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張程的故事
張程是個沒什麼大抱負的人,父母死的早,就靠着家裏留下的兩個不小的並排門面過日子,一個租出去給一家理髮店了,另一個自己開了一個小茶館,每天有客人就接接客沒客人就自己喝喝茶。雖然這倆門面都是在一個很高的圓筒形大樓的十四層,但租金和茶館的收入也夠他過日子的了。
反正他也沒啥事,所以每天都等到九十點鐘才關門回家,這個時候旁邊的理髮店已經關門了,整個樓里也只能看到稀稀疏疏的幾家門面亮着燈,從裏面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黑色的圓筒。
而就在一周前的一天晚上,茶館突然七點多鐘來了一個客人。如果是平時的話,他就說要關門了,可偏偏那天來的是個打扮精緻的美女,穿着一件紅色旗袍。若隱若現的細長大腿讓他不知怎麼的就把客人迎進來了,就安排在離自己房間最近的一個包間裏。這個客人可能也是有點無聊,就喊他一起喝。幾杯茶下肚,兩人也是熟絡了起來,互相認識了一下,後來他甚至還從自己的房間裏拎出了一箱啤酒,就着一些小點心一直喝到了十一點多。他喝的有點醉醺醺的,那個美女卻還算清醒,給了他幾張百元大鈔說不用找了,就匆匆離開了。
張程被搞的有點暈,但還是開開心心把錢收下就準備回家了。而就在他推開門面的玻璃大門時,他發現隔壁理髮店的白色燈光正透過隔壁的玻璃大門照射出來,門外兩邊理髮店標誌性的螺旋型轉軸也在地面上映出了一絲轉動的白光。要知道,這整棟樓里基本都是店面,這麼晚了是不會有店還開着的。果然,整棟樓除了旁邊的這家理髮店,全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但他當時也沒想太多,以為就是有什麼事情所以耽誤了,還想着進去打個招呼,畢竟平時關係也不錯。結果走進了理髮店才發現裏面空無一人,空檔的大廳里除了左邊和右邊兩排鏡子以外,正對着大門的還有一面鏡子。畢竟是自家的房子,所以他知道這個鏡子後面就是洗頭的地方,估計人在那後面呢,進都進來了,就過去看看打個招呼吧。於是他一邊問有人嗎,一邊向正對着門的那個鏡子走去。
可隨着他離那個鏡子越來越近,他開始感到不對勁了。他分明就是從遠處向這個鏡子走過去的,可為什麼這個鏡子裏他的臉一直是很大的,就好像大頭貼一樣,一動不動。或者說,在白色燈光的映照下,更像是一張,遺照!
張程有點害怕,但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喝了酒看錯了,便又走近了點。直到他真的走到那面鏡子面前,他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一面鏡子,那就是自己的遺照,黑白的,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很安詳。再抬頭看,遺照的後面就是一個高大的黑色棺材,上面還用白布纏繞着。
心中的恐懼一下子到了極點,他扭頭就朝門外跑去。出了門左邊五十米左右是電梯,右邊五十米左右是樓梯,一般十點鐘電梯就關了,所以之後都只能走樓梯,這也是這棟樓到晚上就完全沒有人的原因。他沒有絲毫猶豫就往右手邊跑去,可跑了整整一分鐘,都沒有看到樓梯的影子。他轉頭一看,自己還站在自己茶館的門口,身後就是透着白光的理髮店。再往筒子樓的中間看去,早已是一片黑漆漆,就連不遠處本可以看到的樓梯都不見了蹤影。他感覺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但他也不敢再回頭了,只好顫抖着掏出鑰匙,打開了自己茶館的門,又從裏面反鎖上。但他在黑暗裏看着旁邊理髮店透出的慘白燈光還是害怕不已,
便想着打開茶館的燈,可誰知道本該是雪白的日光燈打開后卻成了一盞紅色的紙燈籠,不是很亮,但血紅色的燈光卻照出了茶館內部的環境。大廳里的一張張茶桌都變成了一個個棺材,上面纏着紅布,每一個棺材上還貼了一個大大的紅色雙喜,最裏面的牆上的裝飾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神龕,神龕的門還用一個帘子遮着,看不到裏面是什麼。
他哪裏見過這陣仗,嚇得尖叫起來,扭頭就想往外跑,可他一轉過身就看見身後有兩個跟人一樣高的紙人,一男一女,男的帶着一個黑色的紙帽子,女的留着黑色的長辮子,都塗著很重的腮紅和口紅。他還沒來得及再叫出聲,兩個紙人就一左一右把他拖着,向神龕走去。雖然給他的觸感就是紙的感覺,但這兩個紙人的力氣卻大得很,根本掙脫不開,於是他被壓着跪在神龕面前,還被按着磕了三個頭,隨後紙人便鬆開了手。
這時,他才趕緊掏出鑰匙打開大門的反鎖,然後義無反顧地沖了出去,可誰知道他出去之後發現又是一個茶館,就好像兩個茶館共用同一個門,這邊出來到那邊,那邊出來就是這邊。不過好在,這次的茶館是真的茶館,他趕緊又反鎖了門,不管身後紅色的燈籠光,衝進自己的房間,縮在沙發上瑟瑟發抖。他也懷疑過是不是自己喝多了,但從理髮店看到自己的遺照開始,他的酒就已經被嚇醒了。就在驚恐和害怕之間,他模模糊糊地睡著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點多。看到一絲陽光從窗外照進來,他心裏有些放鬆下來,覺得可能就是昨晚的一場夢。可誰知道低頭一看,自己懷裏抱着的,是一件紅色的旗袍,和昨晚那個女人穿的一模一樣。他趕緊去檢查了一下大門,發現是反鎖的好好的,屋裏的垃圾桶乾乾淨淨,那一箱啤酒還在,一點都沒開封。從那之後,他便開始魂不守舍,每天都覺得有東西壓在自己背上,不到一周就瘦了二十多斤。前兩天他還找了個風水大師看了看,但那個人好像也是個騙子,啥都說不出來,就給了他一個護身符,花了好幾百,結果還是每天都有被人壓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