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製片初體驗
師大，教學樓前。
一道紅色橫幅軟軟懸在門楣上，上書“一起同過窗開機大吉。”
一左一右擺着兩個花籃。
趙禎幾個箭步跨過樓前的台階，走到廊下，站在橫幅下、花籃間，瞅着下面幾十號人，男男女女，不由百感交集。
從無到有，一點一點，總算是把劇組拉扯起來了。
雖說很多人都是從‘學長就寵你’劇組直接轉過來的，但在公司風雨飄搖之際，說服他們來參與這個小網劇，也是頗費了一番口舌。
時間緊、任務重，資金少，他也懶得廢話，沒長篇大論抒發感想，只啪的彷彿打板一樣拍了下手，“一起同過窗，開機。”
一語畢，劇組頓時開動，各司其職。
畢竟都簽了正式合同。
項目越早結束，越早結賬。
陽光熾烈，暑氣正盛，趙禎沒有去干涉那邊已經開始開拍的齊石。
他早已交代過齊石，要嚴格按照劇本拍，台詞一個字都不要改。
對於這種命題作文，做了多年副導演的齊石完全能夠勝任。
所以不用操心。
他瞅了眼頭頂的日頭，抹了把汗水，叫過來一人，“多弄點水，這天太熱，別中暑了。”
“趙總仁義。”那人應了聲，恭維。
“中暑耽誤進度就不好了。”趙禎又抹了把汗，搖頭走開。
那人呆了一下，默默走開。
黑心的資本家，呸！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趙禎從兜里掏出瞄了眼，“小癟三”來電，隨手掛斷。
誰知小癟三竟還挺鍥而不捨，摁一次，打一次。
瞅着手機頁面備註的小癟三，在接與不接之間，猶豫許久。
雖然事後想想，一邊打電話一邊深入交流確實很刺激，但位置不同，心情自然不同。
把小癟三拉入黑名單，手機揣進兜里，他現在只想好好拍完這部戲，多賣些錢，籌措資金，接着開下一部。
一步一個腳印，做大做強。
製片人，負責劇本統籌、前期籌備、建組、資金核算、財務審核、拍攝生產、後期製作，最重要的是對預算的控制，拍攝時間進度控管，讓一部劇能在合理時間與預算下完成。
製片人的一舉一動都影響到整部影片的品質，所以他那還有閑心擱這與小癟三置氣。
現今當務之急，就是讓劇組在兩個月時間，把一起同過窗趕緊完成，然後後期剪輯，接着就找平台售賣。
“卡！”
齊石目光從監視器上投向遠處的女演員，“桑言，你這句台詞情緒不對，要生氣，尾音拔高。”
桑言抬手遮着陽光，懶懶應了聲，“知道了，導演。”
“再來！”
“卡！”
……
“卡！”
“桑言……”
“知道了，導演。”
趙禎忙了一圈，把生活保障，林林總總安排妥了，盡量不讓生活上的事情阻礙劇組的進度。
總算覺得差不多了，他溜達過來，站在齊石身旁，一邊拿着蒲扇呼呼扇，一邊瞅瞅監視器，瞅瞅桑言與代臻。
這兩人，桑言演顧一心，代臻演畢十三，對手戲很多。
桑言餘光早早就瞥見趙禎溜達了過來，原本懶散的態度瞬間不見，認真了起來，奈何有心無力，實力不允許，台詞要麼記不住，要麼就是情緒不對，接不住對手的戲。
“趙總，你看這……”
齊石臉色難看，覷着趙禎平靜如一汪水的臉色，心中愈發忐忑。
剛開機就連連被卡，開始就不順，還在趙禎眼皮子底下發生，這指不定趙禎怎麼發飆呢。
“沒事，剛開始，總是需要磨合。”
趙禎扇着蒲扇，抖了下被汗水浸濕的襯衫，示意了下，“你接着拍。”
“呃……好。”
齊石被趙禎平靜的態度弄的怔了下，然後反應過來，只好硬着頭皮接着拍。
見慣了喜怒無常、一言不合就上演全武行的暴走趙禎，而這種情況下依然平靜無言的趙禎，可着實少見。
進擊的巨人變成西門吹雪。
這是什麼跨度！
不過，齊石咋感覺這樣的趙禎更讓人心裏發怵呢。
桑言，你可得加把勁啊！
千萬別再在趙總眼皮子底下掉鏈子。
你想死，別拖累大家！
然而事情並不以人的意志而轉移，桑言依然不斷NG。
不知道是天氣太熱了，還是趙禎的目光帶着不可名狀的威壓，桑言的狀態肉眼可見的變差。
幾場戲拍攝的磕磕絆絆，好像生鏽沒有上油的車鏈。
整個劇組所有人，在將近四十度高溫下陪着她慢慢磨完了這幾場戲。
迫於趙禎以往的凶名赫赫，無人敢發牢騷。
但每個人望向桑言的目光都不可避免的帶有埋怨。
“趙總，放飯嗎？”小王過來問。
“嗯？飯點了？”趙禎停下撲閃蒲扇，掏出手機瞅了眼，“到點了，放飯吧。大家也休息休息。”
眾人瞬間有一種解脫感。
高溫下，在老闆眼皮底下，工作完成的磕磕絆絆，那種壓力，誰試過誰崩潰。
“另外，我再多說幾句。”
見眾人要散，趙禎拍了拍蒲扇，啪啪作響，眾人忙停止動作，紛紛面向他，作聆聽狀。
他接着道，“大家不要覺着公司不行了，或者拍這種小網劇掉價了，所以態度上敷衍懶散，只想着應付了事，然後拿錢走人。
呵！沒那麼輕鬆！
各位都是簽了合同的，白紙黑字。
好好乾，好說。
不好好乾，拖慢劇組進度，我有憑據讓你賠錢走人。
還有，演員每天都要進行劇本圍讀，儘快熟悉自己的台詞和對手的台詞。
行了，就這些，大家辛苦大半晌了，抓緊時間吃飯去吧。”
眾人面色凜然，作鳥獸散。
“桑言，你過來。”
趙禎蒲扇一指躲在代臻身旁想要溜過去的桑言。
“趙總。”
桑言老老實實走到他面前，頭微垂，一副犯錯的可憐樣。
瞅着肉嘟嘟還帶點嬰兒肥的桑言，他扇了扇蒲扇，“下午台詞能背熟嗎？”
“能。”
“嗯，好，你去吧。下午要麼讓我看到順暢精彩的演出，要麼讓我看到解約金。”
“……知道了，趙總。”
桑言應了一聲，逃也似的跑開了，領了份盒飯，席地而坐，邊吃邊背起了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