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生
羅薩·梅爾斯伯爵的領地遭受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災厄。
它的淪陷預示着大陸西部邊線大潰敗……
從烏茲·梅爾斯大法師時代起,這座世代承襲的領地就被已被帝國視為抵禦黑暗的西邊要塞。
任誰也想不到,它會迎來陷落的一天…………
往日黑峻挺拔讓人肅穆的邊牆,如今卻盡顯頹敗。
不少地方已經塌陷,東門處撕裂出了一道比鯨魚還大的豁口,邊牆滿是破碎的碎石………
26座聖教堂鍾在凜冽寒風中顫抖齊鳴,烈風呼嘯如刀,伴隨鐘聲,颳起磚渣,散落到城裏的每一處。
如同每禮拜的禱告,伴隨着禮鍾,仍兀自的進行着,一地的血跡與衣衫,被風暴捲起的塵土與磚渣逐漸淹沒……
大半的人永遠的沉睡在地底。
他們如今是永遠也等不到下一個白天了……
距羅薩邊牆東北約50英里處,烏蒙斯山!——這座曾經誕生大精靈帕麗拉的聖地是梅爾斯領地最後的凈土。
聖教堂鐘聲飄蕩至了此處,緊緊盪激着領所遺留下來的倖存者。
往日莊嚴禮音,猶如滅鄉之音,嗡嗡低吟,儘管淚眼婆娑,可來不及傷感,人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蠟黃臉色,向著山上遷移着。
霧肆意擴張着,從山腳越來越蔓延,聲音在其中久久飄蕩
“東南1號定位信標前移260米”
“西北2號定位信標前移120米”
“5英里處放/無黃色信標”
……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唯獨少了一個回應。
“該死,還有個人去哪啦?”——為首的長官怒吼道。
“他不會迷失了吧?”逐漸匯合的偵察兵們交頭接耳。
為首的長官不禁生出一身冷汗,他明白在這詭秘的霧中迷失是何下場。
多年的與黑暗較量,偵查的經驗,一種不可名狀,令人的汗毛直悚的恐懼抹上心頭。
他們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濃霧越來越大,已經逐漸蔓延吞了太多他們來時的路
“點燃,所有剩餘的火把,插在返回時的路上”為首的老年長官命令道
火把是迷霧中偵查的必需品,它能在濃濃大霧中給迷失的人指引方向,鮫油煉製的它即使在暴雨中也不會熄滅。
但太過於灼熱耀眼的火光同樣也會引起林中髒東西的注意。
此時的他們不得不冒這個險。
一行人把火把插立在地,火把發出一種近乎白晝的亮光。
……
終於,遠方迷霧深處顯現出了身影。
“隊長~”來人是個身材修長的新兵。
“…六里處無異常,結界無損壞。”新兵用那“沙啞”的聲音回答道。
………這一切,略顯詭異……
……
雨聲淅淅,伴隨着鎧甲……,嘀嗒……嘀嗒……敲嗒出清脆的甲片聲。
“閃開,騎士團特別通行”山下薄霧邊沿浮現出一眾黑影!
呼喊聲從山腳一路傳來。
馬蹄與甲胄聲,越來越近,不遠處一聲暴喝“閃開,前面的沒長眼嘛,快滾開!”隨後便是一陣騷亂,迎面來的是一隊歸來的騎士。
領頭的大聲高喝着,因為全身的重鎧,歸途又是上坡,久淅雨水的泥濘地,十分的滑!他們不能避讓,企圖以這種方式讓人早早的避閃開來!
眼看就要人馬相撞!
為首的騎士全力捏拽馬的韁繩,
儘管馬嘴已然歪曲的不成樣子。
然而隊前方青年卻全然不為所動,他全身衣物破碎,只剩下斑駁而殘破的鎧甲,左臂鑲嵌着耀眼的藍獅徽章。
青年緩緩閉上漆黑的眸子,修長的身體在風中搖擺不定,展開雙臂迎了上去……
彭,一聲巨響!“青年結束了生命”……
……周圍迎來一陣惋惜。
…………
……泥地里散開一抹猩紅
山頂傳來頌歌,伴隨着鐘聲,如同葬鳴~
雨點滴滴嗒嗒,透過年久失修的聖精靈教堂縫隙,垂打在格恩的臉上!
“唔……”格恩緩緩睜開眼,腦中一陣抽痛,並伴隨有如置身海潮般的搖晃感,雙手想要扶頭卻像灌滿了鉛。
呃……全身使不上勁!
胸口就像是給一堵巨石壓住了,……算了,還是……躺着吧,格恩像是做了個很大的決定……
“你醒啦?”一旁的金髮發現了格恩的蘇醒。
順着聲音源瞟去,一張修長的臉龐出現在格恩的眼中,看起來178歲的樣子臉殼子裏還沒脫掉那份稚嫩。
格恩上下打量眼前的金髮。
“鎧甲裝扮!……”霎時格恩瞳孔緊縮,心跳加速。
感受着心臟的跳動,他腦里很清楚“自己明明是死了才多啊……”
理了理思緒,發現自己頭腦還清醒,一個不可思議而又時常幻想的荒誕希望在他腦中萌發。
“自己真的重生穿越到異世界了!”
他實在是太過渴望,以至於一瞧見騎士,他便就燃起了那不切實際的希望。
格恩的心彭彭的跳着,眼睛極力的閉合。
所幸眼前的情形並不是幻覺。
金髮先是對格恩小了一笑,繼而欣喜的朝房門外喊道。
“主教,團長,他醒啦!”
因為不能動彈,格恩只好用眼睛朝青年呼喊的方向瞥去。
古典的哥特室內風格,木舊的門,年輕的鎧甲騎士,一間如同電影畫面而又盡顯真實的房間。
看樣子似乎類似我們那兒的中世紀?……
他正處在一個極為狹小的房間。
外面好像是一條狹長的走廊,咣咣咣的,逐漸響起腳步聲。
一高一低
嘎,沉重的木門被推開,一位金冠,紅袍首先推門而入,隨後的是一位身材魁梧,渾身重甲的的中年男人。
“你醒啦,年輕人”,紅袍逐漸到了格恩身前,並漏出了和藹的笑。
“你的身體硬朗的讓人不可思議,起初大家都認為你死了,要是換做其他人被雷格與他的戰馬撞了,恐怕是撿不回這條命了”
“聽說,這塊藍獅徽章,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紅髮主教頓了頓“這麼說,你是親衛隊的?”
“真沒想到,還能有親衛隊的倖存者,算是給諾伊爾他們留了顆種子”主教的眼角泛起一絲希望的光
床前的青年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瞧着眼前幾人。
紅髮主教眼神複雜……
身後的中年男人終於是耐坐不住了。
他衝上前去,死勾勾的看着青年的眼睛。
“既然你是親衛隊的人,那麼小姐的下落,想必閣下定是知道的吧!”中年騎士大聲問道。
眾人的目光一起轉向格恩,後者顯然是楞住了……
什麼小姐……什麼…親衛隊……自己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老實說他連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都疑惑的很!
有關以前的記憶也是迷迷糊糊……只能依稀記得,前世的自己一直躺在病床……
人間的不公,命運的嘲弄……那時的他是多麼想這個世界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啊……
格恩極力的閉眼,他還想使勁的搞清楚眼前這一切,全身也顯得吃力不少
紅衣主教像是看到了格恩的為難,繼而張開他那蒼松般的大手,覆在格恩的額頭!
“好溫暖”……就像夏日裏曬暖的溪流。
“好孩子,不急,慢慢來”!主教溫柔的撫摸着格恩的額頭——格恩緩緩舒展眉頭,終於大腦像是回應他了一般逐漸浮出一副畫面
這是個黑暗與光明,人類與食人鬼共存的世界……
人類領地如今被逐步蠶食……領地倖存下來的人們為了生存逃到,這最後一處山上。
畫面逐漸模糊又逐漸清晰……他看見在一個雨天,一位白皙修長的青年,逐漸迎向偵查隊!
“砰”年青結束了生命,亦是另一個生命的新生!
格恩逐漸弄清……命運中他似乎是承接起了別人的人生,自己又迎來了一能肆意馳騁,昂揚新生的機會……
隨着畫面逐漸消散,格恩逐漸緩開了眼。
他還是不知如何開口,只是靜靜的打量着眼前的三人……
心裏的萬千思緒,化為躊躇,堵在腹腔,只落出個支支吾吾。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格恩無力的擠出了這幾個字。
身後的中年騎士,頓時沉不住氣,大步上前揪起格恩衣領“開什麼玩笑,城主身邊的親衛隊就兩隊!除了隨城主戰死的紅髮獅之外,剩下的就是小姐的藍獅親衛隊。你們跟着小姐寸步不離,她是何下落,你不知道?”
“不知道”格恩如實回答。
“那你衛隊尚存幾人,於何處遭遇不測?”
“不知道”
“那你姓甚名誰,是如何逃回來的?”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騎士怒了!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中年騎士氣的漲紅了臉,“我看是你當了懦夫!丟了小姐,當了逃兵!”
“最後羞愧萬分,想尋短見,真是懦夫”中年騎士越說越激動,要不是主教在身邊自己早就上手揍人了。
儘管他知道在大災厄發生后,眼前的這位青年可能遭受了一場巨大的打擊,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部下……還因此受罰,也更不允許懦夫的存在。
“住嘴,查爾斯,要論起來,活着的懦夫,沒有資格指責丟了大半條命的人”紅髮主教厲聲喝止“眼下的騎士團不允許互加指責,孩子們已經很儘力了……”
“罷了……”主教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他不是裝的,-剛才我的神識掃遍他的大腦,他的腦袋裏面有處金幣大小的淤積,但他身體又健康的很……這麼看來那處“堵塞”是他先前的意識。
“想必是山下迷霧侵蝕的緣故”主教沉思“能逃回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再加上劇烈撞擊……”
格恩臉色愈發的紅,他一向是個薄臉皮,儘管自己不明覺厲,但被這麼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還是挺不自在。
“既然這最後一條線索也斷了……把先前派出去的人收回來罷”主教吩咐到。
“可是主教大人,小姐她還……”查爾斯擔心的問
“對於它們而言,小姐至關重要…一時半會它們不會拿小姐怎樣”主教緩緩開口發出他那低沉的嗓音“現在更重要的是領地的延續與我們子民的存亡,這是我們欠他們的……若是神靈保佑,即便是能多活下來一個,便也能些微無愧於地底的亡靈了”
“眼下,正是少人之際,如今城主小姐已不在,親衛隊又已覆滅,年輕人,後面你就披上騎士團的甲吧”紅髮主教扭頭看向格恩。
“查爾斯,就把他安排到你們麾下吧,以後也能給親衛隊留下一顆火種,——假使我們能活下來的話”
——“是,主教!”
我的名字叫“赫爾曼·德弗里”——你叫我德弗里主教就好了,
格恩不注的點頭
“另外既然這位朋友沒事!雷格就不用受罰了,今天讓他去休息吧”
聽到此處查爾斯默默的朝格恩鞠一躬。
二人退了出去,只留下金髮青年在此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