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1次

“加速！加速！！加速！！！”羅德大聲怒吼着，手中的鐵劍揮舞的呼嘯作響。

利昂跑的滿頭大汗，喘的跟個風箱似的，眼皮都懶得眨動，只是直直的盯着前方的木樁，用盡了所有的毅力，讓自己的雙手擺動起來，讓自己的雙腿跑動起來，完全沒力氣理會羅德的話語。

快了，快到了。

終於跑到了木樁，利昂雙手撐住膝蓋，瘋狂的大口吞咽着空氣。

媽的羅德這個瘋子！

有這麼訓練6歲小孩的嗎！！

整個下午，在羅德劍鋒的脅迫之下，利昂在整個後院瘋狂的來回奔跑着。

有時是單純的繞圈長跑，有時是短距離的衝刺跑，有的時候是折返跑，有的時候是不規則的繞障跑...

媽的利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麼能跑！

每當以為就要跑不動了就要喘死了的時候，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總能支撐着利昂繼續跑下去，跑到後來利昂都快要對刺痛的喉嚨和肺部習以為常了。

至於四肢的酸麻腫痛早就無視了。

“測試”了利昂一下午的羅德面目沉靜，內心波濤洶湧。如此異於常人的體力與毅力....

不敢多想，看了看已至西面的太陽，羅德叫住了利昂：“王子殿下，今天的測試已經全部做完了。接下來我會根據您的情況為您安排適量的課程。”

利昂懶得張嘴，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

癱在餐廳的高腳長椅上，利昂幾乎沒有胃口。

黃油餐包，蛋撻，煮鹿肉，一筐白麵包，甜菜沙拉...

利昂幾乎看不到自己想吃的！

想吃辣！想吃火鍋！至少也得有鹵牛肉啊！！

媽的有空了一定要把廚師教出來...這日子真是一分一秒也過不下去了！

利昂艱難的探起身子去，試圖抓住那塊煮鹿肉，算了，也就這肉能吃，配上點酸甜醬味道還行。

蛋撻利昂之前試過一次，齁甜。

“哈哈哈哈哈——”菲麗看着利昂那艱難的樣子，大聲的嘲笑着。

利昂這時候實在沒心思跟她吵鬧，只想着吃完肉回去洗澡睡覺。

笑了一陣，菲麗停了下來，打趣道：“羅德隊長的訓練課程有這麼累嗎？當初我和姐姐可是輕輕鬆鬆就上完了。”

男生和女生能一樣嘛！你們肯定超輕鬆的！

利昂沒好氣的看她一眼，繼續埋頭吃肉。

“等下我帶你去找沙希爺爺吧，父親說了，你晚上也要跟着沙希爺爺一起冥想的，還讓我多指導你。”菲麗挺起胸脯，一臉驕傲。

利昂掃了一眼，呵，這小身板。

....

勉強吃完晚飯，利昂跟在菲麗身後，向著城堡深處的靜室走去。

靜室很大，很寬敞。地面、四周的牆壁乃至屋頂，看不見一絲石壁的影子，全都掛滿了厚實的毯子，整個看起來像是走入了一個毛絨絨的世界。

房間裏除了少的可憐的幾盞油燈之外，就沒有任何傢具了。

利昂跟着菲麗走進房間，這才發現，屋內已有一位老者一位少女在等着他們了。

少女是利昂的大姐，卡蓮公主。

小姑娘扎着高馬尾，馬尾翹的高高的，隨着她的轉頭飛快的甩了過去。

“姐姐。”利昂率先施禮，接着看向了盤坐在地毯上的老人家。

這位老人家，他之前見過。就是在地下室裏手一揮便有一片光輝的魔法師。

老人家微微笑着，招呼菲麗先坐下，“菲麗殿下，您先和卡蓮殿下開始冥想吧。”

“好的沙希爺爺。”看不出來，平時一直對利昂惡作劇的矮蘿蔔對這個老人家格外的聽話有禮。她乖乖的走到卡蓮身旁，盤坐而下。

沙希見二人坐好，右手輕輕一揮，只見一片朦朧的光霧籠罩了二人，開始只是在二人周圍飄蕩，漸漸的便緊貼在二人身上，彷彿她們穿了一層銀色的薄紗。

“好了，她們現在什麼也聽不到。隱秘之術可以切斷她們對外界的感知，並放大她們內心的聲音，能夠很好的幫助她們進入深層冥想。那麼王子殿下，”沙希轉過頭看着利昂，“請您坐下，什麼姿勢都可以，您舒服就好。”

利昂按捺住好奇，沒有發問，聽話的席地而坐。

“我的名字是塞拉菲姆·沙希，您可以稱呼我沙希主教，國王陛下委託我為您教授魔力。接下來，請您握住我的左手，我將為您傳遞一縷魔力作為誘導。”沙希伸出了他的左手，看上去乾癟癟的，全是皺紋，這是一隻老人的手。

利昂毫不猶豫，探出右手牢牢的握住了它。

“現在，閉上眼，感受。”

伴隨着沙希主教低沉的聲音，利昂閉上雙眼，嘗試着感受右手的感覺。

指尖接觸到了一點清涼。

緊接着，這點清涼開始沿着手指指骨的方向向內蔓延，從一個點，變成了一條線。

這條線很細，細到利昂感覺不出直徑。

它慢慢的向前進，向前進。

當它蔓延至掌根時，利昂發現這條線並不長，大概也就比食指長一點有限。

蔓過了掌根，利昂覺得這條線似乎產生了點變化。一開始，帶給他的感覺是清涼，現在，似乎有點灼痛，沒來由的，這讓利昂聯想起了光。

刺眼、灼目的光。

這條線繼續深入着，清涼與灼痛的感覺交互出現着，這讓利昂覺得骨頭上似乎有點刺癢，但考慮到沙希主教還握着自己的手，他也不敢動，生怕亂動導致什麼不好的後果。

利昂的眉皺了起來。

沙希佈滿褐斑的眼皮抬了抬，繼續握着王子的右手，似乎在一心一意的引導這縷魔力。

魔力線條似慢實快，一會功夫，它已經在利昂的身體裏遊走了一遍，最後，它來到了利昂的心臟處，停了下來。

真·心涼。

心臟里一會涼一會痛，雖說不是非常涼也不是非常痛，但這奇怪的感覺還是讓利昂渾身不舒服。

可惜沒法撓。

魔力線條繞着心臟，圍成了一個圓，緊接着，向內收縮，一圈圈的螺旋收縮着，最後，變成了一個小小糰子。

利昂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臟處多了一個小小的光團。

現在不冰了，也不痛了。

這...搞定了？

正當利昂以為這次“傳功”結束的時候，突然從光團里鑽出了一小截魔力絲線，很短，幾乎不到指甲蓋大小，要不是它時不時的冰一下利昂，可能利昂都注意不到它。

這截小小的絲線飛速前進着，遠超之前進來時的速度，目標明確，路線清晰，直奔利昂的右手而去，幾乎是一瞬間，就衝出了右手，看上去像是回到了沙希主教的手掌里。

利昂被自己嚇了一跳，他剛才似乎清晰地看到了那截光線。

沙希主教看着利昂陡然睜開的雙眼，仔細觀察着。

有驚訝，有疑惑，好像還有點...不可置信？

沙希主教抿了抿乾枯的嘴唇，輕聲開口：“殿下，能感覺到嗎？在您胸口處的光團。”

“呃...呃？呃可以。”利昂盯着自己的右手，差點沒回過神來。

看了半天，利昂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個..沙希主教，我想問下，我不光能感受到，似乎還能看到心臟里的光團，這個…算是成功了嗎？還有，它在心臟裏面沒問題嗎？”

沙希主教咧開嘴，輕笑起來：“我也能看到。啊，我說的是我自己的心臟。大家在閉目冥想時都能清晰地看到這團魔力的光輝，實際上，我們也都是根據光團的大小來判斷自己的魔力儲量的，雖然比較模糊，但大致上是沒錯的。”

閉目？我現在睜着眼睛也行。

“至於它在心臟裏面有什麼問題，”沙希輕笑着搖搖頭，“沒什麼問題。雖然看上去它在心臟里，但魔力本身並沒有實體，它不會影響您的心臟正常跳動。反而，您每次鍛煉魔力，或者使用魔力，都會導致魔力光輝的輕微逸散，逸散出的魔力量非常微小，幾乎不可查覺，但卻能恰到好處的滋潤您的心臟，讓您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更加有力。這可是好事。”

“殿下，您知道龍心為什麼值錢嗎？”沙希饒有興緻的看利昂。

草這世界還有龍！

“呃....因為龍難殺？”利昂嘗試着回答。

“哈哈哈...這個原因有，但不是最重要的。”沙希主教笑着，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玩的回答，“這個世界上，所有能夠使用的魔力的生物，他們的魔力光輝都聚集在心臟這個地方。而龍，龍是強大的，龍的魔法也是強大的。值得獵殺的龍，都是生存了足夠久，久到心臟都完全魔力化的龍。這樣的龍心，會有着足夠神奇的作用。”

草..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咋感覺這個世界的龍像是被蓄養的牲畜？？是我的錯覺嗎？？？

“額...什麼作用？長生不老？力大無窮？刀槍不入？”利昂隨口胡謅着。

利昂本以為沙希主教會哈哈大笑着反駁自己太幼稚，沒想到沙希主教只是搖了搖頭，說道：“也許吧。從來沒有人能獲得一個完整的龍心。都是破碎的，效果也都各式各樣，可能完整的龍心真的有您說得那種神奇效果吧。”

利昂不由十分好奇：“為什麼？”

沙希主教回答道：“現在世界上的龍族並不是很多，零散在外的就更少了。大部分龍族都生活在帕拉西奧斯帝國境內，那幫半龍人狂熱的崇拜着巨龍。”說到半龍人，沙希的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如果現在真的有人獵殺了一頭巨龍，那幫半龍人瘋子會不死不休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他們都會搶回巨龍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然後下葬，絕不會讓外人得到它們。”

哦我的天哪，帕拉西奧斯帝國的統治者居然真的不是人類！

“那，那些半龍人不會自己使用嗎？”這在利昂看來，這明顯的好東西，如果自己不用還非要扔了，着實奇怪。

沙希主教搖了搖頭，“不會。他們認為巨龍是自己的祖先，都自稱為龍的後裔。”

啊這....利昂突然明白了這些人的邏輯，想想也是，如果是自己也沒法接受外人拿着自己爺爺的心臟要吃下去。

但是...龍的後裔，這既視感有點強烈啊。

“好了，閑話說得有點多。現在，王子殿下，請您閉上眼睛，感受您心臟處的魔力光輝。”沙希主教一抬手，打斷了剛才的閑聊，拉回主題。

“是，沙希主教。”雖然還有一肚子疑問，但利昂選擇先憋着。

“想像自己在一處空曠的大地上，你的四周都是四處飛舞的小光點，你覺得它們密集嗎？”沙希主教輕聲詢問着。

“呃..還好吧，算不上很多，但也不少。”利昂閉目，照着沙希主教的話語引導想像着，構建着腦海中的畫面。

“現在，你會張開雙臂，放鬆心靈，放鬆…輕輕的，深吸一口氣。”沙希看着利昂吸了一口氣，“這些光點將朝你匯聚。捧着它們，放進心裏。”

隨着利昂的呼吸，他看見眼前這些飛舞的光點，突然像是被颶風席捲着，哪怕是距離遙遠的光點，都被裹挾着，一窩蜂的沖向自己的心口，都沒來得及像沙希說得張開雙臂，就紛紛穿過手臂，徑直在自己的心臟處聚了堆，脹的魔法光團從一個小糰子變成了一個大糰子。

啊這....我是萬中無一的魔法天才？？？

不用問都知道，這肯定不是尋常人冥想的待遇。

沙希主教感受着利昂心臟處的魔法光輝突然變大發亮，不由的有點沉默。

第一次冥想，便成功構建冥想空間，並且吸收大量魔力....

沙希看到利昂年幼的臉龐爬上了絲絲得意。

沙希閉上眼睛，用力的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緩緩開口道：“現在，王子殿下您可以重複這一個過程。每次您的呼吸都會吸引來一部分外界遊離的魔力光點，它們雖然能夠留存在您體內的不多，但總會有小部分留存。堅持下去，您的魔力將會漸漸深厚。”

利昂此時正在腦海中瘋狂的呼吸，看着那些被颶風拉扯的東搖西晃的光點玩的不亦樂乎，根本來不及搭理沙希主教。

在腦海中，利昂一會快速吸氣，一會非常緩慢的吸氣，看着那些光點被帶動的東倒西歪，忍不住笑出了聲。

沙希坐在地上，靜靜的看着王子殿下的面容，一會開心，一會驚訝，表情眉飛色舞。

也不知道沙希在想什麼，他就那麼靜靜的坐着，不發出一絲聲音。

過了好一會，邊上的兩姐妹動了動，身上的銀色光紗紛紛支離破碎，散落地面，再也找不到，姐妹花緩緩睜開雙眼。

看着菲麗微微張開的嘴唇，沙希主教壓了壓手，示意她們別說話。

姐妹二人看向一旁仍舊閉目冥想的利昂，也明白過來，點點頭，向沙希主教微微一禮，便起身出門。

偌大的靜室里此時只有沙希與利昂兩人。

又等了一會。沙希默默的估算着時間，這已經遠遠超過了卡蓮、菲麗兩姐妹的冥想時間了。

聽着城堡頂上鐘樓傳來的鐘鳴，沙希主教知道，現在月亮已經升到了頭頂。

而利昂還沉浸在冥想空間中，不知時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