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克隆人實驗室
“老陸，你怎麼了？”
琛辰在小公園的某個角落裏找到了倚在一株大樹底下發愣的陸劍。
正午的陽光被他頭頂碩大的樹冠遮蓋，落到他身上時已看不清他腳下的影子，兩隻墨青色的小蟲湊巧落到他外套的搭扣上，四隻觸角在半空裏極力地較量着。然而上方的小蟲憑着重力的優勢，居高臨下地將下方的小蟲步步擊退，幾乎要將對方推出了那褐色的擂台。
而陸劍，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宛如一尊沉思的雕像。
“什麼怎麼了？”
聽到琛辰的發問，陸劍將居於遠方的視線緩緩收回，微微偏頭過來看向正在走近的琛辰，但整個身軀仍像雕像一般一動也不動，似是怕驚擾了搭扣上小蟲間的戰爭。
“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琛辰站在他的身前，不偏不倚地遮擋了來自外界的陽光，但陸劍分明看到了來人微眯的眼睛，那裏有某種壓在心底的憤怒。
“我能看出……那個女孩對你是認真的。”
“那你是覺得我不認真？”
陸劍挺了挺倚在樹榦上的身體，兩隻在外套上爭鬥的小蟲因腳下地面突然的顫動而倉皇逃竄。
“是的……你為什麼要逃避？”
“你不會懂的，至少現在不會懂。像我們這種每天睜開眼睛就要時刻準備着與那些恐怖怪獸拚命的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在怪獸、又或者是來自大洋彼岸的敵人的手上。我們與普通人是註定不會有結果的。”
陸劍笑了笑，邁步走出了那片幽靜的樹蔭，整個人一下子沐浴在猛烈的陽光下，由暗到亮的劇變讓他的瞳孔無法及時適應，只好任由眼皮耷拉下來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註定沒有結果？我不信。”琛辰握緊了拳頭，對着陸劍浴在陽光里的背影堅定說道。
“你當然不會相信。因為你比我、比任何人更強大的壓倒性實力讓你甚至擁有了與國家機器平起平坐的地位，你現在已經是國家戰略級的一個人物。擁有這樣實力的你，無論出現在哪個地方，你的威力將會對世界已有的秩序造成根本性的衝擊。”
陸劍回過頭來，烈日下的炎熱讓他將外套大幅度地敞開。
“知道你現在就像什麼嗎？”
“什麼？”
“核彈，而且是一個擁有自由意志、可重複使用的人形戰略級核彈。”
他側着身子把雙手抬至胸前，兩隻寬大的手掌在半空的某一處靠攏，然後似乎接到某種指令，十隻手指猛然張開並遠離，兩隻手掌的中間虛握成一個碩大的圓球。
琛辰知道，那是在描述一種劇烈的爆炸，又或者說，是在描述核彈的爆炸。
“這……這太誇張了。”
“不，一點也不誇張。”陸劍接著說道。
“也正因為這一點，你的情況或許比起我更加危險。我在敵人的眼裏或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但是你，琛辰，這個世界戰略級武器的持有者，你的敵人不但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任何與你有關係的人。他們會以喪心病狂的手段獲得你、控制你、支配你，甚至是……毀滅你。”
琛辰的拳頭握得愈發的緊了，他的腦海里閃過與自己親近的父母親人與同學朋友，最後定格在張雲娜於展館裏那張發自內心的可人笑容上。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那顆1400立方厘米的人類大腦的每一處此時都充斥着張雲娜的一顰一笑，竟是無法搜尋出一句反駁的話語來。
滴滴滴~
這時，兩人身上的通訊器不約而同地響起，打破了此刻的無言和尷尬。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陸劍沉聲說出這句話，算是對琛辰無言的應答。
“是江博士發來的訊息，看來是有結果了。”
“這裏人多眼雜，我們回家裏談。”
琛辰木訥地點點頭，跟在陸劍身後亦步亦趨地離開了這個溫馨的小公園，接着上了車，不知道怎的回到了陸劍的家。
陸劍探出頭跟隔壁郭組長打了一聲招呼，這才轉身關上門，將刺眼的陽光擋在了門外，屋子裏一下子暗了下來。
直到這時，失魂狀態下的琛辰才在這黑暗裏悠悠回過神，他看了一眼桌子對面的陸劍，後者正從手提包里將電腦扒拉出來。
“找到你的答案了嗎？我的核彈先生。”陸劍微笑地說。
“算是吧。”琛辰用力地眨眨眼，好讓自己快速適應屋裏的黑暗。
“能告訴我嗎？”
“我想……既然我擁有核彈的能力，那為什麼不把這些敵人一塊兒炸掉呢？他們如果敢殺我一人，那我便滅他一國！”
“呵！你這算是核威懾嗎？”
“算是吧！你知道，以我的力量，只要我想，沒有人能夠逃的掉。”
陸劍將視線從手提電腦的屏幕上抬起，越過桌面中間擺放着的綠色盆栽，觸碰上了對方此刻炯炯有神的目光。
只見他咧嘴一笑:“小子，從現在開始，我想我有點害怕你了。”
“希望不會有那樣的一天吧……”琛辰搖搖頭。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准呢？”陸劍熟練地打開科特隊的內部平台登錄上自己的賬號，一封標註着紅色三角符號的內部郵件靜靜地躺在那裏。
“我們還是先解決眼下的任務吧。你過來看看——”
他把桌面上的那盆綠色盆栽朝邊上挪了挪，將手提電腦往琛辰面前一推。
首先是江雨晴署名的實驗報告:
“實驗證明，迪恩茲素對活體細胞有極強的活躍效果，能極大地提高細胞增殖和分化的速度……”
“但據多次基因測序顯示，經過迪恩茲素處理的細胞基因不可避免地受到迪恩茲素的影響而變異，而死去的細胞有幾率繼續受到迪恩茲素的控制，變成擁有破壞正常細胞特性的的殭屍細胞……”
“這種殭屍細胞會誘發正常機體的免疫因子風暴並開啟無限制的組織增生，甚至會感染周圍接觸的生物目標，在短時間內形成大規模的病毒性擴散……”
而在最後，文間慧針對江雨晴的報告內容向他們二人下達了任務指示:
“漢盛實驗室近一年來對迪恩茲素的研究不可能沒有發現死亡細胞變異現象，對方極有可能隱瞞或銷毀了相關實驗材料……請任務小組再次進入漢盛實驗室搜查相關證據，必要情況下允許申請當地警力進行強制性搜查。”
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完這份任務郵件，互相都從對方的眼裏讀出了一絲驚訝。
“死亡細胞變異？我能肯定陳漢明沒說過這個問題。”琛辰回憶了一番他們上午的談話，當中的確沒有這個內容。
“那他的確是隱瞞了某些東西，這個實驗室的古怪之處越來越多了。”陸劍點點頭。
“我有一個問題，還記得我們看到的那個黃銅雕像嗎？陳漢明的大哥，漢盛實驗室的創始人——陳漢盛到底去哪裏了？”
“任務簡報里他最後一次公開出現是在兩個月前的南省醫科大學的醫學研討會上，接着他就請了半年的長假——你不會是認為陳漢明使用了他大哥的人體進行實驗吧？”
“也有可能是陳漢盛自願的？甚至是陳漢明為了爭奪新技術的擁有權而將其殺害……”
說到這裏，兩人都為對方提出的想法而驚奇，但仔細想想並不是沒有可能。
“很難說，只要有利益驅使，總會有人鋌而走險的。”
“但我總覺得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陸劍一臉嚴肅地將手提電腦合上，起身看了眼從窗帘縫隙間悄悄探出頭來的夕陽，小半個屋子竟在不知不覺間染上了惹眼的金黃色。
“我們今晚再去一趟實驗室。”
“今晚？”
“是的，就今晚。”
……
夜，凌晨兩點。
仍舊是上午兩人經過的小公園，但這個鐘點已經沒有人在這裏了。
失去了太陽的照耀，儘管還有草地邊沿稀疏的路燈在吃力地放射着自己的光芒，但也只是聊勝於無。
一顆顆高大茂密的大樹撒下的陰涼此刻成了阻礙光明前進的壁障，而上方那一片黢黑的天空就像一張不透光的紙，遮掩去了這個城市上空一眾亮晶的繁星，讓整個公園瀰漫著一股瘮人的黑暗。
陸劍兩人靜悄悄地在圍牆邊的綠化帶后探出頭，朝四周張望了一番，再次確認了一番資料中監控的位置。
儘管在數分鐘前陸劍就已用他的能力摸查清楚了這個範圍內的所有監控，但比起這個有些虛幻的能力，他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分鐘后，他帶着琛辰躡手躡腳地避開了所有的監控，再次來到那棟灰色的小樓樓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便輕易地撬開了陽台內側的玻璃窗，進入到了實驗室內部。
整個實驗室的陳設與他們離開時相比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漆黑的儲物櫃中整齊地碼放着一系列的瓶瓶罐罐，辦公桌上的精密電子儀器被薄薄的一層防塵布蓋住凸顯出像山脈一樣模糊的輪廓，數台電腦左下角的開關一閃一閃地發著幽幽的藍光。
“這邊——”
陸劍壓低了聲音做出一個跟上的手勢，與琛辰默契地在狹小的通道間小心前進。他們超強的記憶力此刻幫了他們大忙。儘管上午只是漫不經心地經過，但此時的他們即使沒有夜視設備也能清晰地回憶起相關物品的擺放細節，讓他們在光線不足的地方輕易地跨越了腳下的障礙，而不發出一點聲響。
兩人悄無聲息地穿過體細胞冷庫，然後在陸劍的直覺下來到冷庫最深處的一道小門旁——說是直覺，但實際上已經超越了直覺。
陸劍這種連接與控制電子設備的能力特性，讓他能夠感應一定立體範圍內的所有電器並將其位置在腦海中標示出來。
而他之所以在上午的參觀中感到古怪，其原因之一便是他感應到了這棟不起眼的小樓下方還有着大量的電子設備在運作着，這就說明地下還有一層甚至數層不為人知的實驗室。
然而陳漢明在帶他們參觀時卻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說明，他們也沒有看到顯眼的入口，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地下實驗室很可能藏掖着某種秘密。
來到小門旁，兩人一眼就看到了鑲嵌在牆體內的智能密碼鎖，琛辰向陸劍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說:這回就看你的了。
陸劍也不推辭。
只見他走上前來仔細端詳了一會牆上的密碼鎖，接着閉上眼睛開始了他破解密碼鎖的工作。
琛辰默默地站在一旁為其警戒。
儘管他與其他普通人一樣無法使用肉眼實質上觀察到陸劍腦電波與電磁波的耦合和感應，但他在變身後卻有着另一種異曲同工的能力——奧特念力。
念力，或者叫念動力，是一種使用意識能量直接作用於物理現實的運動，其典型例子有扭曲或移動的物件，或產生改變天氣等超自然現象。
而奧特念力則是奧特曼通過聚合體內的光之能量形成某種看不見的能量波從而作用到外界的物理系統中——儘管琛辰也不知道這種念力的深層運作機制，但依然不妨礙他想像出陸劍此時的感覺:
在一片飄渺無垠的虛空中，陸劍從自身的意念團中抽出一絲精純的能量（那是他的一束腦電波），與虛空中擬化后只剩下簡單幾何線條的密碼鎖電路板中的能量互相交合、碰撞，最終奪過這片區域能量的主導權……
滴～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打斷了琛辰的想像，門開了。
“走，我順便控制了這附近的所有監控。”
陸劍揮揮手，率先邁步踏下門后的階梯。
當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負一層的玻璃大門前時，眼前的景象還是讓兩位見多識廣的軍人瞠目結舌。
透過玻璃，他們藉著頭頂昏暗的樓道燈看清了裏面，那是一排緊接着一排密密麻麻的一人高長方體盒子，以和地面約40度的夾角斜斜地擺放在寬敞的大廳里。
他們打開了手電筒，為數不多的兩束光頓時透過盒子上方的玻璃照亮了內部——那是一個個樣貌相同的人，此刻以統一的姿態閉着眼睛安詳地躺在這些大盒子中，寂靜得沒有一點聲響。
“陳漢明？”琛辰詫異道。
“不，和他不一樣，倒像是陳漢盛。”陸劍貼着玻璃仔細甄別了前面一排人的面孔，“你看，他們的左臉都有一顆陳漢明沒有的痣。”
“天啊！他竟然克隆了這麼多自己？”
“他究竟想要幹什麼？”