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聚寶樓內,我已非我
王家人丁興旺,王藹共有四子五女,女兒不繼承家業,不是異人不為嫡脈。
其中次子早夭,如今共有三房,即大房、三房、四房。
大房長子最受器重,王並即是大房一脈,王軒昂為三房出身。
大房操辦着王家大院內大部分日常事務,作為偌大家族的總部,相當於皇城,一應事務則如六部。
從某些程度上,這也表明了王藹的想法。
靈芝堂屬於大房嫡脈管轄,主事王印從子弟處聽聞了王修的要求。
不由深思:‘這王修倒是好大的氣勢,幾天之內叱吒風雲,又在練武場籠絡人心,想幹什麼?’
如果不是證據確鑿,實在難以將之和以往的王修相提並論,完全變了一個人,甚至懷疑被什麼邪祟附身了。
當然他也只是腹誹,作為大房的近人,他知道些隱秘,天底下有什麼邪祟敢跑到王家來興風作浪?
思來想去,許是龍場悟道,一朝醒覺,不過這樣的話,以後的日子可就有趣了。
四條嫡脈里,當屬王修的身份最為特殊,本來年終演武便能塵埃落定,沒想到出了這種枝節。
子弟請示:“那要不要給他送過去?”
王印笑眯眯道:“送!為什麼不送,而且要給他送最好的!”
他可不想被王修找上門來一頓教育,王印雖然說是大房心腹,在王家大院裏,比王有財的地位還要高半截。
但碰上王修可不管用,甭管王修的名分有多特殊,支脈就是支脈,嫡脈就是嫡脈!
這是王家鐵一樣的規矩,不能容忍任何人挑戰!
子弟大惑不解:“不是隨便送幾株就好了嗎?為什麼還要給他送最好的?”
后廚和王倫都算是大房的人,靈芝堂自然也是,同為嫡脈,沒必要討好王修,湊合應付一下就行了。
王印道:“你仔細一想,他剛成為異人,拿大葯想幹什麼?”
“自然是……”
子弟話音夏然而止,心中一寒。
王修剛成為異人,炁脈弱小,開口索葯想幹什麼不言而喻。
其實異人界自古以來,就有藉助藥材壯炁的法子。
但藥力可不是那麼好借的,非得層層化去才能被人體吸收。
如果亂吃一通,不僅無利,反而有害。
王修一沒有高人指點,二沒有可靠的藥方,送幾株大葯過去,一旦他胡來,無異於自取滅亡!
王印擺手:“你等會去翻翻,把那株積了三年,藥性最烈的老參給他送過去。”
子弟心中顫慄。
王印好狠的心!
好歹毒的心腸!
他驚怯不已,遲疑道:“這……不會出鬧出大事吧?”
王印智珠在握,笑道:“我送他一株最好的大葯,倘若吃出什麼問題,那可是咎由自取,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子弟下去,王印感慨不已:‘有財老弟,路走窄了,不過看在私交的份上,我這也算是給你出氣了。’
……
“我勒個去,還有這種好事!”
饒是王修心智堅韌,也不禁喜上眉梢。
桌上老參長約三寸,肢體健全似人,左側的須子少了米粒大一點。
但瑕不掩瑜,俯身一嗅,老參沒有任何氣味,這恰恰是藥力濃縮到了極點的表現。
起碼有五十年,不!八十年,甚至可能是百年老葯!
王修原本的預計,有個二十三年就算不錯了,沒想到王印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掰開他的嘴,往裏頭狠狠灌飯!
‘我教訓的那些家奴,都和大房沾邊,算有點小小過節,王印整這一出,難道是在和我示好,有意投靠不成?’
念頭一轉,又很快滅掉,這是不可能的,王印的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投靠他這個孤家寡人。
目光又放在老參上,也許、大概、有沒有一種可能,真被驢踢了?
搖搖頭,也沒有在這種沒有頭緒的事情上浪費心力,用小鋸子鋸斷一條根須,牙齒生疼,完全咬不動。
他要是來硬的,多半兩敗俱傷,於是囫圇吞入腹中。
沒錯,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別的修士藉由靈精之力,難免要開爐煉丹,調和藥性,並且小心謹慎,否則一不小心,就是雞飛蛋打的結局。
但王修不管。
這就不得不提涅槃經的長處了,涅槃經行火德大道,初窺門徑丹田靈火自然化生。
此火介於虛實之間,乃一切的根本。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修自身即是一尊爐灶,不管是什麼天材地寶,都能通過最原始的方式化為己用。
當然調和藥性效果會更好,不過現在可沒有那條件。
參須入腹,靈火灼煉,澎湃的藥力在體內橫衝直撞,又被靈火所容納。
胸腹軀幹溫暖如春水,兩指靈火,也如坐火箭般迅速強盛。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當王修從修行中醒來,精神略感疲倦,眼睛裏卻是燦亮有神。
丹田靈火增長近半,勝過數日苦功!
“再來!”
隔一段時間,老參便少去一截,待到夜幕降臨,桌上老參再無蹤跡,而王修面紅耳赤,頭頂冒出飄忽的蒸汽。
這株老參的藥力着實龐大,零星幾分融入四肢軀幹,便叫他渾身亢奮。
而呼吸之間,丹田靈火游於四肢百骸,將殘存的藥力一一煉化。
他身上的異象漸漸消去,又感覺到深深的疲憊,彷彿連續上了一個月的通宵。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內視己身,不過半天的功夫,已有五指修為!
“呼!”長出口氣,倒在床上。
疲憊感如潮水湧來,王修合上雙眼,心中歡喜無比。
一劫修為已經不遠,待到年終演武,他也滿了十六歲,那時候嫡脈就有幫助家族分擔家業的責任。
他嫡脈的名分比較特殊,恐怕很難進入真正的核心層,但無論如何,大院內的靈芝堂必須要爭取。
最好是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等到修為精進,以修仙之法的優勢,進不進核心層可不是旁人說了算!
……
“唔~”
半夜,王修從夢中驚醒,意識漸漸活躍。
一張嘴,只覺口乾舌燥,無法忍受。
四肢略有些酸軟,竟一時無力,差點以為被下了毒。
轉念一想,豁然開朗:‘原來如此,那些蟲豸果然沒安好心!’
連他都有些後遺症,要是換了別人,那株老參吃進去,其中磅礴的藥力,怕不是要當場鬧出人命!
深吸兩口氣,正要起身,眉頭一挑。
藉著窗外微弱的光線,他也發現了自身的處境:‘好端端的,我怎麼跑到床底下來了?’
他睡覺可沒有亂翻亂滾的習慣,暗自狐疑之間,窗外夜色朦朧,人影幢幢。
屋門被人輕輕的推開了一角,影跡晃蕩,七八隻腳踏足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