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制衡之道

王東呆愣愣的往後一轉頭，這才注意到上寫着“祥瑞服飾”四個大字的服裝展區。整個展區差不多三十多平米大，除了四面靠近通道最顯眼的位置擺放着模特模型之外，裏面就只剩下三五條通道，其餘空間則擺滿了衣架，陳列着祥瑞服飾最新款的服裝。跟辰達機械廠的展區僅僅隔着一條過道。

這麼近的距離，王東在這兒談了半個多小時，竟然一直沒發現。從進入展覽館的第一天起，王東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一定要儘可能的避免跟齊瑞兩個人正面接觸，沒想到接連躲了兩天，到頭來他自己反倒送上門來了。

“什麼叫我沒看見，你那會兒不是正在談客戶呢嘛，我是怕打擾你。再說了，誰說我要走了，這不是剛跟辰達機械廠的陳總談完合作嘛。”

說著還特意引薦辰達機械廠的負責人跟齊瑞認識，畢竟這兒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地方。王東跟辰達機械廠的人寒暄了幾句，將合同遞給許優優轉身拉着齊瑞往外走。

今天同樣是祥瑞服飾在交流會上拉訂單的最後一天，王東想拉着齊瑞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齊瑞可不敢離開他自己的老巢，萬一遇到一個重量級的客戶，還得他擼袖子上陣。

“得得得，你把手放開，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就行。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找我要工作服，是一邊給威紡拉業務一邊替祥瑞服飾做宣傳呢，不過我看你這架勢不像啊。嘿，說說，今天唱的是哪齣兒啊，是金蟬脫殼呢，還是過河拆橋呢，還是李代桃僵呢？”

王東下意識的朝自己胳膊上搭着的祥瑞服飾工作服看了一眼，一切的如意算盤都被齊瑞看了個通透，就算他臉皮再厚被人當面戳穿，多多少少心裏還是有些尷尬的。

“我是你說的這種人嘛，再說了，如今誰不知道祥瑞服飾才是我們威紡的大老闆，不管我穿威紡的工作服還是祥瑞服飾的工作服，不都是替你老二哥在打工嘛。眼界開闊一些。”

前面一番話，說得齊瑞還是挺受用的。可後面一句話，直接把齊瑞說成了小肚雞腸。齊瑞有些氣不過，可也拿王東這個潑皮無賴沒什麼辦法，只能朝身後一指。

“剛才聽你跟人談判有兩把刷子啊，這兩天東跑西顛的也累壞了吧。來來來，我給你找一個好位置，就坐在這兒，替我跟到訪的客商談判，讓我也跟你學習學習。”

王東當然知道齊瑞這是要把自己困在這裏，好讓他無法離開齊瑞的視線。可王東此行的任務已經達成了，接下來的任務是要去找錢，只有找到了錢才能如約支付給兩個機械廠家，這樣威紡才能完成華麗轉身的動作，否則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全都是白扯。

“哎呀二哥，要論談判能力，我哪兒趕得上您啊。我知道我參加這場交流會沒來跟您打照面是我的不對，可我這不是想着通過這場交流會長長見識嘛。我又沒穿着你們祥瑞服飾的工作服到處招搖撞騙，昨天我還遇見黑金剛了呢，他說你們的工作服做工不怎麼樣，樣式也丑，還說他車上就帶着不少輕紡的工作服讓我換上呢，我拒絕了。我是祥瑞的人，怎麼可能穿他輕紡的工作服嘛，對不對。”

要說王東，如今的確無法制約齊瑞，但孫憲剛可以。不僅現在可以，以前也可以，甚至王東敢斷言，哪怕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孫憲剛都有制約齊瑞的資格。這就是王東的制衡之道。別看兩個人前幾天還坐在一個談判桌上談威紡的控股權，可那全都是看在利益的面子上，

刨出去利益不說，兩個人一見面，只要沒掐架，那準是出事了。

可許優優不懂得這裏面的門道，着急的很，王東可是帶隊參加這一次的交流會的，如果真被困在這裏了，其他人就成了一盤散沙，更何況就趕不上今天下午的火車了。

情急之下，許優優一把將王東從椅子上拽起來吼道。

“全天下就你一個人最閑，別人腳底板都磨出血泡了你還有閑心坐在這兒喝茶聊天？”

一邊說著，又佯裝不好意思的對齊瑞說，公司還有一大堆事兒等着王東回去處理呢，等回了洺州再敘舊也不遲。然後也不等齊瑞答不答應，拽起來王東就往外走。

這一手，齊瑞還好，畢竟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早就見怪不怪了。可同樣的一幕落在王東身後那些威紡的大小頭頭們的眼裏就變了味，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識，-這不就是電視劇里耙耳朵的場景嗎？無非就是沒有真的揪耳朵而已。

好像許優優這個董事長秘書職位也是董事長親自委任的，而且她竟然敢上來就薅董事長的脖領子，那他們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一直走出好遠，許優優向後轉頭並沒看到齊瑞追上來才鬆開王東的衣服，大大的鬆了口氣。也就在這時，李林從另一個方向跑了過來，湊近了王東低聲道。

“剛打探到確切的消息，輕紡集團僅僅這一場交流會，拿到了三十萬噸訂單，占往年銷量的50%。”

王東不由得一愣，輕紡的銷售狀況以前他不怎麼了解，但他上任威紡集團董事長后特意了解了一番。按照往年輕紡的銷售情況，全年下來應該在六十萬噸左右。而今年按照目前王東所了解的情況，輕紡已經接到了四十五萬噸的訂單，如果再加上這場交流會上新簽的訂單，就達到了七十五萬噸。

單看這組數據，輕紡的戰果的確可喜可賀。但這裏面還隱藏着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那就是輕紡的產能不夠。

總的來說，輕紡的體量跟威紡的體量相差不大，但輕紡的機械設備更先進一些，同樣是一台織布機，效率卻比威紡的效率高許多。但就算輕紡全年下來所有的機械設備連軸轉，如果不新增其他的生產機械，也絕對完成不了七十五萬噸的產量。

於是，一個新的念頭逐漸在王東腦海里形成。

可還沒等王東來得及做下一步的部署，許優優突然從旁邊跑過來說，她看見衡紡集團董事長萬起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