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0929【豫王入安南】

第946章0941【大明細作無處不在】

當初金國邀請西夏聯合攻宋，許諾把三城八館之地，割讓給西夏作為出兵報酬。

三城在河西，八館在河東。

如今岳飛奔襲的三座城池，以及周邊的大片丘陵和草場，便是河西三城之地。

用後世的地理概念來表述，即鄂爾多斯市下轄的：整個准格爾旗、半個達拉特旗、小半個伊金霍洛旗，以及整個東勝區。

它是西夏和遼國的主要交戰地帶，雙方反覆爭奪了百餘年。

大部分時間屬於遼國，少部分時間屬於西夏，如今終究變成了大明疆土！

它的北邊有一條沙漠帶，西南邊則是毛烏素沙漠。

毛烏素沙漠的急劇擴大，就跟宋遼夏常年戰爭有關。西夏一邊要防備遼國，一邊要應付北宋，在那片區域過度開墾和放牧。

當然，目前的沙漠面積相對較小。

神木—榆林—烏審旗之間的區域，暫時還沒有沙漠化，多為鬱鬱蔥蔥的森林草原，直至清朝中期才快速沙漠化。

河西三城，其中兩城被岳飛奔襲佔領，另有一城被姚平仲帶炮兵攻陷。

姚平仲本來駐紮在府谷，稀里糊塗獲得戰功。他組織民夫給岳飛運糧，打算好生感謝一番，結果岳飛已經棄城而去，還讓姚平仲趕緊派兵駐守城池。

是的，岳飛好不容易奪取兩城，休息三日居然直接走了。

離開的時候，岳飛還勒令本地部落酋長，帶着族中青壯一起北上，並把非本地的西夏俘虜全部屠光！

他趕時間，不想在這兒慢慢耗。

岳飛帶兵沿罕台河北上，經河流兩岸的森林草原，穿過黃河南岸的沙漠帶，渡過黃河便是包頭那一片。那裏是韓世忠的運糧中轉站，可以好生補給休息幾天。

但他們只休息了一天，便趕去天德軍城，跟正在圍城的韓世忠匯合。

“這麼快？”韓世忠極為驚訝，“河西三城都拿下了？”

岳飛說道：“寧邊州城的敵軍最多，我直接繞開沒有去打，交給府谷那邊的姚平仲。姚平仲有步軍、有火炮，應該可以輕鬆拿下。剩下兩城的敵軍很少，全軍不眠不休奔襲，沒費什麼功夫就攻取了。”

韓世忠哭笑不得：“我這裏，昨日才開始炮擊呢。”

“沒有野戰？”岳飛難以置信。

岳飛閃擊河西三城，是為了讓韓世忠後顧無憂。

即，不讓三城之地的西夏將領，在農牧民當中抽丁為兵。否則的話，那一片能徵集數千軍隊。雖然多是無甲的牧民騎兵，可一旦北上就能切斷韓世忠的糧道。

戰果非常完美，三城之地的牧民，還在各自草場放牧，三座城池就已被岳飛拿下。

韓世忠解釋道：“天德軍城周邊的敵人，全都縮進城裏不敢出來。威福軍司來了幾萬援兵，我帶兵殺過去的時候，對方扔下牲畜糧食就逃。可能是想佯敗設伏，也可能是被嚇破了膽，我沒有繼續追過去，回來先把天德軍城拿下再說。”

“理應如此，沒必要冒險。”岳飛肯定道。

韓世忠指着北邊的城池：“我手下沒有帶民夫，只能讓草原各族騎兵去填河，到現在護城河僅填平了一處，大概填出三四丈寬的通道。剛開始工匠也沒帶，分出一些草原騎兵去砍樹。昨天總算用船把工匠和火炮運來來了，後續步軍正在圍攻沿途的兩座礙城。”

“我來的時候看見攻城了，其中一座礙城已經攻克，”岳飛問道，“此城有多少敵軍？”

韓世忠搖頭：“不太清楚。如果把老弱婦孺也拉來守城，估計能有好幾萬，就看這裏的百姓是否齊心。”

岳飛笑道：“恐怕不會齊心。”

天德軍城對遼國而言非常重要，是遼國草原絲綢之路的前沿節點，也是遼國跟西夏對峙的橋頭堡。

因此，這裏的契丹族牧民佔比很高，甚至還有許多胡化漢人種稻為生。

西夏佔據此地區區數年，又沒搞什麼輕徭薄賦，難道能讓契丹人和胡化漢人歸心？

岳飛問道：“勸降沒有？勸降分化城內的非党項族。”

“一直在勸降，應該已經起到效果了。”韓世忠咧嘴笑道。

“轟轟轟轟！”

又是兩輪炮擊，韓世忠麾下的十多個各族騎兵，人馬皆着鎧甲衝過護城河。

他們頂着城頭射出的箭雨，躲閃呼喊道：

“遼國之地已併入大明，大明皇帝仁慈得很，漢人、契丹人一視同仁。我是豐州那邊的契丹人，日子過得可好了，你們快快倒戈投降，立功者重重有賞！”

“契丹、唐古、吐蕃諸部，不要給西夏賣命了！殺党項，投大明！”

“……”

唐古部已經說了，是遼國各族奴隸長期混居形成。

吐蕃部卻多為胡化漢人，也不曉得是什麼時候遷來的，反正已在此種植水稻一兩百年。

此時此刻，非党項的各族軍民，早已生出各種念頭。

金國統治這裏的時候，由於太過殘暴，而且盤剝越來越重。因此西夏大軍殺來，他們幫着西夏趕走金兵。

西夏的統治，稍微比金國要好一些。

僅僅好那麼一些，就已讓各族選擇臣服——能活下去誰願造反啊？

但也只是不造反而已。

想讓他們拚命幫西夏守城？

別扯淡了。

城內至今還沒有部落內訌倒戈，純粹是害怕打不過西夏守軍。

野利德貴派人騎馬在城內奔馳，沿途呼喊道：“不要信漢人的鬼話，明軍比金兵還兇惡。如果城破了，他們會把城內屠光。你們的妻兒老小，通通都要被殺死，跟我守城等待援軍就勝利了！”

城內城外，各自喊話一陣，大搞輿論宣傳戰。

“轟轟轟！”

城外再度傳來炮聲。

又是一天炮擊結束，城牆居然硬扛下來。

這裏的城池，是唐朝節度使修建的，遼國又進行擴建和加固。西夏趕走金兵，再次進行加固，火炮短時間內轟不垮。

……

蕭驢糞帶着族人回到休息區，默默吃着米粥和羊肉。

牲畜太多，草料不夠，城內一直在殺羊。不僅各部酋長能吃到羊肉，就連普通牧民也能撈到內臟，還能美美喝上一碗羊油湯。

蕭驢糞不是什麼契丹后族，只是一個普通的部落酋長。

在遼國中後期，由於大部分契丹人沒有姓氏，於是契丹平民也紛紛取姓耶律和蕭。

至於驢糞，純屬音譯。

北地漢人喊順了口，民間通稱為“驢糞”。

一些契丹貴族覺得不雅，書寫的時候便譯做“旅墳”。

蕭驢糞還在吃羊肉，一個牧民挎着弓箭走來。

牧民低聲說：“驢糞首領還沒下定決心？你那位鄰居可是答應倒戈了。”

蕭驢糞用指甲剔着牙縫裏的肉碎：“什麼時候動手？”

牧民說道：“等城牆跨塌一處，當天晚上就動手。”

“不行，”蕭驢糞搖頭說：“第二天上午動手。我帶了許多族人逃來，還有老弱婦孺，夜裏動手殺得太亂了。”

“也可以，我再去通知其他部落。”牧民笑道。

牧民叫郭思常，契丹名蕭狗狗。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族的，反正從曾祖父那時起，就在遼國德州（涼城縣）半耕半牧。

遼金大戰，他爹死了。

明金大戰，他哥死了，他自己也被明軍俘虜。

因為會說漢話，郭思常在山西俘虜營被選中，放歸草原給大明提供各種情報。

滅金之後，郭思常又常駐雲內州，跟隨商賈前往東勝州貿易。在跟東勝州的首領混熟以後，又頻繁往天德軍城這邊瞎混。

岳飛、韓世忠殺到東勝州時，為啥那裏的各部酋長，紛紛選擇投靠大明，而不是一路往西逃竄？除了畏懼大明兵威之外，還因為那裏的各部酋長，想繼續跟大明商賈做生意賺錢！

鐵鍋、茶葉、食鹽，這三樣商品，把東勝州的酋長們籠絡得服服帖帖！

那裏是河套北部貿易的中轉站，各部酋長大賺特賺，甚至已經習慣使用大明銅錢。

天色將黑，郭思常走向另一個部落的防區。

“訛里圖首領，蕭驢糞也答應了，你還在猶豫什麼？”郭思常說道。

耶律訛里圖遞給郭思常一碗馬奶酒，低聲說：“西夏駐軍兵甲精良，我的族人只有兩三個着甲。鐵箭頭都不敢多用，平時射箭都用骨箭、石箭。貿然動手的話，恐怕不等明軍殺進城，我的族人就先被殺死了。”

郭思常笑道：“天德軍城裏的西夏常駐軍，滿打滿算也才千餘人。剩下那些都是党項牧民，控弦之士不到一萬。我們契丹、吐蕃、唐古諸部，加起來青壯卻是過萬的。我們比党項人多，城外又有大明天兵，這有什麼好怕的？”

耶律訛里圖搖頭：“城裏的党項兵，能夠統一指揮。可各族勇士，卻沒人來指揮，到時候亂起來恐怕還要自相殘殺。”

“那就等明軍殺進城，把你們全部屠光？”郭思常威脅質問。

耶律訛里圖猶豫不定，他其實誰都不想幫，既害怕城外的明軍，又害怕西夏威福軍司。

這個部落的實力比較強，郭思常開始利誘：“只要你們倒戈，便賜給鐵鍋50口、茶葉200斤、食鹽200斤。立功另有賞賜：奪下一處城門，加賞鐵鍋30口、茶葉300斤、食鹽300斤。如果能斬殺西夏將領，根據軍職大小繼續加賞。如果能斬俘西夏副都統，則加賞茶葉2000斤、食鹽3000斤，另賜絲綢一百五十匹、錦緞二十匹。”

“那麼多？”耶律訛里圖聽得眼睛發亮，當即拍胸脯說，“我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