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久遠的往事
商隊滿載貨物，回到了村莊的廣場，村民們夾道歡迎，魯米走下馬車，看到了在廣場等待的達爾和其他鄉紳。
“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達爾給了魯米一個熱情的擁抱。
商隊不僅通過變賣戰利品獲取了大量金幣，還為之前戰鬥中受傷的村民購置了療傷的藥劑，帶來了村民們日常所需的物資與工具。
之前的戰鬥中所有參戰的村民都有資格均分戰利品，現在理應是高興的時候，但村莊的氛圍不知為何顯得有些陰沉。
“怎麼回事？”
魯米感受到了異常。
“前幾天，曼巴.利奧格公子率領部隊抵達了村莊。”
達爾回答。
“利奧格？”
魯米記得，這座村莊就是利奧格伯爵的封地。
“沒錯，曼巴.利奧格是利奧格伯爵的長子，他率領部隊南征，來到村莊徵集物資。”
只是曼巴.利奧格的部隊沒有向村民購買物資，而是選擇了強征給養。
這樣的貴族不在少數，就算足額交齊了各種稅款，貴族在經過自己的封地時，還是會選擇雁過拔毛，做一些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
“他率領的部隊有着我們無法反抗的戰力，村莊別無選擇，只能籌集讓他們滿意的物資。”
達爾的聲音聽着有些疲勞。
此次強征給養不僅耗費了紳士們大量的精力，還讓不少本就貧窮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我們先回去休息吧？”
“嗯。”
護送商隊安全回到村莊，魯米的任務已經完成，商隊那點收益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他不需要留在這裏，操心商隊的其他事情。
伯爵的勢力並不是現在他能惹得起的，但是他至少可以記住利奧格這個名字，打算然後讓其百倍償還。
“你身後是？”
在回家時，達爾發現魯米的身邊多了一些人。
“哦，是我招募的人。”
離開的時候是魯米和伊菲莉亞兩人，現在回村，魯米帶回來了三個人，除了騎士尤卡西斯外，他還去市場買了兩個奴隸，打算訓練成護衛。
為了解決這幾人的住所問題，魯米在艾茲貝特家的附近買了一棟民居，房子算不上好，但能住人，遮風避雨。
艾茲貝特家土地不少，但拿去建設房屋的話，有些來不及，這是等村莊穩定下來后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至於現在，還是先修復那些被損毀的房子再說吧。
為了重建村莊，鄉紳們出了不少的錢，如果失去住所和食物，這些流離失所的村民肯定會離開村莊加入強盜的隊伍。
強盜越多，遭受劫掠的村莊又會上升，可以說是一個糟糕的負面循環。
為了避免此種情況，鄉紳們的支援可以說是一種純粹的利己行為，他們此舉不僅會收穫聲望與村民的支持，等到村莊繁榮之後，這些紳士們也會想辦法把投入的資金加倍賺回來。
和維爾蒂亞王國發生戰爭的是南部的拉卡尼亞。維爾蒂亞國王在議會的支持下主動宣戰，現在至少有幾十位貴族統帥的部隊在哈布斯堡和波羅斯港口中間的三角平原作戰。
回到家中，小女僕瑪格麗特立刻懂事的沏上了一壺熱騰騰的紅茶。
“達爾先生，你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歷嗎？”
魯米把脖頸上的項鏈取了下來，達爾接過去仔細打量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動物的牙齒，年輕時我經商不曾遇過，現在更是無從得知。這些與其問我一個糟老頭，不如去城鎮裏有專門估價的店，他們應該懂的更多。”
“這與我父親的遺物有關。”
“老公爵嗎？”
從城鎮回來之後，魯米愈發覺得記憶有所缺失，於是打算從達爾這裏問一些過往發生的事情。
“我想知道，除了信件與箱子，父親真的沒有其他東西留給我了嗎？”
“據我所知，除了讓我帶出來的那個箱子，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剩下。”
公爵被囚禁后，所有的財產都被王國貴族瓜分了乾淨。
“如今我已經成年，除了遺產，我還想知道當年公爵遇害的真相。請詳細告訴我當年發生的事情吧？”
魯米除了知道魯道夫公爵因涉嫌謀反被處刑外，其他一概不知。
“好，既然你決心想要知道，那麼我就告訴你吧。”
達爾喝了一口紅茶，述說起了當年的故事。
“二十餘年前，王國並沒有如此廣闊的領土，正是當時的國王阿列克謝三世與魯道夫公爵一起征戰沙場，開疆擴土，才有了如今的版圖。”
“後來，功績斐然的阿列克謝三世以他的姓氏為名重新加冕成了梅斯坦大帝，維爾蒂亞王國也變成了維爾蒂亞帝國。”
“那現在為何？”
又變回了維爾蒂亞王國。
“戰爭結束之後，南邊的拉卡尼亞徹底臣服，年年繳納貢金，其他的幾個王國也放棄了被攻佔的城邦選擇求和。”
“阿列克謝三世稱帝之後，雖然授予了魯道夫家族最高的榮耀與最肥沃的土地，但是還是沒辦法平息其他貴族與平民的議論，最終阿列克謝三世決定將帝國三郡連同新增的四分之一土地賞賜給魯道夫公爵，這才讓貴族們閉嘴。”
“只是這並非魯道夫本意，之後這些土地均被魯道夫賞賜給了追隨他的貴族，最有最初的那塊封地，公爵留給了自己。”
戰爭讓帝國獲取了大量的財富，所有人都想從中分一杯羹，於是國王漸漸失去了對貴族的掌控能力。
國王式微，帝國中實際上影響力最大的領袖便成為了魯道夫公爵。
“自那以後，公爵謀反建國的傳聞沒有一天停止過，甚至有貴族公開表示他效忠的是魯道夫公爵而並非是阿列克謝三世。可以說當時沒有任何一位貴族聲望能夠與其相媲美，就連國王阿列克謝三世也不行！”
魯道夫是戰爭中最為耀眼的統帥，在他的指揮下，軍隊戰無不勝。
“既然如此，他怎會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魯米不解，既然有如此的聲望，只要他令下，當場黃袍加身也並非不可能，怎麼會被國王抓住機會，聯合其他貴族共同剿滅呢？何況按照達爾的說法，貴族們應該是站在公爵那邊的才對，除非……
“因為公爵始終忠於阿列克謝三世陛下，曾經有貴族向公爵敬獻寶物，請求他去往教國受洗，由此成立新的王國，加冕為魯道夫一世，但公爵不僅拒絕了提議，還將那名貴族公開處刑。”
“那之後不久，大量貴族宣佈重新支持國王，並且在公開場合宣稱魯道夫公爵已經背叛帝國，尋求獨立。”
三個月後，集結的王國大軍就來到了公爵的領地。
利益不再一致，公爵被所有人背叛。只有達爾清楚，直到最後一刻，公爵都保持着對王國的忠誠，只是當年他最好的兄弟，阿列克謝三世不再相信他。
“公爵投降了，直到最後他仍不肯向王國揮劍。你想知道最後的故事嗎？”
“……”
“就讓我為你敘說吧……”
那是達爾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的事情。
兵臨城下的那一天，達爾找到公爵，希望能在被淪陷之前帶他從密道離開。
公爵當時並沒有答應他，而是向他提問。
“如果我逃走的話，領民會怎麼樣？協助我逃跑的你又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不言而喻，如果找不到公爵，國王會將憤怒傾瀉在領民身上。既然公爵選擇了放棄戰爭，逃跑就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達爾當時仍然沒有放棄他效忠的主人，他繼續說道。
“大人就算為了領民可以犧牲自己，可是魯米殿下他是無辜的，不該白白犧牲！”
“魯米……”
月光灑在房間的窗檯，淡淡的光芒映照在公爵絕望的臉頰上。
“……這是他的命運！達爾！阿列克謝三世已經不信任我，在阿爾伯特的血脈消散之前，他都會卧不安寢，難以入眠！”
在國王的大軍壓境之下，公爵才明白一切，他效忠了國王一輩子，國王卻想要斷絕他的血脈。
“大人！我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夠拯救魯米殿下。”
“什麼……方法？”
公爵黯淡的雙眼有了一絲光芒。
“讓魯米殿下與我的孩子互換身份，除了我，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是阿爾伯特的血脈。”
“……”
久久的沉默過後，迎來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達爾，你知道嗎？我犯了一個錯誤。如果可以重來，我將建立大陸最為鼎盛的王國。”
“現在抵抗仍有一線生機，我的大人！”
“不，你的領主已經足夠愚蠢，我不能讓你們和我一同送死。”
“大人！”
“結局已經無法改變！”
公爵阻止達爾繼續勸說，他取出一封信紙開始書寫，達爾並沒有看清他在紙上寫了什麼，就又見公爵從寶箱裏翻出來一個黑色的黑子，拔出鑰匙后，將鑰匙同信紙一起塞進信封，封上火漆之後，公爵把這一切都交給了達爾。
“離開吧，讓魯米做你的兒子，如果有一天他想走上我的道路……在他二十歲之後，把這些東西交給他。”
趁着夜色，達爾從密道離開了城堡，誰也不知道他曾來過這裏。
……
講述這段往事之後，魯米終於才明白他父親留給他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高貴的血脈不該存留任何仁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