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老家來人了!
齊安市通往予南市的高速上。
一輛白色的奧迪A6正以超過160碼的速度疾馳。
許君曼坐在駕駛位上,手握着方向盤,眉宇間往日的沉穩冷靜已經全部消失,取而代之是清晰可見的焦灼。
副駕駛上放着兩指厚的文件袋,原封不動。
這不是她遵守諾言,聽從了方明的話。
也不是她沒有好奇心。
而是,等她平靜下來之後,她不敢打開了。
淺淺幾頁的內容,都已經超出了她能處理的範疇。
更不用說是這未開封的幾十張了。
所以,一從安然咖啡館離開,她就火急火燎地開上車直奔父親所在的予南市。
茲事體大,不管是方明說與不說,她都需要父親親自拿主意。
現在。
她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着,暫時還沒人在暗中調查父親。
不然……
一路上,許君曼車子一再提速,硬生生將三個半小時的路程縮短到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后。
予南市,銀監局單位家屬院,三號樓一單元201室。
“砰砰砰……”
“媽,快開門!”
伴隨着許君曼一陣激烈的敲門聲。
一個面相和善風韻猶存的老婦打開了破舊的防盜門。
只見她一臉嗔怪地笑罵道:“死妮子,有你這麼敲門的嗎!跟催命似的!”
“怎麼就你一個人來?天成和小柔呢?怎麼沒來?”
許君曼深吸了口氣,舒緩了一下焦急的心緒,臉上露出強笑:“媽,他們沒來。”
老婦點點頭,臉上露出些許失望。
“別在這杵着了,趕緊進來吧。”
這婦人正是許君曼的母親,黃雪梅。
許君曼跟着母親走進屋內。
剛進客廳,她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媽,我爸他人呢?”
黃雪梅沒好氣地用手指點了點許君曼的腦袋:“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我問你現在幾點?”
許君曼一看時間,這才想起,父親這個時間正在上班。
隨即掏出電話,就準備打電話讓父親回來。
一旁的黃雪梅見狀,趕忙問道:“怎麼了?你爸今天有會,走的時候就說了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你現在打電話過去,我估計不一定有人接。”
許君曼暗自苦笑,還是把電話撥了出去。
果然,三十秒后,她再次放下手機。
沒人接。
她揉了揉眉頭,轉身就準備往去單位直接找父親。
資料上的那些事大如天,絕對容不得半點耽擱。
正所謂知女莫如母,到了這黃雪梅怎麼還不明白,自己的女兒這突然回來肯定是有事啊!
隨即拉着人到沙發上坐下,一臉關切的問道:“妮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和媽說說?”
許君曼搖搖頭,有些疲憊地說道:“媽,有些事你不清楚,只能我爸來拿主意。”
黃雪梅見狀,又看了看女兒手中的檔案袋,頓時明白過來,事肯定不小,不然這個時間女兒不可能突然回來。
隨即,拿起一旁的座機撥了一個號碼。
不過一會,電話接通。
黃雪梅很是溫和的說道:“小周啊,我是你許阿姨,麻煩你喊一下你許叔讓他聽個電話。”
“好的,許阿姨,您稍等一下。”
很快,電話里響起一個個沉穩中氣的聲音。
“怎麼了?走的時候我不是說了今天的會很重要,打電話有什麼事?”
黃雪梅輕哼一聲:“我能有什麼事,還不是你的小棉襖找你有事。”
說著,就將手中的電話遞給了一旁早已望眼欲穿的許君曼。
“爸,我是君曼,老家來人了,你現在能回來嗎?”
許君曼說話的語速很快。
電話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今天有會,很重要,你媽告訴你了嗎?”
許君曼組織了一下語言:“我知道,但這是老家的庄叔,他還帶了你最喜歡喝的酒過來。”
“什麼酒?”
“陳年老酒。”
“這麼見外,你媽呢?”
“我媽還專門煲了湯,好讓你們敘敘舊。”
說到這,電話里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後說道:“好,我這就回去。”
電話掛斷,許君曼這才鬆了口氣。
而此時坐在一旁的黃雪梅倒是從這些雲裏霧裏的話中聽出來了不尋常的意味。
[老家來人了]=[有事要說]
[老家的庄叔]=[基層時候的事]
[最喜歡喝的酒]=[最想知道的事]
[陳年老酒]=[以前的隱患]
[專門煲了湯,敘敘舊]=[十萬火急,馬上說]
這麼一套暗語,還是從她娘家沿用過來的。
她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當即忍不住問道:“妮子,沒什麼事吧?”
許君曼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媽,這事關係重大,可能我姥爺舅舅那邊都要受牽連。”
“啊!這……這麼嚴重?!”黃雪梅忍不住驚呼一聲:“我要不要現在就給你姥爺和舅舅打個電話,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許君曼想都沒想便否決道:“別,媽,還是等我爸回來再說吧。”
黃雪梅點點頭,閉上眼自顧自地暗暗祈禱起來。
……
半個小時后。
防盜門應聲開啟。
一個和許君曼有着七分相似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中氣十足,面相威嚴,眉宇間充斥着若有若無的上位者氣勢。
很明顯,這是久居高位才能積累具備的。
這人正是許君曼的父親,許慶庭。
現年五十六歲,位居銀監局三號位。
“爸,我……”
許君曼一看父親回來了,趕忙站起來,正要開口。
許慶庭卻皺了皺眉打斷道:“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坐下!”
許君曼苦笑着重新坐了回去,黃雪梅見狀趕忙拿起水壺給兩人倒了杯水說道:“都這個點了,我去做飯,你們父女慢慢說。”
許慶庭喝了口水,這才開口道:“說吧,你說的天大的事,我看看到底有多大。”
許君曼當即就把檔案袋連同那幾頁資料一起遞了過去。
許慶庭接過,先是看了看那幾頁資料,臉上看不出喜怒。
隨後,他又打開了檔案袋,開始一張一張的看了起來。
一張。
兩張。
三張。
……
越看,他的臉色就越發難看。
直到全部的資料看完,整張臉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了!
嘩啦!
資料從許慶庭手中滑落到地上。
這讓許君曼原本就緊張無比的心弦也不禁跟着一顫。
她忍不住叫了一聲:“爸?”
許慶庭沒有回答,只是將身子往沙發的後背上靠了靠,閉上了眼睛。
許君曼見狀,趕忙撿起地上的資料挨個看了起來。
這一看,霎時間,俏臉變得煞白。
資料上的內容,從許慶庭開始步入仕途開始,一直到現在。
各種大大小小的事件,都被羅列的一清二楚。
關鍵的是,這些事,還都是有跡可循的腌臢事。
許慶庭雖然也算得上嚴於利己為人清廉。
但是社會如此,人情如此,官場也是如此。
水至清則無魚。
哪有什麼完全不觸碰紅線的人?
如果說那幾頁內容父親動用關係,還能抽身事外的話。
那這足足幾十張的內容,絕對可以讓父親萬劫不復!
甚至,姥爺和舅舅也要因此受到牽連!
很明顯!
這些東西!
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