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樹之隕

“燃燒，入目所及的一切都在燃燒，能夠讓目光被灼燒到扭曲的燃燒，這是與世界并行的燃燒，樹啊，曾庇護了一切的樹啊，被稱為尤克特拉希爾的樹啊，也會被凡俗的火燒起來嗎。”——《諸神黃昏》

存在感極強的一位女子站立在樹的枝杈間恍惚中面對着遮蔽了天空的群星，不，那早已不是群星，星界的聯繫早已與世界樹的偉大隔絕，那是屬於法師的行舟，來自於世界樹紮根的土壤，沒有星界的黯然的對立的寰宇。

“如此從容的你們，看來已經將科瑞隆打下了精靈的神座，格烏什的強大也已經衰落直至亡去，現在該輪到我了嗎？”女子的話語中充斥着早有預感的從容與不自知的絕望。

一道空寂的聲音響起，“所以呢？你還要負隅頑抗嗎？儘管我們並不在乎，但還是希望能少些麻煩。”時至今日，這場戰爭已然走到結尾，但無論哪位神明都未曾聽過船上之人的聲音，一句也沒有，未知悉其中乘客的名姓，更不了解他們的樣貌，從頭到尾這些船隻似乎只有靈在掌控着一切，儘管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沒有塔靈能夠抵抗的了偉大神力的赫赫神威，更妄論對其出手。

“你們真的覺得神明是一切的原罪嗎，如果真的如此自然意識為何會庇護神明，為何會有原生的神明呢？”女子並不在意他們的瀆神之語，從費倫的神上神倒下那一刻，諸神就知道這一切已經無法避免，戰爭的到來如此突然，但除了被刺殺的AO與耶格，或許星界中的每一位對自己的死亡都不算意外。甚至那位被稱為魔法女神的密斯特拉都能在這群自稱法師的傢伙降臨的瞬間知道自己的命運，儘管她是法師們的神。

沒有回答，不屑回答，神明的威嚴在外來者眼中什麼也不是，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本就不該有神，本就沒有神，既然眾神與我無益，我又何必與其為伍，而屠神之舉對於這些法師而言只是為了認識這個世界，為了掌控這個世界，或許還有神明無法理解的理由。

女子在長久的沉默中，感受到了自己所問的無謂，外來者帶來的知識與他們稱之為哲學的東西正在打碎眾神的信仰基礎，雖然一部分原生神明不需要信仰，但這些法師們的瘋狂讓所有人相信會再有一個使用封神術的瘋子誕生，不，不是一個，絕對是一群。

這些法師似乎不在意犧牲，也不再意那充斥着魔法美感的船隻的灰飛煙滅，他們只在乎魔法或者說知識。甚至屠神也是為了他們所謂的知識，在這些傢伙眼中地獄可以被探索，深淵可以被理解，甚至充斥着亡靈的位面也被打開了一扇扇傳送門用於無濟於事、毫無價值的探索，在他們眼中魔力和生命如此廉價，偏偏那些無意義的材料也能找到用意。瘋子，都是瘋子，一群可以忍耐神的偉力卻能自以為是集體意識一部分的瘋子。

戰鬥開始了，是的這場宛如絞肉機般的殺戮尚不足以稱之為戰爭，儘管會死很多人，但這只是戰爭的一角，結局並不足以懷疑。世界樹的根須捲動着一艘艘魔能艦艇，將其絞成碎片，四散的殘骸失卻了魔能帶來的保護，沒能在星界中留存，墜向它們的源頭，那些魔法師口中的正宇宙。純粹的神力構建而成的神術並不能打破眾神對侵略者們的固有印象，避免了各種神秘意義上的偉力，只有純粹的力量才能打破魔能戰艦的主炮發射着純粹的魔能射線，散佈在艦身上的副炮連充能的光輝都沒有出現，一艘艘艦艇之間連接成巨大的奧術壁壘，

這是在星界中唯一能夠阻止偉大神力這一級別偉力的方法，至於其他的方法，看看傷亡數據就知道了，他們並不是真的瘋狂。

強大神力的威嚴無時不在影響着艦隻內的士兵，四溢着淡紫色熒光的壁壘被巨大的根須抽擊的波紋亂濺，艦隊的主炮化作點點光屑體現着人與神的巨大差距；但那逐漸前壓的防線，同時也隔絕着信仰的運行，尤克特拉希爾的基礎正在這種前壓中破碎，偉大的力量正隨着對手的死去而不斷抽離四散在這片誕生了祂的星界之中。

那女子的身軀早已隨着戰鬥的開始失去了力量，被戰鬥的餘波震下樹冠，不再被神降掌控的身軀看着偉大的世界樹一點點離去，沒有盡頭的墜落着。看着樹身上的光芒漸漸散去，自己漸漸遠去，最終啊那被樹庇護着的一個個世界已經開始破碎，樹身上也燃起了屬於魔能的火焰，那是魔能在接觸世界樹的神力后產生的變化，而燃料正是那偉大的神明自身的神性，女子原有的靈魂看着自己的信仰一點點開始燃燒，從一片巨大的葉，到千百片葉片附着的枝，再到那些承載着世界的偉大枝幹。

燃燒的火甚至追上了女子在星界中的墜落，點燃了她即將墜入的根系的網，她腦海中仍有着屬於樹的神術，但無濟於事，樹已經失卻了庇護其信徒的能力。並沒有人攻擊她，似乎雙方都需要這樣一位見證者，沒有人在意她的離去，但她並非倖存者，只是一位見證了樹肆意燃燒的信徒。

世界開始變得空寂，火焰的燃燒不會穿透星界間的壁壘，意味着最後一位神明的光華已經在雷達上逐漸黯淡，眾神各自的矛盾而誕生的綏靖並沒能填滿瘋子們的殺戮慾望。

戰爭或許結束了吧，屠神的戰爭結束之後將是屬於人的時代，或許應該稱之為新神的時代。

——新生歷927年——維度實驗室——星界與主宇宙支部

“老大，報告出來了，神性對魔能畸變的抑制力是最強的，強於星界本身，與其說是星界影響了它們，倒不如說是星界中逸散的神性影響了它們。”

“三十級以上半神們呢，對它們的影響足夠嗎？”

“足夠但不完全，可以控制，不可滅殺，事實上因為缺乏足夠的真正的神性，沒有人知道神性是不是真的能夠逆轉這種畸變。”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數據先在我這壓着，別向上報。”

……

“閣主，結果出來了，我沒往上報，結果直接給您？”

“不用了，你直接回來一趟吧，這事現在必須拿上枱面了。嗯，你還是先把數據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