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談判
隨後，沃特福將莫大康安排在自己的辦公室會客廳內，一排精銳的安保人員輪班監視着，算是禮貌的軟禁。
一個晝夜轉瞬即逝，按照原來的估算，那名前往祖獸林海的專員已經該回來了。
“你還有什麼話講？”
沃特福瞪着莫大康，進入祖獸林海是極度危險的工作，沒有按期返還基本等同於喪命。
“不着急，延期總是難免的……服務員，再來一盤，你們這的沙拉真不錯。”
莫大康絲毫不慌，悠哉悠哉地吃着公司的員工餐。
又是小半天過去，專員仍然沒有回來。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來人！把這花言巧語的騙子關進審訊室，也別問話，先用淬魔鞭抽他十下！”
沃特福看着莫大康淡定的模樣就來氣，彷彿受到了巨大的欺騙，欺騙一個商人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你可得想好咯，如果我挨了打，那麼無論你們未來開出怎樣的條件，咱們的合作都要告吹。”
莫大康自信地起身，並不擔心自己會受到傷害。
“還在嘴硬……”
就在沃特福手下的安保動手之際，一名風塵僕僕的男子趕忙跑了進來。
“總經理！他說的是真的……天大的業務啊！”
這名專員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他知道自己延誤了，萬一因此害死了莫大康導致合作破裂，那他的罪過可是萬死莫贖。
沃特福直接瞪大了眼，瞳孔都要冒出黃金似得亮光，隨後忽然一巴掌扇在專員臉上，罵道：“你這混賬！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我將莫先生當成騙徒處理了？你今年的績效獎金統統扣光！”
“真不怪我啊，我剛進祖獸林海，獅鷲便被幾個豹人用長矛射殺了，要不是我及時亮出信物，命都要沒了。”專員十分委屈得說道。
“那你是怎麼趕回來的？沒有獅鷲，一天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回到汛龍城。”沃特福疑惑道。
“是個豹人背着我狂奔回來的，一路顛簸，把我骨頭都要晃散架了，所以我的績效您看能不能……”
“滾滾滾，去把那位豹人請過來，用我的圓盤去接，快點快點！”
沃特福急切喊道，隨後又對安保們吼道：“你們還杵在這做甚？你們很好看嗎？去叫禮賓部，按最高……不，按城主視察的規格接待！”
不到幾分鐘，禮賓部兩百多個員工一齊出動，又是裝點門面、又是準備宴會，大門前的橫幅、樑柱上的掛飾、樂隊舞隊儀仗隊……統統開始搞起，聲勢之浩大，立刻驚動了對面的青岩工匠事務所。
“西旅者貿易公司在搞什麼名堂？忽然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最近沒聽說有官員要視察啊？”
“必須立刻調查！聯絡事務所在貿易公司的眼線，不惜一切代價搞明情況，哪怕暴露開除都行！”
或許在常人看來，沃特福的行動很愚蠢，大商機應該低調秘密進行，避免被競爭對手破壞。
但沃特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西旅者貿易公司最近遇到了大麻煩，以致於到了董事會都不得不捨棄保險業務的地步；現在大張旗鼓地宣傳祖獸林海的業務，可以提振公司上下士氣，更可以拔高銀行的信用評級，獲取更多的貸款……
總之是風險與好處並存的事情。
宴會廳內，莫大康微笑着躺坐在主位上，周圍站着五六個年輕貌美、衣着鮮麗的美女，侍奉茶點、揉肩捶背，可謂是無微不至。
沃特福雙手合十，滿臉歉笑道：“莫先生，之前多有冒犯，我不敢奢求您的原諒，只懇請您不要因為我的原因，影響到業務。”
莫大康沒有正面回應，而是看向了蹲坐在後方的豹齊。
他的族人射殺了公司專員的獅鷲，為了避免事態惡化，豹齊親自背着專員回來。
憑藉著豹人出眾的速度，原本要比獅鷲還快，只是因為路況不熟、加上出林時草木阻隔才耽誤了些時間。
“豹齊，你來向沃特福經理介紹一下祖獸林海的情況。”莫大康道。
“是。”
豹齊狹長的豹眼裏透着警惕和威脅的光芒，“祖獸林海各部族的酋長都已宣誓向領主大人效命，林海的所有牲畜食物、所有森林礦藏和水源都是領主大人的財產，任何人敢妄圖覬覦，便是和祖獸林海所有獸人為敵！”
“我們的情況已經說明了，現在咱們該談談其他條件了。”
莫大康道，現在局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好說好說，根據舊例，西旅者貿易公司和您老闆共同出資，建立一筆開發資金作為開發基金，用於祖獸林海的道路、工廠等基礎設施建設，此外，您老闆還需支付我們相應的施工費用，當然你們也可以用林海的資源沖抵，本着互惠共贏原則，您老闆應該給予我們礦物、林業資源的優惠價格……
“打住！我們是來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
莫大康當然不可能同意沃特福的條件，且不說雲宥手裏根本沒有可調配的資金，光論後面的單方面優惠條款，若是雲若凡知道他談兩天就議出個這樣的結果，非得罵死他不可。
甚至連雲宥都要質疑他談判斡旋的能力，這是萬萬不可接受的。
“您的意思是？”
沃特福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人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祖獸林海也不是天下掉下來的餡餅，而是一塊難啃的黃金骨頭。
“基礎建設的開發費用由你們全部承擔，我老闆會給你們開具相應的法律文書，承認這些設施是你們公司的資產，你們得按規繳稅；另外，林礦資源的定價權保持絕對自主，當然，我們會遵照市場行情，並同時酌情給予你們優惠政策。”
莫大康的要求一說完，沃特福的臉上不但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笑意，反而閃爍出惱怒之色。
“按你的條件，西旅者公司不成了給你們打白工的？”
沃特福此刻的態度實在不該，條件不一致可以再談，商業談判從來不是一錘定音的。
可沃特福的野心太大了，他期盼着靠着祖獸林海一路登天，迫切想要榨取期間的巨量財富，以至於期待落空時表現了一個成熟商人所不該有的態度，如果此刻他手裏握有一支軍隊，他甚至會毫不猶豫地進行強奪。
“你們公司不幹，有的是人願意干，比如說對面那家。”
莫大康指了指窗外的工匠事務所大樓，臉上的笑容不言自明。
“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之類的技術活，他們或許乾的了，可青岩事務所的財力根本不配與西旅者貿易公司相比，沒有鐵鎚的工匠連一個農民都不如，修建商路、建造工廠、派遣大量勞工……這些事情，整個汛龍城只有我們能夠完成。”
沃特福自信滿滿地說道，論及財力，恐怕城主的府庫都比不上，這樣重大的工程項目，除了西旅者貿易公司，誰能勝任？
“這麼一頭肥牛，非得賣給你們嗎？你覺得瑪修爾王國有沒有興趣？他們那邊的財團，恐怕要比你們厲害得多吧？”
莫大康繼續和沃特福斡旋，他雖然不了解瑪修爾王國，但完全不影響他扯虎皮拉大旗。
“瑪修爾王國可不是善類，他們不可能同意你的條件。”沃特福道。
“你說的沒錯，但至少他是你們的潛在競爭對手，也是我手上的談判籌碼。”
莫大康說罷起身，準備用離開的姿態給予沃特福壓力，“今天先談到這，我的條件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告辭。”
“你不能走！”
沃特福大喊一聲，侯在門外的安保立刻涌了進來，攔住莫大康的去路。
這樣一筆巨大的業務，無論莫大康開出怎樣的條件，沃特福都該上報董事會，真讓莫大康這樣走來，他必然要受到公司內競爭對手的詰難，甚至會引發股東們的不滿。
莫大康絲毫不慌，淡淡道：“你忘了房間裏還有一個豹人嗎？”
“什麼……呃！”
沃特福頓時被豹齊飛撲壓倒，喉嚨被尖利的爪鋒抵住。
“立刻放開總經理！”
“總經理遭遇襲擊，一級戒備！”
安保們立刻緊張起來，一桿桿魔力火銃瞄準了莫大康和豹齊的頭部。
“停！別激動，咱們坐下來好好談。”
沃特福緊張地說道，貪財的人都是惜命的人，畢竟人死一場空，是真正的破產。
“放心，我不會因為今天的衝突影響大局，但現在我需要休息，下次再聊吧。”
莫大康一介凡夫，身臨危境面不改色，指揮着豹齊挾持沃特福平安離開大樓，安然而走，來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