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少年英雄
見肉分槍，貼桿深入。
拳法亦復如是。
就在鐵拳距離梅燁半個格子的時候，梅燁動了。
動如離弦之箭。
腿部所有的肌肉早已蓄勢待發，只一下發動，梅燁橫移一個格子，右拳猛然揮擊，空氣爆發齣劇烈的轟鳴。
“砰！”
徐世雄橫飛出去，在空中翻過一個筋斗，穩穩落在地上，臉上浮現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你怎麼做到的？”
“功夫，就是一橫一豎罷了。”梅燁說道。
徐世雄一呆，問道：“你什麼意思？”
梅燁說道：“一個躺着，一個站着。”
徐世雄愣了片刻，哈哈大笑。
“臭小子，你爹當年竟然捂着你這麼久，梅如海啊梅如海，真是好本事，生了這麼個兒子！真是虎父無犬子！不過，你以為我這就躺下了？哼！老子是看在你是小輩的份上沒出全力，讓着你，再來！”
話音未落，人已經離開原地。
那一剎那，梅燁有種錯覺，徐世雄燃燒起來了。
一隻大腳迎面而來，梅燁剛欲故技重施，這才發現這是一記鞭腿。
鐵拳與鞭腿碰撞。
梅燁梅燁鐵掌下按，令徐世雄失去平衡，左拳旋身猛擊。
誰知徐世雄身如不倒翁，順勢滑了過去，來到梅燁側面，揮肘，撞天山。
砰！
梅燁挨了一肘，橫飛出去，花了好長時間才恢復平衡，但卻始終未倒。
“哈哈，好小子，你真的練髒了，真是不可思議，若是現在不壓制你，只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不再是你的對手了！”
徐世雄豪言壯語，但腳下動作一點不虛，迎面揮拳，力能擊穿鋼板。
游龍步再度運轉開來，梅燁清楚的看見徐世雄沿着筆直的線條，橫跨數個格子迎面而來。
“唰！”
拳頭即將到來之際，梅燁腿上早已蓄勢待發的肌肉組織驟然發力，忽而斜移兩步，來到方才那個格子的斜後方，順勢揮動膝蓋，猛然出擊！
徐世雄強悍的身體此時以一個誇張的姿勢倏忽靜止，旋即揮腿砸來。
梅燁再度順勢右移數個格子揮拳，徐世雄當即耕手拍防，一舉格開梅燁的拳頭，同時掄圓了拳頭一拳硬捶梅燁胸口，正中撥來的鐵掌。
“呼！”
梅燁借勢來到樹上，這也是游龍步棋盤之上的一個棋點。
徐世雄縱身高高躍起，這是合龍拳法的猛龍出海招式，迎空爆裂揮擊！
“啪！”
這一次是空氣的爆炸動靜，梅燁揮拳相迎，被擊得高高躍起。
天空在上，
人如滄海一粟。
只有一隻鐵腳在宇宙之中急速變大，壓蓋而下。
空氣被擊打出巨大的波紋。
“砰！”
兩人再度落在地上，梅燁將游龍步法徹底施展開來，在棋盤上縱橫移動，飄忽無定，進退自如，兩人連着過了無數招，最終以平局收手。
徐世雄一時奈何不了梅燁。
梅燁也奈何不了徐世雄。
“真過癮！”
徐世雄哈哈大笑，梅燁卻感到身上的肌肉酸痛無比，真箇人快要散架了，像是被大貨車碾上幾個來回，身體上沒一處舒服。
要是徐世雄不主動認和，他又不能動槍，幾個回合下去，他就要落敗了。
“你可知道你剛剛是跟什麼人交手？”徐世雄問道。
梅燁活動了一下，
終於舒服一些，他直覺感到身上不少部位少說得腫起來一會兒。
徐世雄是練硬功的，僅憑手，膝蓋，肘子就可以跟真刀真槍硬撼，梅燁卻沒有這等橫練法門，純以血肉之軀對拼，難免落入下風。
“三合拳館館主。”梅燁簡短答道。
徐世雄搖了搖頭，“你在跟一個練髓的武者交手！”
“什麼！”
梅燁驚了，這傢伙竟然練髓了！
“奇怪什麼，你才十六歲就練髒了，我都四十多歲了才練髓，你還驚訝？要不要臉？”
徐世雄說話更加熟絡，看來是完全將梅燁當成同一個層次的人。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模樣，強者看待弱者往往像是看着另一個物種。
“別說了，你來我家不是真的來找我過招吧？”梅燁也適應了狀態，對方雖然年紀大，但這是強者為尊的世界，他自然沒必要低着姿態。
徐世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沒事人一樣活動了一下剛才被撞得有點麻的筋骨，說道：“咱們城內的幾個實力較強的武者聚起來喝一喝，我看你現在實力不弱，也該跟咱們一塊走動走動了。”
梅燁心說我終於進入你們那個圈子了嗎？這大概也不是什麼值得欣喜的事情吧。
不過徐世雄在激烈過招之後，只是活動了一下筋骨便像個沒事人一樣，可以說是很強大了，梅燁暗忖不知道自己一槍下去，他的硬功能否扛住。
不過他很快否定這個想法。
因為他知道，徐世雄一定扛不住。
別的槍不好說，梅家槍一定是這樣。
“在何處聚會？”梅燁說道。
徐世雄笑道：“由陳老闆做東，今晚在宣景樓。”
宣景樓，不簡單，本城最大的酒樓，以一壺仙倒海，一桌山中宴出名。
仙倒海是真正的好酒，山中宴則是山上野味大合集，再配上好廚子，一度令其聲名鵲起。
不過這兩年秋陽城不太妙，這酒樓也沒有從前那麼景氣了。
“好的，我準時到。”梅燁點點頭，他直覺感到城內可能有大動作，既然暫時不想離開此地，那就好好觀察一下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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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梅燁收拾了一下，穿上一件月白色的長袍蓋着白色武師服，一塵不染，洒然赴宴。
“梅少爺嗎？”酒樓今晚被包場，門口的兩個大漢問道。
梅燁點了點頭，出示請柬，旋即踏進酒樓。
“牛什麼呀？不就有個好爹？”大漢不忿道。
“你說是不是？我要是有個好爹，現在不至於當保安。”他問了問旁邊的大漢，但是沒有得到回答。
背後一陣寒意。
“你剛才說什麼來着？”梅燁問道。
“我……我說梅少爺少年英雄！”大漢吞了吞口水。
半天沒有聲息，他回過頭，身後並沒有人……
……
踏上台階，首先迎上來的是徐世雄。
“諸位，讓我來介紹一下本城第一位十六歲的練臟武者！”徐世雄笑道。
在場商會分子首先點首致意，但是各個武師卻始終未曾表示任何意思，像是在責備徐世雄怎麼喊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過來。
梅燁微笑致意，心下頗有點無語，不知道為什麼徐世雄非要拉他進入這個圈子。
“梅少爺喝酒嗎？”梅燁剛剛落座，另一側的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此人名叫黎振，本城第一劍術學館青霜劍館的館主，一手青霜劍法的確厲害。
“老黎怎麼說話的，梅少爺少年英雄，一定海量，你這是多言了。”
對面的大漢說話了，此人名叫梁冬，是本城‘劈山刀館’的館主，跟黎振的關係很好。
“如此是我眼拙了，小二還不快給我滾上來給少爺買單？”黎振忽而大喝。
小二連忙本來給梅燁倒了一杯仙倒海，旋即逃也似的遠去。
一個富態的男人說道：“梅少爺英雄少年，豪情改天，不要被幾個糙漢的說話影響了，我先敬你一杯！”
言罷直接拿起梅燁桌子上的美酒，遞給梅燁。
富態男人名叫陳禮，是本城商會的會長，也是個會武功的。
此外，桌上還有一個鏢局的掌門佟石雷，一直悶不吭聲。
一個回合下來，梅燁立即感覺到了本城武師圈子的特性，那就是攻擊性極強！
徐世雄倚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向梅燁，看起如何反應。
梅燁並不起身，左手一抹，剛欲拿着酒杯，忽而發現酒杯像是鉗在陳禮手裏。
玩這套？
梅燁笑道：“難得陳老闆熱情，本人豈敢不領情？”
言罷探手抓向陳禮的手腕，陳禮蹙眉，梅燁這一手完全是耍流氓，按照本來意圖，是像來一套爭杯好戲，結果對方直接抓着他的手腕，相當不禮貌。
陳禮冷哼一聲，正欲放手讓酒杯掉下去，駭然發現根本由不得自己，只能眼睜睜看着梅燁左手拿走杯子。
仰頭飲下美酒。
梅燁放開冷汗如豆的陳禮，安然落座。
陳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擠出一絲笑容道：“謝梅少爺賞臉。”
梅燁笑着道：“陳老闆為何不喝？”
陳禮勉強用左手拿起酒杯喝下。
他的右手脫臼了。
佟石雷察覺有異，連忙在桌子底下探手抓着陳禮的右手臂，一推，終於令其恢復正常。
桌子上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