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姑爺允諾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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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弓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黑暗中四處亂撞，撞得頭破血流，被各種陰魂厲鬼撕咬得支零破碎，就剩下一口氣息在吊著，難受的感覺，類似於胸悶，窒息，恐慌，懊惱。.
這樣的感覺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一秒鐘，也許一萬年，意識終於衝破黑暗的束縛，到達了光明的彼岸，重若千鈞的眼皮睜開，印入眼帘的，依舊是漫天冰雪，再偏過頭來，發現不知何時起，母親的墳地已被大雪完全覆蓋。
“母親！”
沈弓倉皇的起身，卻是發現，不知何時起，那把蠟黃弓已經被自己緊緊攥在了手中。他皺眉的狐疑，粗略觀摩一番，發現這把弓並無任何出奇之處，若真要找點異樣的話，恐怕就是入手的感覺很親切，好像是認識了幾百年一樣。
不過他卻無心顧忌這弓，而是很着急的起身，雙手去挖冰雪，不過好似這已經過了一天，頭頂的黑夜已經閃現出了絲絲的光亮，是黎明破曉時分，遠處東方已經升起了一抹魚肚白，墳墓被冰雪覆蓋了一夜，所以，單憑雙手之力，他根本無法撬開冰雪，他又索性將扔掉的蠟黃弓拿起來，拚命的挖掘。
很是奇特，入手的感覺現在不僅僅是熟悉，而是好像這蠟黃弓內蘊含著無限大的力量，能夠開天闢地一般，讓得他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內，就完成了雙手一兩個時辰所要耗費的時間。母親的墳墓再度出現，為了怕冰雪再度覆蓋，他還砍斷了四周不少的松木，編織成網狀的遮掩上去。
處理好這一切，時間已不早了。尤其是作為外門弟子，在離家每日清晨都必須去晨練，如若耽擱了時間，哪怕他是姑爺，但依然會遭來責罵。不敢遲疑，他又再度給母親磕了個頭，堅定的道：“母親，這把弓我不知道您是何意，既然您給我，那我就帶上。請母親大人放心，不到最後一刻，弓兒都絕對不會放棄，回去之後，我會在這一月時間內勤修苦練，我就不信，那該死的箭氣，我會累計不起來，希望在明年我來祭拜您的時候，會是父親陪伴着我一起來。”
言畢。沈弓起身，手中握着蠟黃弓，深吸了口氣，便是轉身的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
離家可是從創建到發展至今，有着四五百年悠久歷史的箭術大家族。在諸戰城內，與北面封家，南面尋家並稱三大家族。離家現任家主離蒼茫，年紀雖不過才五十歲，但箭氣卻已經修鍊到了第八截後期巔峰的水準，不僅僅是諸戰城，哪怕在方圓百里的其他城池中，都是了不起的頂尖高手之一。
離蒼茫膝下育有兩子兩女。除去天生病攤子，終年卧床的三小姐離紫嫣之外，其餘子女們無論修鍊天賦或者勤奮程度如何，都至少擁有箭氣六截之上的水準，尤其是長子離歌堂更是已達到箭氣第七截，在遠程射箭，中程輔箭，近身暗箭的技藝中，異乎常人。
至於離蒼茫胞兄弟的其他子女，年齡其實都與沈弓等人相當，只是在修鍊的後天培養上要稍微遜色一些，不過實力都大多數達到了第五截的地步，其中要數離蒼茫胞弟離滄海的長子離舞群達到第五截後期為最了不起。
而在外門弟子之中，雖然並沒有突破到第五截的天才箭術者，但以他們底子的薄弱和修鍊時間較短來講，大部分都累計出了箭氣，在第二三截徘徊，也可以說是比起其他宗族來說好上許多，為離家的發展與推動，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離家對於人群勢力的區分很明顯。就是實力位尊，累計出箭氣還不算天大的好事，必須要達到箭氣第三截後期才能不參加晨練，除此之外，都需要每天早上晨練，如若遲到，輕則跑步十圈，重則二十大板伺候，可不管你是外門弟子，內門弟子，還是姑爺什麼的。
……
一陣耽擱。當沈弓起碼返回諸戰城，在離家府邸門前停下時，天色已大透亮。
門口兩名守丁前來牽走馬匹，他則快步入府，一路前往府邸內最北端的箭術場裏。
“唰唰！”
“鏗鏗。”
剛到。便從箭術場內傳來弓箭拍擊，箭矢唰唰飛射的聲音。
其中還伴隨着不少子弟的呼喝聲與鍛造聲，沈弓不由心中晦氣，遲到了，不知教習會如何責罰自己。
但不管如何，他都要面對，深吸了口氣，進入箭術場。
此時，在箭術場內，正有一二十名子弟在拉弓，錘擊木樁，進行基礎訓練。這些全都是外門弟子，直系弟子也有一兩名沒有累計箭氣或者是達到第三截的，但是區別對待的是，他們所晨練的地方是密室，一對一的單獨教學，這就是身份的差距。
與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負責教導外門弟子的教習今日不在，領頭的，是外門弟子第一人，目前箭氣已達到第三截後期巔峰，據說擇日將會晉陞第四截，是本次箭術比賽，呼聲最高會加入內門弟子，易名改姓正式成為離家成員的人，名叫袁野嵩，年紀十七歲，與沈弓同年進入離家，修鍊天賦過於常人，野心勃勃，而且攀龍附鳳，很是會阿諛奉承，與離家很多直系弟子的關係不錯，好像是二姑爺的狗腿子。
以前在同期修鍊時，就沒少跟沈弓鬧過彆扭，許是教習有事外出，不在府內。所以便讓這袁野嵩暫領一日晨練，成為晨練教習，就擁有獎懲一切晨練子弟，無論身份尊卑如何。
此時，那袁野嵩雙手背負在腰，站在圓形場內的中央，腦袋不斷旋轉的關注着四周子弟們的修鍊動態，魁梧的身軀，健碩的肌肉等，看起來虎背熊腰，猶如高山般巍峨，巋然不動。
沈弓心中祈禱，但願這袁野嵩不會趁機難為自己才好。畢竟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實力都很尷尬，如若這傢伙再去府內通稟自己的不是，不知又會遭來多少離家人的怪罪，四年時間，為了修鍊，為了能有機會接觸到密射室，他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壓抑。
他疾步上前，來到袁野嵩面前，雙手抱卧，恭敬的道：“袁師兄。”
袁野嵩和沈弓一同來到離家，因為時間早，修鍊勤奮，實力突出，如今已是離家外門弟子大師兄。按理說沈弓也應當成為二師兄之類的，但是現在依然是小師弟，就連他進入離家時間長短都被人忽略不計，就是他這姑爺來得名不正言不順，而且還實力卑微得很。
袁野嵩低眉，一雙眼眸如老鷹般犀利，射在人身上，有種如芒針刺之感。看着沈弓渾身上下被雪花覆蓋的濕漉漉的衣物以及狼狽倉皇的模樣，冷哼一聲，不屑的道：“沈師弟，你也是外門弟子中的老人了。多年如一日的晨練難道不知道嗎？而且還身為離家姑爺，竟然遲到，這要人人都跟你學，那這外門弟子還該怎麼帶？你不覺得自慚形愧嗎？”
沈弓面色微紅，心跳有些加速，抿着嘴的低頭道：“袁師兄，請原諒，都是師弟的疏忽。昨日是我母親祭日，我前往西山祭拜，冰雪覆蓋較大，而且我一年未見母親墳地，心中衷腸頗多，便是訴說晚了些。”
袁野嵩不信，也沒必要知道原委。只是語氣冰涼的森然道：“做錯事就是做錯，哪裏那麼多借口和託辭？不要忘記自己入門時間早的事實以及離家姑爺的身份，要隨時隨地注意形象，你以為，進離家的大門，是這麼好進的嗎？”
“是，師弟明白，保證下次不敢了。”
袁野嵩一揮手，轉身道：“行了，趕緊加入隊伍，進行晨練。”
沈弓不敢怠慢，飛快的拿起不遠處的短弓，將自身的蠟黃弓插在腰后，加入到了其他外門弟子之中。
箭氣，類似於力氣與扭轉竹箭發射出去的威能與氣場。力氣是指拉弓多大，射程多遠，在這片以箭術為尊的大陸上，最主要的評判標準就是牛力，一牛有五百斤之力，類似於箭氣一截，若是達到三截，便是一千五百斤巨力，若是能將箭氣九截修鍊圓滿，那就是數萬萬斤之力，舉手投足拉出來的弓箭，必定一劍封喉，石破天驚。
所以，每早晨練，子弟們都要拿着離家專門打造的‘莽牛弓’，彎曲，下垂還有縱深拉概。至於扭轉竹箭氣場與威能，就是類似於一根箭射出去，按照該箭術者在第三截選修射箭秘籍的屬性，是冰，便竹箭箭頭爆發出冰雹威力，是火，就噴發出火焰蔓延，總之，千奇百態，各種各樣。
當然，這箭術場是外門弟子最基礎的演練之地，想要發射威能，就需要箭術者達到第四截才行。
從天微微亮到四個小時的晨練結束，外門弟子們才完成了一天的修鍊課程，袁野嵩是個修鍊狂人，絲毫不耽擱時間，叫所有人停下之後，對於各師弟都指點，叮囑幾句，便是轉身離開。
其他人也都紛紛散去，沈弓自在其中。對於西山的母親墳地里無意中拿回來的這把蠟黃弓他還沒有仔細研究，不知其中有何玄機，得趕緊回去鑽研。而且一月時間，轉眼即過，他必須要抓緊分分秒秒的時間才行。
他沒有與其他師兄弟并行，或者說是也沒有幾個願意與他走得太近的。外門弟子內，有袁野嵩這大師兄與他關係不和，直系弟子裏又有離家真正權貴的大少爺，二姑爺將他視作眼中釘的排斥，誰跟沈弓一道，註定以後也要成為被排擠的對象，自然，獨來獨往成了沈弓在離家生活的真實寫照。還好他還有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否則他都不知道這四年自己到底是如何堅持過來的。
“三弟，你的箭氣怕是要累計成功了吧？”剛走到門口，一道慵懶的聲音從拐角處傳來。
沈弓一怔，面容頓時黯淡了下來，哪怕不用看人，他都知道，發出這聲音的，是二姑爺允諾承。
在離家，離蒼茫的子女，分別是大哥離歌堂，二姐離紫寒，三妹離紫嫣，四弟離歌覆。而離蒼茫有胞弟離滄海在離家被成為三爺，生有一子一女，分別是長子離舞群，二女離舞姬，胞姐離滄娥被成為大主娘，只有一子，離琴瑟。這些，就全是離家的直系子弟，離蒼茫的子女擁有最高規格修鍊藥材和秘籍輔助，離滄海僅次，離舞群沒有。因為其中就屬離紫嫣因為天生殘疾無法修鍊，還有離舞群天生智障，沒有修鍊意識。
雖然都是離家子女，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這大家族江湖裏，離蒼茫想要鞏固自身勢力，離滄海則要篡謀家主之位，離滄娥因離舞群幼年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對離蒼茫懷恨在心，所以姐姐和弟弟都在聯合要對付離蒼茫。雖不敢明目張胆，卻是在暗中培植各自勢力。
那允諾承，作為離蒼茫的二姑爺按理說是跟隨離蒼茫的。不過這人陰險狡猾，城府極深，一直都在徘徊不定，典型的牆頭草兩邊倒。因為他如今箭氣四截中後期水準，是個可造之才，所以成為了離滄海的拉攏對象，說起他與沈弓的恩怨，就是一次他與離滄海密談，被推着離紫嫣出門散步的沈弓撞見，離紫嫣是父親的女兒，自然要維護，就讓沈弓稟報離蒼茫，但因查無實據，只好作罷。
自此，離蒼茫對允諾承多了分提防，也讓允諾承從此對沈弓恨之入骨。
沈弓頓住，冷哼一聲，這種吃裏爬外的東西，他歷來秉性不容，道：“我的箭氣是否累計成功，還不需要向你稟報。”
允諾承不以為然的淡笑道：“當然不需要向為兄稟報。但是你的修鍊，可是牽引着全家族的目光呢，一月之後的箭術比賽，你若累計不出箭氣，並且在比試中秀出成績的話，怕是要被發配到分家去了，好歹你我也作為上門女婿入贅離家，於情於理，我這做兄長的，也應該為你加加油才是。”
沈弓眉頭緊蹙，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但並未衝動，只是咬牙冷冷的道：“那就多謝二哥好意，自家事情自己知道。”
說完，他邁出大步，朝着修鍊庭院走去。
走了大老遠，那允諾承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嘲諷的道：“我說三弟，修鍊需要天賦，箭術更是精益求精。不行就不要勉強，按我說，與其被本家驅逐，倒不如自己識相，早早主動離去豈不是雙方都有面子？嘿嘿……”
沈弓腳步未停，宛如未聞的逕自向前走着。
剩下的其他外門弟子師兄弟則是圍着允諾承，二姑爺前後的拍着馬屁：“二姑爺說得好。那三姑爺算什麼，剛剛竟還大口氣的跟您叫板，總有收拾他的一天。”
“對對對，說實話，我都覺得二姑爺您那建議很好呢。早點自己離去，倒不至於被趕走而丟了面子，而他卻這麼不識抬舉，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允諾承卻是看着沈弓已離去的背影，淡淡的喃喃道：“無妨。既然不聽為兄的，那隻能讓他吃了虧之後才會知道好歹。”
然後抬起頭來，深吸了口氣的道：“二爺讓我代他老人家來看望下各位外門師兄弟們，這是帶來的好吃好喝的東西，晨練完畢，肯定非常飢餓，來來來，都別客氣，隨便拿。”
允諾承現在雖未直接答應離滄海，但已在為他辦事。經過權衡，他認為離滄海更具備擔當家主的能力，關鍵是，一旦離滄海上任，承諾給他的，就是離家總教習的位置，那時候便能窺測離家所有上乘箭術絕學，包括進出密射室，一旦修鍊有成，別說是諸戰城，哪怕是整個州郡，他都能橫行無忌。
從此揚名立萬，光芒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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