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你願意入贅,做我夫君嗎
“不會的……不會的……姆媽不會騙我……姆媽……姆媽……”
那少女此刻卻是跪坐在高台之前,雙手抱頭,喃喃自語,獨自啜泣,倒是有些驚慌模樣。
隨後卻是手足無措起來,在地上匍匐而行,雙手與膝蓋顫抖,來回不定,目光游移,像是在搜尋着什麼,又像是發了狂。
只見那少女手指微微扣合,抓着地上一捧乾枯的泥土,隨後又再次鬆手,露出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
隨後她看到了杜停杯。
那少女身影一閃,哭泣着沖了過來。
杜停杯看着眼前身影,卻是想到周身陰雷侵蝕之威,下意識便將其收斂體內。
可是由於剛才所得,令他尚未回神,卻是忘了那遁形的術法。
那少女撞到杜停杯的懷裏。
撞了個滿懷。
“我是……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杜停杯,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錦瑟大哭,緊緊地摟着杜停杯的腰際,卻是將他當成了救命的稻草。
顯然是由於那曹九陰遺蛻的自燃,令她產生了驚恐。
看她的模樣,倒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並沒有想到,那所謂“果人”被摘了核心后,會就此死去的情況。
卻是有些愚鈍……
或者,根本就是不懂。
杜停杯自然知曉她所說之物,看着那尚未熄滅的火堆,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嘆了口氣,朝着她開口勸慰:
“你沒做錯,他殺了那麼多人,他該死。”
杜停杯的手掌,輕輕落到那少女的頭頂,開口安撫說道。
隨後他悠悠抬頭,風捲殘雲,無痕萬里,烈日晴空。
本是一片大好光景,可是身下大地,卻是乾裂,四周一片斷壁殘垣,腳下則是踐踏白骨屍骸。
“不過卻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錯了。”
杜停杯喃喃自語,捫心自問。
這陰雷之物,在污濁穢的影響下,竟然好似生出掠奪之意,他剛才便是想要將那吸納而來的生機返還大地,可是那陰雷之中卻是自生心意,無法吐出。
幾番較量之後,才是勉強將那花青子的血氣返還。
不過那道果的效果,便是鎖在了自己體內,卻是無法歸還給花青子。
至少當下,無論是杜停杯還是花青子,都沒有出現爆體而亡的跡象。
杜停杯看着遠處的花青子。
道士當下的狀態,倒是好了許多,像是識趣,也不摻和杜停杯這般所生事端,只身前往那妖眾之間,開口勸慰,重整行伍的秩序。
即便只有兩成道果在體,依舊展現出活躍之感。
卻是恢復極快。
想必是那道果與療傷靈藥共同的效果。
“真的嗎……”
聽到杜停杯的回應,錦瑟的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來,抬起順滑鵝頸,露出如水雙眼,眼眶通紅,淚眼汪汪地看着眼前的杜停杯,
“你是說,我沒做錯嗎,我真的沒做錯嗎?”
那少女扯着杜停杯的衣擺,卻有覺有些唐突,倒是收回手掌,眼神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杜停杯,像是想從他這裏找到答案。
“嗯……”
杜停杯看着眼前女孩,卻只是覺得她眼神古怪,不知為何生得這副神情。
總不會是那殺生無束的特質,讓她想要對自己有想法……
這錦瑟年華的少女,下手可是沒輕沒重。
杜停杯看着眼前女孩,卻是暗自生出警惕,
腳下陰雷瀰漫,隱殺作形,若是這人來瘋有什麼想法,必定教她死無葬身之地。
那少女看着眼前的杜停杯,卻是忽然破涕為笑。
將面孔湊了上來。
錦瑟摟着杜停杯的脖子,和他擁抱在一起,將鵝頸墊在杜停杯的肩膀上,在他耳邊啜泣着說道:
“小杜杜你最好了。”
“小……肚肚?”
杜停杯看着身旁女子,雙手倒是有些無措,原本準備好的陰雷之物,卻是再次隱匿收斂,不再生髮而出。
那錦瑟將頭埋在杜停杯的胸口,卻是露出一副依賴的神情來,頭髮在杜停杯的胸口蹭着:
“怎麼,不喜歡啊,那以後教你大肚肚行不行?”
“不行。”
杜停杯認真地說。
“我叫杜停杯。”
兩人離得如此之近,杜停杯卻是嗅到錦瑟身上的異香來。
這瘋丫頭身上的味道,倒是和那柴伶此前有些類似,想到之前種種事由,卻是加以推測,便可得出結論。
或許便是那水族之屬,所特有的氣質。
初聞覺得腥臭萬分,可是時間久了,卻又好似海藻異香,可是待得久了,卻又好似夾帶一絲腐敗之意。
就像是與人初見,都覺得對方高冷,等到接觸得久了,便是敞開心扉,能夠暢所欲言一般。
不過杜停杯倒是不怎麼善於這般交際,雖可假惺作態,卻是受不得這錦瑟的熱情來。
這少女卻是太過熱情了些,又太過仁慈,又太過妄為。
不過經那錦瑟這麼一鬧,杜停杯的心中,倒是有些放鬆下來。
下意識地,他的雙手便擱置在錦衣的綵衣之間。
落到那魚線般的脊溝上。
卻是猶如泥鰍,又好似那陰雷一般。
女人如水。
有此香璞軟玉在懷,反而讓杜停杯剛才由於殺戮,所產生的緊繃情緒,放鬆了不少。
杜停杯嘆了口氣,一顆心放了下來。
最是美人懷,醫治天下痛。
杜停杯倒也察覺,那由於污濁穢效果所產生的痛,好似也由於這眼前少女在身邊,從而減輕。
不。
是不再疼了。
自他眼前,生出字跡:
【你受到命如錦鯉影響,錦鯉附體】
【大詭異·污濁穢已被壓制】
【生澤雷衰變】-【陰臟五雷】
【陰有陽,陽有陰,不進則退,變退為進】
原來如此……
杜停杯看着眼前浮現字跡,忽然覺得一身輕鬆,這錦瑟,還真是一條錦鯉。
不但精通那醫治的術法,還能夠擁有這般的命格,能夠壓制體內的污穢。
雖身如鄰家小妹,可是畢竟是非人之屬,杜停杯看着眼前錦瑟眉眼,卻是在不經意間,生出妖冶儀態,倒是讓人不禁覺得抽氣心驚。
兩人面孔,倒是距離極近。
好似只要再近一步,便能肆意妄為。
“啊呀!”
錦瑟的臉上再度生出驚詫意來,卻是後知後覺,朝着杜停杯開口尖叫來,
“你不要臉啊!”
那少女抬手推搡,可是這次卻是並未生力,並未將身前的杜停杯推將開來。
錦瑟羞紅着臉,低垂眼帘,剛才那副健氣模樣,卻是變得收斂了些。
只見她眉眼古怪,好似生出半推半就之意來,朝着杜停杯開口說道:
“雖然你長得漂亮,身上也有好聞的味道,但是你如果想娶我的話……是要先下聘書……才可以的……”
“我家……我家真的還蠻大的……要是你想的話,你可以……來我家坐坐。”
“嗯?”
杜停杯看着眼前那面露羞澀的女孩,眼中卻是生出怪異的表情來。
你這叫人去你家做客,又是幾個意思。
雖然聽起來倒是不錯,不過杜停杯卻是並未開口答應,他的眼裏有些游移不定,卻像是在思慮什麼。
此前便是通過那隔牆有耳的特質,聽到了那曹九陰,與某隻妖魔的交談。
現在想來,或許是那被自己一拳鎮殺的水魔。
而眼前所見的,便是他們交談之間,所提到的聖姑。
顯然他們達成了什麼交易,必須憑藉血祭,來喚醒這眼前的錦瑟。
而從那曹九陰血影身最後所說之話,眼前女子,卻好似是他最後的底牌,卻是不知為何,遭到了相應的反噬。
杜停杯倒是忽然想起什麼。
那寒冰所化的棺材,也是在那布雨法生落的黑雨之下,腐蝕了些許,眼前的女子,也是不怕那黑雨的侵蝕。
此間……
難不成有何關聯?
卻是不知她的清醒,是否和自己的布雨之訣,有何因果。
不過若是真的如此,自己和這些水族,是生了仇怨,還是生了恩情。
還有那水族誅殺令,雖然能夠短暫屏蔽,但是如果真去這錦瑟家裏做客……
怕是不妙啊。
“怎麼?小肚肚你不願意嗎?”
杜停杯懷裏的少女,卻是朝着他開口嬌嗔道,像是露出不滿的情緒。
這少女倒是一副認真模樣。
“我可以請你入贅為我的夫君嗎?聘禮聘書,我一樣都不會少的!”
那錦瑟望向眼前的杜停杯,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
隨後面色卻是再度通紅,連同那青紅色的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面色猶如滴水,像是羞煞一般。
“如果你不願意,不喜歡的話,姆……我們……我們私奔也是可以的,我們浪跡天涯,做一對恩愛夫妻,也是可以的誒。”
杜停杯看着懷裏的少女,卻是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來。
這錦瑟。
不僅像是個人來瘋的瘋丫頭,更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明白的稚子。
杜停杯想到錦瑟的批文。
赤子之心……怕不是水族的稚子。
這在那柴伶的身上,可是看不出這般的模樣。
“又是你那姆媽說的?”
杜停杯開口問道,那錦瑟便又是露出一副做錯事的表情來,隨後朝着杜停杯抬起了雙手,再度嗚嗚哭泣起來:
“是……不是,是我自己想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請姆……請杜停杯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