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我的名字,叫做錦瑟
“你……”
那曹九陰的血影停滯,只是說出一個字,看着被穿透的胸膛,身軀倒是失去了力氣,便是倒在了地上。
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女,從那寒冰鑄造的棺材之中坐起身來,她身着一襲綵衣,面色有些蒼白,好似終日不見陽光,卻是猶如白瓷一般,彷彿隨時都會摔碎。
“啊……終於睡飽了,我好餓啊……”
那少女嘆息一聲,隨後抬眼四處尋覓,此地的慘烈場面,已經被黑雨侵蝕,血色盡數退去,露出漆黑的地面,卻是看不出此地之前慘烈。
可大地卻是乾裂,露出那些死去事物的森森白骨。
卻是死寂依舊。
黑雨落到少女身上,也未生出燒灼之感,那少女沐浴在黑雨之中,露出一副享受神情。
隨後那少女收回眼神,看着手中所持事物,露出一副驚喜神情:
“原來你在這,我就說哪來的好聞味道。”
在她的手中,握持着一枚紅彤彤的果子,形態猶如山參野果,三朝未滿,四肢俱全,五官兼備,卻是一隻生如人形的果實。
只是果實並無生機,顯然是死物。
那少女眼生饑渴,卻是不管不顧,擦了擦手中的果子,隨後捧着手中的事物,狠狠地咬了一口。
杜停杯沉默不語,隨後看着那眼前女子,卻是覺得有些詭異。
他身化陰雷之中,身形朝前遁形,轉眼便是來到那高台之下。
與那詭異少女距離些許距離,便是停住腳步。
鏘——
從他腳下,生出一道長戟來。
可那少女,卻旁若無人,享受手中事物。
“咔嚓——咔嚓——”
那少女咀嚼口中之物,閉目養神,嘴角沾染鮮紅果汁,卻是讓人垂涎欲滴,露出一副滿足的神情來。
“好吃啊,真好吃……就是血煞太足了,有些澀口,這果人也真是的,為什麼要動用這般術法,養出煞氣來……”
那少女開口喃喃自語,隨後卻是感應到杜停杯來到一般,坐在棺材裏,朝着他睜開了眼。
少女面如白瓷,卻是猶生三分死意,眼瞼生出青紅鱗片,卻是猶如施粉抹黛,五官小巧,猶如精雕玉琢。
卻是一副清秀鄰家的模樣來。
“你……”
杜停杯看着眼前少女,眼中生出警惕,卻被那少女開口打斷:
“是沒見過的妖怪誒,你要來一口嗎,這東西很珍貴的,姆媽說過,做妖怪呢,要學會分享。”
那輕盈少女扶着棺材跪坐起身,朝着杜停杯伸出手來,卻是忘記擦去嘴角猩紅汁水,將手中被啃了一口的果實,朝着杜停杯的方向遞將過來。
“……”杜停杯看着眼前少女,卻是不知如何接話。
“怎麼,你不喜歡吃啊,這可是人蔘果誒,姆媽說了,除了那傳說中的鎮仙福地,可是少有山靈果人,能夠誕生這般的事物。”
“我不吃……”
杜停杯看着眼前事物,明明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是卻是無意識做出剛才之事,將那氣衰的曹九陰分魂處決。
雖然那曹九陰理應氣衰,可是其速之快,甚至連杜停杯都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就被這眼前少女,隨手掏了體內的道果。
那少女卻是露出一副失落神情,朝着杜停杯指指點點:
“挑食可是個壞習慣哦,如果你不知道怎麼覓食的話,那我吃飽了再幫你……”
那少女收回果實,
眼生貪婪,輕啟唇齒,咔哧咔哧,三下五除二,便是吃掉手中果實。
“嗚嗚嗚——”
隨後那少女露出被什麼東西卡住的模樣,朝着手中唾了兩口,倒是吐出兩枚果核來,猶如兩顆骷髏骰子般,不過在那骰子上,生出斑駁的血色來。
“啊……吃好了……差一點噎死我。”
那少女露出滿意神情,伸了個懶腰。
衣擺卻是輕盈,露出三尺細腰。
腹如魚線,肚臍深陷。
“嗝——”
那少女扶棺起身,站將起來,朝着杜停杯露出輕鬆的笑靨來,然後打了個飽嗝,那少女的身體,竟然肉眼可見一般,生長了些許。
女子身前洶湧,卻是少了些清秀,多了些妖嬈來。
“啊!”
那女子看着身前起伏變化,卻是露出一副苦惱神情來,隨後想到什麼,抬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臉。
妖嬈女子的軀體,卻是收斂而回,再次化作那少女般的姿態來。
【血煞令】
杜停杯抬眼掃過那事物,卻是沉默不語,忽然想起,自己好似也有兩顆這般的事物,卻是從那黃秀秀手中獲取的【黃家令】。
通過面板杜停杯可以得知,自己現在,多出了一個名為“污濁穢”的負面效果。
無論如何,都無法清除。
在吞噬那三色氣息之後,他的陰雷,有了長足的增長,卻是突破了限制,進階為【生澤陰雷】。
當下他好似無需瞳術,便也能看到那物品的名字。
卻是不知,是那污濁穢的效果,還是陰雷晉陞之效。
不過具體效果,卻是並未顯露,顯然依舊需要瞳術檢測才行。
看到杜停杯的目光,那少女卻是露出一副珍惜的神情,將手中的骷髏骰子,塞入了懷裏,隨後朝着他剜了一眼,嬌嗔揶揄道:
“你看什麼,這東西也金貴着捏,這是開啟大門的鑰匙,吃了果子,便是認主了,誰讓你不吃的,不然我還能分你一個。”
杜停杯手掌暗扣,指尖泛起陰雷,站在高台下面,看着踩在棺材中的少女。
不知為何,眼前之人,卻是越發覺得詭異。
可是下一刻,從他的身上,卻是忽然崩潰出血氣來。
倒是和那曹九陰的血影,如出一轍。
【你動用了血蘸一劍,陷入流血狀態】
在動用那血蘸以劍后,杜停杯的身上,便是生出詭異的傷痕來,即便是以那鯀禹之法,也只能拖延傷口流血,而不能修復傷口。
那錦衣少女看到杜停杯身上所現傷痕,卻是露出一副驚容,翻身邁出棺材,其速度卻是迅捷,凌空一躍,宛如錦鯉翻身,來到那杜停杯的身旁。
杜停杯抬起手來,指尖生出陰雷,卻被那少女抬手按住,手中的勁道,卻是有些驚人。
杜停杯當下身生巨力,哪怕不用那活絡特質,也是身有牛馬之力,可是在面對眼前少女時,卻是猶如嬰童一般,單純從力量來看,竟然無法抗衡。
如果單論氣力,着眼前纖細少女,可能比那敖至牛,要更加綿長。
當然若是戰分生死,卻是另有說法。
“你受傷了誒,不要動哦,可能有點疼,一下下就好,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樣,可是不能怕疼的。”
那少女抬手觸碰而來,將雙手的十指,覆蓋在杜停杯身前的傷口上。
倒是有些冰涼。
從女子的指縫間,生出幽芒。
少女自杜停杯身上抬手觸碰,傷口之上,便是生出縫合之感。
杜停杯看着眼前為自己自己醫治傷口的少女,發出一聲悶哼。
從傷口之上,卻是傳來劇痛。
“不痛啊,不痛……再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了。”
少女輕輕開口,開口勸慰,倒好似哄睡的慈母,而杜停杯,反倒成了她懷裏的嬰兒,只能任由其擺佈。
杜停杯咧着嘴,手中的陰雷在他授意之下,卻是潰散了,在那少女縫合中,那由於血蘸一劍而誕生的傷口,也是緩慢癒合。
那少女忙了半天,倒是鬧得滿頭大汗,隨後拍了拍手,朝着杜停杯開口說道:
“嗯,好了。”
【經過治療,你的流血效果消除了】
“你……是誰?”
杜停杯輕撫胸口,雖然流血效果已經清除,不過新傷初愈,卻是依舊刺痛。
此刻身軀痛楚,雖然減少許多,可是依舊疼痛。
不過尚可忍耐。
卻是不太清楚,是否源於那污濁穢的效果影響。
“什麼嘛,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君子先報上名號,我考慮考慮之後,才能說出我的名字,你這人,怎麼這樣着急?”
那少女朝着杜停杯抬頭,恰好對上他的目光來,朝着他開口笑道,
“你叫什麼名字呀。”
她看着杜停杯,忽然露出了恍然的模樣來:
“噢,我知道了,原來你叫杜停杯。”
“你是怎麼知道?”
杜停杯看着眼前女子,眼中生出驚芒來。
“誒,你這人好沒禮貌,當然是聽到了才知道的,外面那麼吵,怎麼可能聽不到,我都睡不着了。”
看到杜停杯眼中生出的金光,那少女般的女子忽然抬手遮擋身前,像是知道自己被看了個通透一般,朝着杜停杯開口嗔道:
“你家人沒告訴過你,不要對女孩子家這樣嘛。”
杜停杯看着眼中事物,稍微些許尷尬,可是還是抬起手來,攥住少女的胳膊,開口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
另外一隻手,則是攥住了身旁的鐵戟,做出威脅的姿態。
“好啦,不要動凶嘛,我告訴你就好……”
那少女忽然話語停滯,隨後繼續開口說道,嚙着自己的手指,眼中生出茫然的目光來,
“我好像,還沒有名字誒……”
“嗯?”杜停杯稍稍皺眉,哪裏有人沒有名字的。
那少女見杜停杯疑惑,便是開口解釋道:
“水族非龍屬,是不得冠以姓氏的……姆媽平日叫我渣渣,不過我覺得不好聽……”
“啊,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好聽的名字!”
那少女拳拍手掌,露出驚喜神情來,朝着杜停杯開口說道:
“那從今天開始,我就叫錦瑟好了。”
“你可以叫我小錦,也可以叫我錦兒。”
那綵衣的少女,忽然擰了擰鼻子,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朝着杜停杯開口說道,
“但是不可以叫我瑟瑟,因為家裏的姆媽跟我說,女孩子不可以叫這樣的名字。”
那少女從杜停杯手中抽回手臂,大聲叫,大聲笑,看上去倒是有些歡快:
“好耶,我有名字啦,我有名字啦。”
看着眼前人來瘋般的少女,杜停杯的眼中,卻是浮現出與之相關的信息:
【錦瑟·洞庭碧波·初見】
【窺心、洞見、察言觀色、命如錦鯉、心如赤子、殺生無束】
咔嚓……
那背後的高台,突然傳來崩潰之聲來。
卻是那身影赤紅的曹九陰,身軀出現崩碎的跡象,隨後燃起了火。
那冰室之下的枯木高台,卻是被烈火點燃,乾柴烈火,越燒越烈。
此刻黑雨未停,灰燼飄落,火燚灼灼。
“誒……”那少女靜如處子,露出驚恐畏懼的神情來。
只見她雙手收束交叉身前,露出一副做錯事的姿態來,望着身旁杜停杯,倒是抽起了鼻子:
“我,我只是取了他的人蔘果……怎麼會這樣……姆媽……姆媽不是這樣跟我說的。”
看着身旁那少女眼裏的淚花,杜停杯卻是有些沉默。
好一個心如赤子。
好一個殺生無束。
“道友……杜道友……救命誒……救人誒……”
從杜停杯的身後,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