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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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賽國不臨海，是一個內陸國家。不過這邊離西海並不算太遠，往西穿過女兒國或者往南穿過車遲國都能到達西海。

不想走陸路的話，順着通天河游過去也行，反正通天河的盡頭也是西海。

扶黎知道西遊世界的龍族很慘，但是也沒多真情實感的替龍族叫屈，畢竟他是比龍族更慘的普通妖族，根本沒有資格說人家慘。

即便滿天神佛不把龍族當回事兒，對凡間的妖怪來說，龍族也是只可遠觀的大佬。

可是現在，西海大太子屈尊降貴來到積雷山，還進了他家的門，這是什麼恐怖故事照進現實？

小狐狸崽子嚇到說不出話，他以為蛇蛇前輩的親戚最多就是通天河裏的水族。通天河很兇險，河裏有名有姓的大妖都很厲害，完全有資格給蛇蛇前輩當親戚。

誰能想到他們蛇蛇前輩一條名不見經傳的小青蛇竟然和西海的龍族有親？

四海龍族是一家，和西海有親戚也就是說四海都是他親戚。

鹿鹿前輩還說蛇蛇前輩因為小輩不爭氣敗家氣到打結，連龍族都能算不爭氣，什麼才叫爭氣？他們三個到底是什麼來歷？

救命嗚嗚嗚嗚他真的害怕嗚嗚嗚嗚嗚。

小狐狸崽子眼淚汪汪縮成一團，抱着尾巴瑟瑟發抖。

元鳳朝祖龍使了個眼色讓他別再嚇唬小崽子，然後笑眯眯湊到狐狸崽崽跟前，“龍族又不喜歡吃狐狸，你怕他作甚？”

扶黎：！！！

“龍族還吃過狐狸？！”

夭壽了，他到底穿到一個什麼樣的世界裏？還讓不讓狐活了？

祖龍瞪了元鳳一眼，讓這傢伙少在外面敗壞他們龍族的名聲，“狐崽別聽他胡說八道，狐族身上沒有二兩肉，誰沒事兒吃狐狸啊？”

扶黎：……

這日子沒法過了嗚嗚嗚嗚嗚！

小狐狸崽子瞬間淚奔，哭的比他們第一次見面還厲害。

始麒麟長嘆一聲，把只會添亂的元鳳連着兩條龍一起趕出去，然後才揉揉小崽子的耳朵，蹲下身子溫聲安撫，“他們剛才說著玩兒的，狐族歸麒麟一族庇護，就算和別的種族起衝突也只是打架，不會把對方當食物。”

他們是生了靈智的妖族，不是茹毛飲血的野獸，不至於兇殘到那種地步。

小狐狸崽子堪堪止住眼淚，吸吸鼻子小聲問道，“前輩，你悄悄告訴我，蛇蛇前輩該不會真的是那個傳說中的祖龍吧？”

始麒麟無奈扶額，看小傢伙哭的可憐，怕他一下子知道太多接受不了，覺得還是繼續瞞着比較好，“當然不是，祖龍都是多少萬年前的傳說了，他要真的是祖龍，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般境地？”

“不是就好，他剛才嚇死我了。”扶黎小聲嘟囔道，他覺着也是這樣。

那可是祖龍欸，洪荒三大巨頭之一，傳說級別的大佬。

以他閱書無數的經驗，那個級別的大佬風光之後肯定要被幕後大BOSS天道針對，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風水輪流轉，氣運什麼什麼的都有定數，他們風光過後得給別的天命之子騰地方，不能一直搶風頭。

他看過好多洪荒背景的小說，那些小說里洪荒三巨頭的下場九成九都是身隕道消，剩下那零點一成是他們在主角團名單里，正義的一方必不可能團滅。

西遊世界觀具體是什麼樣他不太清楚，畢竟他看電視只顧得看猴，看原著也是囫圇吞棗看一頁翻三頁。九九八十一難擺在他面前他都有印象，讓他說九九八十一難他只能想起來三打白骨精、真假美猴王這些名氣大的。

西遊的主角是取經團，這個時間段里那些在洪荒大陸翻雲覆雨的大佬們早就被天道針對的一命嗚呼了，怎麼可能猛不丁出現在積雷山？

再說了，龍族和蛇族其實也沒多大區別，厲害的蛇妖不是沒有，什麼相柳、騰蛇、九嬰之類的都和蛇有關。北俱蘆洲那麼神秘，誰也不知道裏面藏了多少遠古凶獸，萬一蛇蛇前輩就是那些大佬的後人呢？

他扶小黎堂堂穿越狐，在積雷山裡主角只能是他，不可能出現什麼“前世他本是洪荒巨佬，誰知一朝遭天道暗算身隕道消，現在他重生歸來，誓要天道血債血償付出代價”的情節。

不可能不可能，太離譜了。

小狐狸崽子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一通操作邏輯自洽，擦乾眼淚又是一隻猛狐。

始麒麟親眼看着他從瑟瑟發抖到挺直腰桿，搖搖頭無聲嘆了口氣，覺得就算沒有他那句話，這小崽子也能把正確答案推翻。

要不是他真的是始麒麟，他都要被說服了。

扶黎停止自己嚇唬自己，打起精神躡手躡腳探出腦袋偵察敵情。

讓狐狐看看他們在搞什麼小秘密。

蛇蛇前輩的身份問題暫時告一段落，西海大太子卻不能放着不管。單說西海大太子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是誰，換成黑水河裏小鼉龍那個厲害表哥就不一樣了。

他先承認他有時候也不那麼正經，誰讓會打架的龍和猴一樣引人注目呢。

騰雲駕霧移山倒海很厲害，吼吼哈嘿的拳腳功夫也很厲害，就算知道妖族之間的打架不可能和電視劇里演出來的一樣簡單，也擋不住他覺得能打的龍超帥。

如果摩昂太子沒有偏離人設，那麼這條厲害的龍應該是條講道理的龍。講道理的龍不會欺凌弱小，也就是說，人家可能就是單純的回訪親戚串串門。

……吧？

摩昂太子注意到門后的狐狸耳朵，想開口提醒老祖宗一句，抬頭看到他們家老祖宗面無表情的臉，張了張嘴又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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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老祖宗的神魂現身西海，他就感覺一切都跟做夢似的。

龍鳳麒麟三族式微萬萬年，洪荒大□□分五裂，即便龍族還能統帥水族，如今的龍族和洪荒時的龍族也完全不一樣。

他們說是掌管施雲布雨，卻連下多少雨什麼時候下都做不了主，若是洪荒時的老祖宗知道龍族如今處處受天庭鉗制，只怕能氣到活過來。

摩昂太子發誓他只是在姑丈涇河龍王被斬的時候生出過如此感嘆，萬萬沒想到老祖宗竟然真的被氣活過來了。

早知道感慨龍族現狀能讓老祖宗神魂現世，他肯定早早尋到那些經歷過龍族輝煌的老前輩一起感慨。

他出生的時候龍族已經是現在這樣，感慨起來也無足輕重，只有經歷過曾經輝煌的前輩才更可能和老祖宗共鳴。

也是他們這些後輩不爭氣，他們若是有本事，也不至於讓老祖宗隱姓埋名躲在積雷山。

沒辦法，小白龍的事情剛發生沒多久，如今各處都盯着西海，他們只能小心行事。

元鳳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靠在門框上看着外面嘩啦啦的大雨，欺負起小輩來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小黑龍，上門做客要先打招呼，你嚇着我們家狐崽了。”

“抱歉，晚輩下次一定注意。”摩昂太子老實認錯。

西海和積雷山沒什麼交集，他這次來也是借布雨的由頭，老祖宗不樂意待在龍宮，也無意昭告四海八荒說他回來了，這些他都能理解。

天庭和西方都盯着龍族，這時候暴露身份的確不是什麼好事兒。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他來瞧瞧老祖宗暫時棲身的地方是什麼樣。

結果他剛到積雷山，還沒來得及在摩雲洞前落下，就被三位前輩圍的嚴嚴實實。

不只龍族的老祖宗回來了，鳳族、麒麟族的老祖宗也回來了。

三位老祖宗齊聚一堂，帶來的壓力瞬間讓摩昂太子汗濕了後背。

祖龍這些天正在氣頭上，就算如今的龍族的確不爭氣那也只能他來教訓，死鳥最好有多遠滾多遠，“剛才是誰說的龍族吃狐狸？有你這麼欺負客人的嗎？”

這是他找遍西海才勉強找出來的小輩，好不容易找出這麼一個看得過去的，讓他過來不是為了受欺負。

元鳳聳聳肩，這傢伙越惱火他越開心，“反正咱家小崽子被他嚇哭了，你說怎麼辦吧。”

祖龍冷哼一聲，“你這破毛病什麼時候能收斂點？小崽子分明是被你嚇哭的，少在這裏推脫責任！”

摩昂太子夾在兩位老祖中間，開口不是不開口也不是。看他們吵着吵着開始翻舊賬，不敢繼續在外面待着，只能硬着頭皮先去給房間裏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的小狐狸崽子道歉。

說來也怪，三位老祖不去找龍族鳳族麒麟族，怎麼選了狐族來遮掩？

積雷山的名聲他聽說過，西牛賀洲那麼多妖族佔據的山頭，能養活滿山的小妖還能賺的盆滿缽滿的不多，積雷山是其中風頭最盛的那個。

可惜盛極必衰，不管背後有沒有陰謀，反正萬歲狐王那本來應該遊刃有餘的天劫沒渡過去。

老狐王渡劫時動靜很大，他遠在西海都能感受到雷霆的威勢，不過當時想着事情和他無關，也沒怎麼在意。

妖族弱肉強食，萬萬年來皆是這般，龍族自顧不暇，沒有心力管太多。

小狐狸崽子是個嘴硬心軟的主兒，對面囂張他更囂張，對面好聲好氣說話，他也跟戳破了的氣球一樣很快軟乎下來，“不用道歉，都是誤會，是我想多了。”

扶黎努力讓自己顯得穩重，身高不夠耳朵來湊，後退兩步拉開距離避免仰望對方，然後才壓低嗓音問到，“不知摩昂太子到摩雲洞有何貴幹？”

祖龍一直注意着裏面，聽到問話直接替摩昂太子回了，“他過來走親戚，禮尚往來，現在認認路以後好上門。”

扶黎愣了愣，“可是蛇蛇前輩的廟還沒有建好。”

祖龍不甚在意的擺擺手，“無妨，來摩雲洞也行，他不介意。”

小狐狸崽子鼓了鼓臉，大眼睛控訴的看着祖龍。

前輩們不介意他介意啊，他不是不歡迎客人過來，而是摩雲洞不是只有他自己，如果摩昂太子每次過來都要掩人耳目，他姐姐那裏怎麼辦？

“好吧好吧，下次讓他去廟裏，這次是特殊情況，有勞我們狐崽擔待。”祖龍聳聳肩，看小狐狸崽子又要炸毛趕緊改口。

他有把握不泄露出任何動靜，不過為了讓這傻崽子安心，還是順着他的意思比較好。

左右積雷山就紮根在這裏，去哪兒都一樣。

蛇蛇前輩安撫好炸毛的小崽子，知道這小崽子是個愛玩的，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先看了眼外面的大雨，然後才問道，“小白龍這幾天在流沙河附近，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去？”

小黑龍的雨要下上一天一夜，龍族施雲布雨時天庭很少特意來盯着，他們正好可以趁這個時間去看看倒霉的小白龍。

扶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蛇蛇前輩說了什麼后眼睛一亮，想也不想趕緊點頭，“要要要！去去去！”

西遊主角團啊，他傻了才不去。

小狐狸崽子興沖沖應下，只是開心了沒一會兒，想到他姐姐又有些為難，“前輩，流沙河太遠了，我姐不會讓我跑那麼遠的。”

他是個懂事的好崽崽，不能讓姐姐擔心。

“這有何難？”元鳳抱着手臂走進來，抬手往床榻上一指，微弱的光芒閃過，被子上就多了只睡的四仰八叉的小白狐，活靈活現和他們家小狐狸崽子一模一樣，“我們留鹿鹿前輩看家，你姐姐看到你在休息不會進來，自然也不會發現我們偷偷跑出去了。”

扶黎轉頭看向始麒麟，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期待，“鹿鹿前輩？”

始麒麟：……

“去玩吧，我留下來看家。”

“好耶！”小狐狸崽子歡呼一聲，興奮的原地轉了兩圈，滿腦子都是猴哥猴哥猴哥。

他們之前出去的時候也是三位前輩駕雲，不過三位前輩都沒有實體，他總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甩在後面。現在多了個有實體的摩昂太子，趕起路來完全不用擔心半路走丟。

九條尾巴的小白狐自來熟的蹦到摩昂太子肩頭，神氣的不要不要的，“目標流沙河，出發！”

摩昂太子看看他們家老祖宗，再看看孩子氣的小狐崽，這下徹底確定自己的地位遠在這小狐狸崽子之下。

扶黎開開心心的“乘龍駕霧”，他也不知道方向，傻乎乎的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但凡祖龍元鳳他們有一個心懷不軌的，這傻崽子都能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元鳳扶額感慨，又是數落老狐王不會帶崽的一天。

*

流沙河遠在烏斯藏境內，和積雷山相隔大幾萬里，扶黎趴在摩昂太子肩頭，感覺只過了一小會兒就停了下來。

流沙河水勢兇險，兩岸怪石嶙峋，連落腳的地方都不好找。

來自東土大唐的取經和尚被大河擋住腳步，兩個徒弟去和水裏的妖怪纏鬥，留他一人在岸邊等待。

前路被阻，給唐僧當坐騎的白龍馬也清閑下來。

小白龍站在行李旁邊，和往常一樣蔫兒了吧唧的嚼水草，忽然渾身一輕打了個顫，不知怎的又化為了人形。

小白龍：！！！

什麼情況？？？

摩昂太子看着形容憔悴的弟弟，按捺住心裏的難受現出身形，“敖烈。”

小白龍震驚的睜大眼睛，也不管旁邊閉目念經的和尚了，二話不說趕緊跑過去，“大哥嗚嗚嗚嗚嗚、嗝、大哥怎麼還戴了個狐皮圍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