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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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的不說,只單單一個軋棉車間,一年下來都有二十多萬的茶水費,自來水還不喝,還得讓那些桶裝水公司從外面往裏送。

這不是敗家子兒嗎?

還有紡紗車間更過分,他們還真的在自己車間辦公室裝了個行軍床,每天吃完飯還喝兩口小酒,喝完了乾脆躺在行軍床上睡大覺,像這樣的頂級“人才”,集團留着有什麼用。

可王東也知道,僅憑這些小事還不足以開除他們,畢竟這些人上面還有李林頂着,而李林還是自己的發小,必須得讓他們做出更出格的舉動,王東才能一口氣把這些蛀蟲清理個乾淨。

財務上更上愁了,賬面資金顯示,兩年裏威紡總共有過三次向集團總部的借款記錄,全部都是用於工資發放,而最少的一次都有一億元,三次加起來,總共欠集團總部四點二個億。

包括軋棉車間、梳棉車間在內,能向銀行抵押的,已經全部抵押出去了,還有半年借款就該到期了。

如果到期之後這些貸款還不上,這些抵押的產權也就不屬於威紡集團了。

這不是開玩笑嗎,看完了這些材料,王東才知道許國強留給自己的攤子究竟有多爛,甚至這一刻他都有些後悔接任廠長職務了。

正氣憤着,忽然一道聲音傳進王東的耳朵里,讓王東稍微清醒了一些,轉頭朝四樓窗外望去,只見窗外烏泱泱的有一兩百人吵嚷着要見王東,還說什麼這時候讓他們搞體能搞衛生是王東在反攻倒算,何新則在努力勸說工人兄弟們冷靜一點。

隔着窗戶不算遠,那些吵嚷的最多的話題,也無非就是討薪鳴不平。

王東不由得苦笑,兩千多號人,平均每個人四千塊錢的月薪,一個月都要八百多萬,而且公司已經欠薪半年了,總共加起來要將近五千萬,可公司現在賬面上就剩下二百一十萬,怎麼發?

別說發放半年的工資了,哪怕只發放上個月的工資都不夠。

王東不是不體諒這些工人們,大家都靠着這點兒微薄的工資養家餬口不容易,可現實情況是公司賬上沒錢啊。而且這個消息還不能外泄,這些工人們文化程度又不高,一旦外泄了,很難說他們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

真要到了那時候,王東才真的被動了。

可即便到了現在這種境況,也還不是最壞的局面,至少王東還可以利用窗外此起彼伏的討薪聲找孫憲剛賣慘。

早在今天中午在許國強家吃飯的時候王東就想好了,要想快速解困,必須兩條腿走路。

一條腿,查賬目查紀要,用以自查,沒準兒能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解決方案來。而另一條腿,就只能借廠子的現狀再加上十多年的同窗友誼裝慘扮可憐了。

這個方法,放在別人身上,一定會因為威紡的債務問題躲自己躲得遠遠的,可誰讓他孫憲剛是黑金剛啊,那可是正義的化身,他不會真的作壁上觀的。

想了想措辭,王東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好不容易被雙層玻璃擋住的音浪驟然湧進了董事長辦公室里,聒得王東直耳根子疼,這才又往樓下嚎了一句。

“你們圍在下面幹什麼,不知道上班期間嗎,該幹嘛幹嘛去。”

見王東從四樓窗口露頭了,挑頭的紡紗車間主任振臂一呼,替廣大工友們發問。

“王東,我們都是廠子裏的正式工,這時候你不組織大夥復工復產讓我們搞什麼體能訓練還搞衛生,我問你是不是要反攻倒算我們。

樓下除了幾個平時不老老實實工作的,其餘全都是被蒙在鼓裏的,都是因為他們自己的頂頭上司鬧事抹不開情面這才跟着瞎起鬨的。

不過,廠子裏欠薪半年多大家都快揭不開鍋了也是事實,誰也不想因為新廠長那所謂的反攻倒算讓自己成了替罪羊。

王東有些氣憤的想大罵,一定是李林那個壞水兒出的主意說自己上任回來要搞什麼清算,不過這樣一來,反倒給了王東把事情鬧大的理由。

“沒錯,我就是要反攻倒算怎麼著?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啊,一天天只知道貪圖享受,告訴你們,要不是因為你們,咱們廠子也不至於走到今天。我還就告訴你們了,別讓我從賬本上查出什麼問題來,不然你們一個個都吃不了兜着走。”

可沒想到話剛說完,半塊磚頭直接就飛了上來,把四樓董事長辦公室的窗玻璃砸了個稀爛。

王東嚇了一大跳將身子往窗后一躲,免得接二連三的磚頭塊把自己傷到。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這夥人就敢這麼膽大妄為,都是老廠長任前慣的他們。

可老廠長是老廠長,-王東是王東。老廠長念及幾十年的情分,王東跟他們可沒什麼交情可講,當即二話不說打電話報警。

做完了這些,聽着樓下越來越盛的聲討,王東這才一咬牙把電話打給了孫憲剛。

此時的孫憲剛剛開完會,而會議的議題就是讓輕紡集團各方面督促威紡儘快上交破產清算報表。

幾個月沒王東的消息,突然接到王東的電話,孫憲剛還有些詫異,讓秘書幫自己關上辦公室的門接通電話。

“喂,猴子,大半年沒你消息,怎麼樣最近在哪兒快活呢?”

大學期間,王東的外號是猴子,王東還戲稱想做那大鬧天宮的孫大聖。可王東本不姓孫,姓孫的是他孫憲剛,當時四兄弟還笑王東說,他這個冒牌的孫大聖就算想大鬧天宮也鬧不起來,讓孫憲剛這個黑金剛大鬧天宮還有可能。

可孫憲剛是個不折不扣的教條主義,不管什麼事,只要不違規違紀他都能網開一面,一旦有人違規違紀,他一定鐵面無私,甚至還被三兄弟起了個黑金剛的外號。

“大哥,你聽聽我這像是在外面快活的樣子嗎。”

說著,王東還故意將自己的手機打開免提,朝窗口揚了揚,那聒噪的聲討聲隔着手機屏幕直接就穿透了孫憲剛的耳膜,只一瞬間就聽到了電話里的討薪聲。

孫憲剛不解,職工討薪怎麼討到王東身上了,這跟王東有什麼關係?不過不管跟王東是什麼關係,事關威紡集團,在財務狀況上孫憲剛不得不謹慎,於是就裝傻。

“你那兒什麼情況,咋這麼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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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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