用那嘶啞粗糙的嗓音,沖門口怒吼:“阿青,阿青!”

那是他老婆的名字。

“阿青!王,王二呢?!王二呢?”

“王二怎麼了!”

“二子怎麼了!”

“你快告訴我!二子怎麼了!”

老吉的聲音淹沒在嘈雜的聲海里,可是,哪怕是他已經滿身大汗,汗水浸濕前胸後背,也僅僅只走了不到一米的旅途。

老吉氣憤又無奈,一邊爬動着,一邊用頭敲打在黃泥夯實的地面上,妄圖製造出點大動靜來。

沒有人搭理他。

因為,八荒村,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這可如何是好!”王威用手裏約莫一人半高的祭祀長茅憤恨地敲打着地面。

最開始,王志等人扛着死去多時的王三歸來時,以王威為首的長老們還想壓下風聲,生怕這兩個小輩的死狀嚇到村民。

可隨着,救援的村民搬回來更多屍體,動靜越來越大,甚至還有人當場嘔吐,崩潰大哭,於是,整個村子,現在都醒了。

獵殺隊,總共也不過20人,現在,地上躺了足足8具完整的屍首。

而獵殺隊新上任的小隊長王二還一句不見蹤影。

看着一地慘狀,恐怕王二也凶多吉少了。王威嘆氣。

深夜,八荒村的火把亮得如白晝。

“都是因為她!”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王家雷,在眾人面前,指着於夢破口大罵,“要不是這個野種亂跑,我們也不會碰到白虎!”

憤怒,不甘,怨念,在指責聲中壓住理智。

“殺了她!殺了她!”

“要她償命!”

於夢想張口為自己辯駁,可是,她的聲音瞬間便被淹沒在整齊劃一的聲浪里。

“償命!償命!償命!”

於夢在那憤怒的視線中,慌張得六神無主。

可就在這時。

王威旁的大長老發話了。

“夠了!肅靜!”如洪鐘敲響的聲音,讓憤怒的眾人立刻噤聲。

“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三子,你剛才也去了,把你的想法,給大家說明說明。”大長老不怒自威,命令。

三叔,也就是王志,哪怕是平日裏這個備受敬重的中年人,在大長老的注視下,也多少有些緊張。

“孩童們打鬧到底發生了什麼,恐怕很難說清,只是於夢確實也差點死於虎口。所以,我們最好還是集中力量,把那隻白虎殲滅,再考慮整頓村紀的事!”

可阿青卻不服,哭喊着大叫:“王志!你這沒良心的登徒子!死的不是你兒子王家雷,你就在這說風涼話!作孽啊!!!”

阿青邊說,邊以身搶地,撲倒在王三身上大哭。

“不是,青姐,咱們得就事論事啊!”王家雷不服氣地摻合,“咱們去打了這白虎,不也是為三兒報仇么!更何況,三兒還是勇打虎才獻身的,咱們這勢必得繼承三兒的遺志啊!”

“你們……你們……”阿青哭喪着,一副即將昏厥的樣子。

王志見狀,趕忙岔開話題:“說到打虎,咱們這次必須得好好準備,這次八荒村悶聲吃了大虧,我們不能打無準備的仗。不過,我們都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瘋狂的猛獸,也就只有老吉那樣的獵人,有點經驗,要是老吉醒了就好了,我們馬上可以向他求教經驗,明日便可出發,但現在老吉不省人事,怕不是,打虎一事,還得先以鞏固防禦為主?”

“對,我爹說的對!而且,我們都還不大熟悉村界外的林子,若是又貿然進入那白虎的地盤,恐怕又是白白犧牲!”王家雷應和。

這是,性情耿直的鷹子正準備出言說些什麼,立刻被身旁的老者按下。

再一回頭,鷹子面色驚喜,又只得在老者的示意中,憋着一口氣,不敢出聲。

老者身着極樸素,宛如過路求宿的窮游旅人。在黑暗中,他略略掃視一圈,又很快消失在深夜裏。等鷹子再回頭的時,老者早已沒了蹤跡。

“那你們說怎麼辦吧!什麼話都讓你們說完了,什麼理都讓你們佔了,又誰賠我兒子的命?”阿青已經快哭成瞎子了,“你們又不願意拿這始作俑者開刀,又不願去打那甚大白虎!我這三兒,真是死不瞑目!”

阿青伸出顫抖的手,指指一旁的於夢,又拍地,指向遠處深黑的叢林。

“要我說!明天,我們就得去把那隻白虎剮了!以絕後患!”

這時,一聲憤怒得顫抖的吼叫,從遠處傳來。

眾人訝異地朝遠方望去,只見一個滿頭是血的人,正艱難地朝這邊挪動。

老吉,竟憑藉著驚人的毅力,頂着斷手斷腳的痛苦,來到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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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戰神也要遊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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